“是关于昨天你们在步行街发生的事。”
想起昨天注意到的那个人，他开口：“昨天给我们带路的那个人是你咖啡店的工作人员吧，很谢谢你。”
既然爱德华是母亲的学生，那么他当时略微反常的态度还帮忙的行为就能解释。
爱德华没想到原卿这么敏锐，他微怔，然后红润的唇瓣勾起一个弧度，随后正色，“除了这件事，我想提醒你的是小心言东篱。”
猝不及防听到言东篱的名字，还是在这种场合和语境，原卿脸上的感激僵住，细长的眉毛皱起。
*
原母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谈话刚好结束，爱德华的脸色凝重，原卿面上的神情多是茫然。
原母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十分惊喜，连手中的丝巾都没顾上挂好，她快步走到原卿身边，踮起脚轻轻地拥抱许久没见的儿子。
“怎么这就过来了？也没给妈妈打声招呼。”
原母仔细地看了一圈原卿，“瘦了。”
原卿收拾好负面情绪，打起精神享受跟母亲的重逢。
“每次你都说我胖了，”他用手指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软肉，想用事实说服母亲，“我的伙食一直很好，这一块不用你担心啦！”
原卿的行为并没有打消原母的心疼，她爱怜地揉了揉原卿的脑袋，转头看向一旁还站在一边的爱德华。
现在是两人的私人时间，爱德华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更对别人的隐私和家事不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举动失态。
爱德华专注的目光一直放在原卿白嫩的脸上——其中一小块皮肤被原卿自己辣手摧残，还隐隐泛着晚霞似的红。原母注意到自己学生的眼神，微微挑眉。
原卿注意力不在这边，倒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男人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低头说了一声抱歉，随后将时间留给两人。
原母的办公室常常备着小点心和甜品，这会儿刚好能排上用场。
她将点心摆盘，整齐地放在桌上，也不管是否会有一点点心碎屑掉落、脏了昂贵的办公桌。
看着原卿眼底下的疲惫和细碎的出身，原母突然开口：
“你跟言家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这个话题让原卿吃点心的动作陡然停住。
他抿唇，脑子里浮现出刚才爱德华的提醒。
“昨天不论是记者还是粉丝的出现，都非常蹊跷。而且你的师兄会出现在那，我怀疑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最近言东篱上手言家的事务，正好打理到文娱这个板块，因为你身份的暴露还有那个综艺节目，言家这块的股价已经翻了几番。”
“作为你母亲的学生，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和受骗。”
原卿愿意相信言东篱，但这一切的巧合又让他茫然。
为什么男人会知道那一家咖啡厅？为什么那里又刚好摆着他的一幅画？
这些原卿暂时都没办法解释，但他不想用最坏的恶意揣测言东篱。
原母半天没有等到原卿的回复，等来的只有原卿又一次的出神和脸上的无辜茫然。
温柔如水的女人轻轻叹出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像是春天的风一般温和柔软，带来清新和生机。她轻揉原卿的头，贴心地理顺他略微凌乱的头发，等原卿转过头来看她，她才开口：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妈妈永远都站在你的身边。”
原母对于自己以前的疏忽一直不能释怀，这次见面，她惊奇地发现原卿的性格弱点好了不少，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母亲，只要原卿不是违法犯罪，她都会全力支持原卿个人的想法和行为。
虽然她内心有种孩子早恋还隐瞒母亲的酸涩。
头上是母亲温柔的触碰，每一次轻抚却都给了原卿无限的力量。
只是一味地沉默和迷茫没有用，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和行动。
亲昵地蹭了蹭原母仍然保养得当的脸颊，原卿一双猫儿瞳微弯，像是泛光的水底琉璃石。
“妈妈最好了！最喜欢妈妈！”
“我可是记得某个人上次说了最喜欢爸爸。”
原卿笑呵呵地装傻。
原母表面上抱怨，心里还是很受用原卿的撒娇。
两人气氛温馨地用完一次点心，原卿心中还想着事情，于是跟原母告别，趁着夜色未完全黑下出了门。
原卿走后，原母让人收拾好桌上的餐盘。
完结今天的工作，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
但原母走出办公室，却见到爱德华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她有些诧异。
原母带这个学生已经有了不少年头，对爱德华的个性也非常了解。就是一个典型的天赋型学生，虽然调香天赋以及各项领悟力都非常出众，但天然不爱努力，平日也是懒散度日，还费心经营了一家咖啡店。
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还跑去原卿所在的学院学了一段时间绘画。
不过就是这么乱来，也同样也给了他不少灵感。
就现在这个点，爱德华是决计不应该在办公室出现才对。
难道是其它员工？
原母走过去，只见爱德华手中拿着一瓶香水，桌上还放了不少精油和材料，看样子是在正经工作。
“这瓶香水……我记得你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准备，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刚才好像还放在我的办公室，拿出去是有什么新想法？”
听到不远处的动静，爱德华抬起头，看到只有原母一人，眼中的光略微熄灭了些。
“嗯。它还没有准备好，远远没有，今天被拒绝了。”
原母没明白爱德华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爱德华的情绪。
他原本精致稠丽的脸染上一股子疲倦，眉眼带着焦虑和失落。
原母想起刚才爱德华临走时望自己儿子的眼神，又想起学生之前略微怪异的举动，心沉了一下。
“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去打扰别人。这瓶香水是为一个人调的，我会一直安静地等到他愿意接受的那天。”
爱德华没说的，但他内心十分清楚的，刚才对那个人说了那些话，哪怕消息都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哪怕他的心思一心为了那个人，他最后还是当了一个坏人。
想到刚才原卿的申请，长发美人垂下碧绿的眼眸。
“这瓶香水应该永远也不会有使用的那一天。”
原母愣了一下，保持沉默。
*
原卿饱餐了一顿点心，熟门熟路地顺着街道走到了熟悉的咖啡厅。
那家他以前最爱的，无数次停留在里面作画、写生的咖啡厅。
推开玻璃门，里面昏黄温馨的灯光倾泻出来，懒洋洋地洒在原卿的身上和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带上几分漫不经心的贵气。
像是夕阳中漫步的小王子，正在寻找归国的旅途。
“原小先生？”
李叔手中捧着一本书，听到门口迎客铃铛的声音抬起头。他的脸上有惊喜，但似乎原卿的到来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时间不算早了，我想咖啡和茶都会影响您的睡眠，来一杯低乳糖的热牛奶怎么样？”
原卿没办法拒绝这个头发略微花白的老人。即使这次他到来的目的不同往常，甚至现在对李叔还抱着一些疑惑和怀疑。
唯独没有警惕。他毫不担心李叔会害他。
轻轻点头，原卿坐在吧台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李叔准备他的热牛奶。
李叔的动作很温柔，每一步都很细致，像是每一步都灌注了十分的疼爱和关注。
这个老人之于他，是许多次静静的陪伴，也是许多次温馨的问候和关照。
他记得有一次外出感冒，在老师和师兄师姐们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这个老人静静地为他准备了体温计和感冒药，还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咖啡点单。
也许李叔不是一个合格的咖啡店主人，但他在原卿心中的地位很高。
高到原卿一想到他会欺骗，便觉得空落落的。
“李叔，你认识言东篱吗？”
最终，原卿还是问出口。他在等一个答案和解释，等得隐隐都心律失常。
作者有话要说：肯定是个误会啦马上就解释清楚！
第72章
听到原卿的问题, 李叔冲泡牛奶的动作一顿，随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将牛奶放在原卿的面前, 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眼周略微起了些皱纹，看得出来，李叔年轻时也是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
他将略微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原卿的面前，起身拿出一叠照片, “您既然问我，我就一定会告诉您实话，不会对您撒谎。”
原卿看着面前摆出的照片, 愣神。
这些全是他的照片，在学院中或是在咖啡店里。
“很抱歉，这也许会让您觉得不适。但是我可以保证, 这些照片止步于您在外面的活动, 不会涉及您的个人隐私。”
原卿点头, “那……这些照片，跟言东篱有什么关系？”
原卿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这个猜想让他的心跳缓慢加速。
“这些照片，都是言少爷亲手照的。”
“您之前询问我跟言少爷的关系，我是他在法国的管家，不过少爷在法国待的时间很少, 多数时间我都是作为一名管理咖啡馆的员工。”
李叔又将一张照片推到原卿面前，脸上有怀念。
“这是我跟少爷的照片，我想它可以证明我所说不假。”
原卿还没有缓过神, 动作略微滞塞，他拿起照片，下意识去看照片中的内容——
年少时的言东篱和李叔站在一起，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庭院。
尽管年纪不大，但那时候的言东篱已经初有现在的神态表情，薄唇抿平，整个人显得生人勿近。
“那他为什么……”
原卿只觉得脑中像是起了一片晨雾，他迷迷蒙蒙的，似有所察，但就是无法触碰到事情的真相。
李叔看出原卿的茫然和无措，主动开口解释，“这间咖啡厅，是少爷为您买下的。”
“您还记得之前您的发言吗？在社交网站上，关于理想的咖啡馆。”
原卿恍然有了答案。
【我想有一片安静的地方，在我作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打扰】于是，言东篱买下了这座咖啡馆，僻静而隐蔽，除了他和李叔，几乎再看不见另外的客人。
【那里也要有生动的风景】于是，咖啡馆的外面都种上了美丽的花朵和阴凉的大树，散发着生命的生机。
【最好有我喜欢的咖啡】于是，哪怕时节有差异，原卿随时到来都能喝到他最喜欢的咖啡。
不仅是这些，咖啡馆的装潢几乎跟原卿以前在推特上幻想的一模一样，甚至是……
【还要有一副店主人最喜欢的画，希望我能跟他趣味相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