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受了?”
“这么好的心意我还不接受,那不是不识抬举吗?再说,今天是你生日,你高兴,怎么都好。”
祁琰筠抵着他额头,轻轻触碰鼻尖:“那你再来看看白加黑的卧室?”
“白加黑的卧室?”
“对。”
两人来到二楼的房间。
甫一进去,仿佛进入猫咪游乐园。
卧室里从上到下都包裹着便于猫咪攀爬的麻绳,还有秋千、人工树、各种猫爬架等等,衣帽间被当成猫咪库房,用来储存各种猫咪食品、物品。卫生间放着自动猫砂盆。
“天!”
肖冶不自觉地发出感叹:这简直是猫咪天堂吧?
他把白加黑放在猫咪跑轮上,本来就好动的奶牛猫立刻迈开步子跑动。
肖冶看得直笑,祁琰筠温和地站在他身旁。
看完房间,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又逗弄白加黑一会儿后就各自回房洗澡睡觉。
卧室里,祁琰筠开始探索肖冶送他的棉花娃娃,逐渐乐不可支。
不知道小冶从哪找来的那么多情话,听得他心里暖暖的。
握住左手:“祁哥哥,我们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握住右手:“祁哥哥,我们是彼此的左膀右臂”;
拍拍肚子:“祁哥哥,我的心因为有你才真正跳动起来”;
拍拍后背:“祁哥哥,你曾说过你永远都是我最坚实的依靠,但其实我也想做你的依靠”。
他又拍了拍双脚,结果无事发生。
也许就这些吧。
祁琰筠脸上带着笑意,描绘着棉花娃娃大笑的嘴唇,却没想到里面竟然传来小冶的声音,不似之前的撒娇,全是认真诚恳的语调:
“祁哥哥,你是我即将沉溺于大海时忽然出现的浮木,因为你我才能重获新生,祁哥哥,我爱你…”
闻言,祁琰筠握着娃娃久久愣住。
他从来没想过“我爱你”这三个字竟然是小冶先说出来的,哪怕不是当面,那也证明小冶比他勇敢。
心里一时之间满是亏欠,自己怎么能让小冶先于他说出来?
太不称职了,作为小冶的恋人,他太不称职了。
想着想着,他将脸转向肖冶房间的位置。
不,不是恋人,是爱人,小冶爱他。
小冶爱自己…
小冶爱他!
巨大的喜悦仿佛延迟爆发,直到这时他才感受到澎湃的喜悦,久久无法入眠。
既然睡不着,索性做些事。
他打开台灯,给棉花娃娃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选了一张最好看最可爱的设置成头像。
等程一办完事准备汇报工作的时候,盯着那个头像还以为自己忙得眼花了,确认好几遍之后才敢打开对话框。
祁琰筠看完结果只回复了一个“嗯”字。
然后,在程一准备息屏收起手机的时候,手机震动一下。
她打开微信,点击那个棉花娃娃头像,看见祁琰筠问他:【这个娃娃怎么样?】
程一:“?”
反应一会儿之后,她马上回复:【特别好,可爱非常,一看就是您爱人送的】
【你很有眼光,确实是他送的,辛苦了,早点休息】
程一诧异地看着屏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祁董从来不会问她工作之外的事,也不会给她发这么一长串文字,平时只要有工作安排,要么言简意赅,要么直接通话。
如今这一出似乎是在…秀?
另一头,顾家别墅内的争吵并不比祁家老宅少,甚至还多出许多哭声。
书房里,顾常锋和苏溪坐在沙发上,顾竹年在他们面前站着,旁边是顾梅寒。
顾兰泱因为年龄还小被他们关在书房外面,由佣人看着尽早入睡。
“爸妈,你们相信我,真的是肖冶打的我!”
“他怎么不打别人!现在是谁打你的问题吗?!”
顾常锋首先崩不住了,本来他就因为药剂的事情一直生着气,程一的话更是令他心有余悸。
祁董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那三个人泄露的?
但现在不是猜测这个的时候,祁董的话似是而非,还有那句“真相远远比您所知道的要严重”,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偷药背后还潜藏着更多秘密?
他还没想明白,思绪就被顾竹年的哭声打断:“爸,你怎么能…你怎么这么凶我?”
眼泪肆意涌出,不一会儿就打湿整张脸。
“年年,你别哭啊,要哭也先把隐形眼镜摘了,这样对眼睛不好的。”
顾梅寒心软,忙着安慰他。
可是顾竹年听见这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瞬间怒吼出声:“顾梅寒,你在暗示什么!?”
顾梅寒抿抿唇,拍拍他肩膀:“年年,你别多想,我是为你的眼睛考虑。”
“为我好?我看你是在提醒我,我跟你们不一样!”
顾竹年突然爆发,双手直戳戳地伸向顾梅寒的双眼:“不就是琥珀色的瞳孔吗,你们得意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顾梅寒后撤一步躲开他,顾常锋和苏溪赶过去拉开两人。
“我看你是疯了!”
顾常锋一巴掌扇过去,“啪!”地一声,顾竹年的脸歪向一侧,两片亮晶晶的东西落到地面。
他嗤笑一声用手背蹭蹭鼻子,转脸看向顾常锋,黑如深潭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什么?”
第53章 ·正文完
从记事起顾竹年就发现自己与大哥和妹妹不一样, 兄妹三人,独他自己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
虽然很多人说这是因为他随爸爸,但是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 即使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他跟爸爸的也有点区别。
上小学的时候,同学们私底下总会议论这件事。
那时顾家还没发迹,学生年龄虽小,却也会根据自己的家庭情况分出三六九等,很多人言谈间都会嘲笑他是捡来的孩子。
顾竹年为此哭过好多回,后来还是因为祁爵的帮助, 才断绝了这些流言蜚语。
祁爵是唯一一个不会对他的样貌品头论足的人。
从那时候起,他就把祁爵当做自己的救星。
虽然学校的事情顺利解决,可是质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
即使爸爸妈妈和哥哥妹妹再宠他,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
到后来再长大一些, 他学了艺术, 学了人体结构和轮廓, 更加认识到自己和家人的轮廓是不一样的。
这个发现让他惶恐不已, 生怕哪天家人会抛弃他。
于是他开始染发, 开始戴琥珀色的美瞳,有时候甚至疯魔到睡觉都不肯摘。
这种事他无法告诉别人,也不能和祁爵说, 只能闷在心里。
于是越憋闷, 越难受,以至于他一定要找出些缓解的法子才行。
渐渐地,他看着家里养尊处优的猫气愤不已。
不过是一只猫, 就因为被不同的人家养而获得不同的生活。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心里升起,仿佛是对自己不满, 又仿佛是单纯的发泄。
他开始虐猫。
那种掌控对方生命的感觉令他无比快乐,使他短暂地抛却烦恼,获得满足。
家里的猫接二连三受伤失踪后便再也不养猫了。
顾竹年又开始通过非法网站观看虐猫的视频,虽然不能亲自上手,但是他可以通过打赏让主播按照自己的要求做。
这又带给他另一种快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仅仅观看虐猫的视频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他又开始接触赌博。
那种一局定生死的感觉再次令他肾上腺素飙升,直接沉迷在这种纸醉金迷中。
但人总是想要更多。
到后来,他开始接触各种彩色药片。
他很聪明,也很克制,精准地控制服用剂量和频率。
他知道这样做违法,所以为了不让警察抓到,每一次他都让人把药放在人流量大的超市储物柜里,然后再找别的人把药拿出来,最后倒过好几次手才能到他这里。
多亏他为了方便行事买的那些手机号码。
这群蠢货估计还不知道他们身上背着多少罪。
他就这样在清醒和沉迷中度过一段日子,直到祁爵说他看上了一个人。
这没什么,祁爵看上的人多了,总是用完就踹。
可是当他进入锦城大学,看见肖冶,看见祁爵望着肖冶的眼神,他的心忽然空了。
肖冶的轮廓里有顾家人的影子,祁爵的眼神里有爱慕的样子。
他处心积虑地和肖冶成为朋友,借此收集对方的毛发,然后送去鉴定。
结果如他所料。
他在无尽的疯狂中沉溺于药片带来的快乐,清醒后又继续沉沦。
如此循环往复之下,理智逐渐被疯狂取代。
既然是孤儿,那就不应该和自己抢,人不行,家也不行!
疯狂的行径接二连三地展开,看着肖冶遭受的一切,顾竹年心里那种满足感再次升起。
他,要一直折磨肖冶!
可是结果却永远与他预想的方向背道而驰。
他的哥哥、母亲、爸爸、妹妹都开始背着他悄悄去见肖冶。
甚至就连祁爵都一直对肖冶念念不忘。
还有那个祁琰筠,一个曾当众说过自己不结婚的人怎么会看上肖冶?!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和他作对?
晁呈这条曾经对他最忠心耿耿的狗都开始背着他对肖冶好。
呵呵,既然所有人都向着他,那就让他消失吧……
顾竹年开始谋划如何约肖冶见面,地点最好选择海边或者马路边,然后他轻轻一推……
世界将会恢复曾经的美好。
他准备实施一切的时候,苏溪和顾常锋找到肖冶。
自从知道肖冶的真实身份,夫妻俩对他总是怀有一种愧疚之情。
他们想把实情说出来,又怕肖冶会难以接受,因此一直在犹豫。
但最终,对亲生骨肉的怀念战胜了理智的思考。
听他们讲述完,肖冶沉默很久。
其实不是没有预感,从第一次在生日会见面的时候,他就产生过隐隐的熟悉之感。
但是当惯了孤儿的他只当这是一种对亲情的渴望,在萌芽之初就将这种感觉压制下去。
直到后来苏溪再次来找他,吃饭的时候问的那些问题,以及几天后张姨跟他说丢了一只杯子……
那种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他握着水杯,如苏溪一般通过热茶捂手。
顾常锋观察到这点,试探着说:“你看你和…你阿姨的习惯一样,是不是常年手脚冰凉?”
肖冶沉吟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叔叔阿姨,我现在过得很好。”
听见这话后,苏溪的眼泪瞬间涌出:“孩子,你是不是嫌我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