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部门以后,却并没有看到同事们高兴地聊团建的事,而是一脸担忧又疑惑的模样。总之气氛不太好。
“诶,小夏来了。”
“小夏,你过来,我们打听个事。”
夏成宥没看到办公室里有王砚初。同事们也都望着自己,疑惑地走过去问:“怎么了?”
四眼压低声音问:“你知不知道咱组长为什么辞职啊?”
“啊?!”夏成宥大为震惊。
“哎呦你别一惊一乍的。”
“看来你也不知道啊。”
夏成宥抓着四眼的袖子,追问道:“你听谁说的?”
“任免通知啊。”
“而且组长把所有工作群都退了。”
“电话也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这有点奇怪啊。”
“是嘛,这绝对不正常。”
“我们都很担心组长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成宥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自己拒绝了王砚初伤了对方的心,王砚初脸皮薄不想再在公司里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于是乎他拍了拍四眼的肩:“你们先别慌,我打个电话试试。”
“他不接的。”阿斐愁道。
夏成宥还是坚持要给王砚初打电话,走到安静的走廊外,点击王砚初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夏成宥其实不太抱希望,但是随着几声嘟声过去,电话居然拨通了!
“喂,组长,砚初哥。”夏成宥有些激动。
“小宥。”
电话那头王砚初的声音低落而沙哑,状态似乎不太好。
夏成宥担忧极了:“组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辞职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的情况。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都会帮忙的。”
那头沉默半晌后开口:“不是。”
夏成宥:“那是因为我吗?”
王砚初自哂了一声:“怎么会,别往自己头上怪。我和周淮屿之间有不能解决的矛盾,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这回轮到夏成宥沉默。他愣怔地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建筑,缓了好几秒后才轻声问:“什么矛盾?”
王砚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电话挂断以后。夏成宥思虑重重地走回美术部。大家都围着他问什么情况。
夏成宥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言不发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往楼上走。
顶楼,CEO办公室。
夏成宥直接经过Camila。
Camila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又马上闭嘴,知道夏成宥有特殊待遇,就没有说话,看着夏成宥直接去敲周淮屿的办公室门。
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敲周淮屿的门都不同,声音急促而沉重。
“进来。”
夏成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你和组长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
这副质问的模样触怒了周淮屿,手里正在签字的钢笔往旁边一扔,墨水溅了出来。抬眉看着夏成宥,目光冷厉而严肃。
夏成宥被吓了一跳。但心里急着王砚初这事,又硬气起来,问:“是工作原因?还是私人原因?”
周淮屿后背松懈地靠在椅子上,微微抬起下颌,眼神里透着幽冷光泽,睨着夏成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夏成宥看着周淮屿这幅模样有些发憷,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没具体说。但我觉得组长这人不错,做事踏实,做人厚道。不会勾心斗角,不会作妖,也不会苛待下属。”
周淮屿冷嗤一声:“在你心里他形象这么光辉伟正?”
夏成宥握紧门把手,觉得周淮屿这个样子好坏。
接着又听见周淮屿说:“你这脑子能猜对什么。他自己不想干了,我何必留他。”
“到底是什么事情嘛?”夏成宥追问。
周淮屿:“他犯了我的禁忌。”
周淮屿的禁忌……
那会儿夏成宥刚来公司的时候就听同事们说过很多次周淮屿的禁忌。
禁忌是什么?
夏成宥一瞬间恍然。
难道……
只听周淮屿面不改色地说:“他跟我表白了。”
夏成宥人都傻了。
这不可能吧!
这也太荒唐了吧!
夏成宥回忆之前和王砚初接触的过往,无论如何也没有看出王砚初喜欢周淮屿,只看出王砚初喜欢自己。
这回绝对没有错。
夏成宥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就是觉得王砚初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周淮屿。
而且王砚初也没有那么蠢,在公司都快四年了,怎么会不知道周淮屿的禁忌?难不成还专门往枪.口上撞——明知表白会被拒绝还要去表白?
所以王砚初不可能赌上自己的前程吧?
周淮屿不会是在撒谎吧?
“真……真的吗?”夏成宥忍不住怀疑起周淮屿话里的真实性。但又觉得周淮屿没有理由骗他啊。
可是可是可是。他真的不相信王砚初会喜欢周淮屿。简直天方夜谭。
周淮屿双手抱臂,姿态闲散毫无撒谎的心虚,薄薄的眼皮慢慢撩起:“我有必要骗你吗?你实在不信,可以去问他。”
是啊,有必要骗吗?有理由吗?
夏成宥又怎么好意思去问王砚初是不是跟周淮屿表白了。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这一瞬间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痛苦,夏成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着周淮屿的眼神何时变得难过又哀伤。
多番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全部涌入脑海里。
夏成宥以为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能够吸引优秀的男生,能够被优秀的人爱慕。结果自己还是误判了。
当然这不是让他难受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周淮屿从来没有变过。
周淮屿依然还是那个周淮屿,其实没有变。即使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看起来是那么暧昧。让他产生周淮屿是不是弯了的错觉。让他自恋地以为周淮屿是不是对他也有喜欢的感觉。
但总会在某个时刻发生一件事,敲响警钟,让他保持清醒。
夏成宥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为自己刚才的质疑感到羞愧。
更觉得压力很大,好像一座山压了下来,让他更加不敢肖想周淮屿。
那天周淮屿给他擦药时的暧昧,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他走了,你就这么难过?”周淮屿的声音又冷又硬。
夏成宥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周淮屿说:“我昨天跟人事部说了,从今天起你来我这里当助理。”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就是不容置喙的陈述。
周淮屿不经意透露的霸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夏成宥第一次有了反感。
周淮屿又继续说:“之前你爸爸嘱托过我,要让你在我身边学习。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学。为以后你接手自家公司做准备。”
夏成宥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情绪低落得傻子都能看出来。
办公室门关上。
周淮屿独自坐在老板椅上,目光透着冷沉。
别人看不出王砚初的心思,他能看出。
他警告过王砚初了,但是对方依然还对夏成宥抱有幻想。明知道自己配不上,还试图去追求。
很明显夏成宥也不喜欢王砚初,后者却没有收敛的意思。
他不得不私下跟王砚初挑明,让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想不该想的。
谁知王砚初硬气,直接不干了。
让周淮屿很窝火的是夏成宥居然这么难过。
-
同事们见夏成宥回来了,知道他是直接去问周淮屿了。所以纷纷围过来问什么情况。
夏成宥走到自己工位前,开始收拾东西,尽量让自己的神情不那么难过,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组长就是自己不想干了,家里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你们别担心了。”
他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大家,也想要给王砚初留点体面。
可是同事们都半信半疑的,似乎并不能说服他们。但是既然夏成宥都这么说了,自然也问不出什么。再追问也没意义。
“小夏,”阿斐见夏成宥收拾东西,紧张起来,“你不会也要走吧?”
“不是,我被安排去做周总的助理了。”夏成宥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但是同事们都为他感到高兴,说他升职了是好事,还说在周总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说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他们。
夏成宥疲于应付,只好一一点头。抱着东西走前,说:“明天周末请大家吃饭。之前临时退出团建有点抱歉。加上这回升职,就一起请了。”
大家都应了下来。
夏成宥发消息给王砚初,想让他也来聚餐,但是被王砚初拒绝了。这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
-
周末。
夏成宥和大家约好了在某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里吃火锅。
开的是一间包厢。大家陆陆续续来了。当然王砚初没有来,虽然夏成宥请了他很多次。
刚开始大家都在为王砚初的离职感到可惜,随后就开始抱怨新上任的组长爱挑小毛病,逼事多。之后氛围逐渐来了,大家推杯换盏,喝得情绪高涨。
不知是谁说了句“小夏你命真好,有周总这么个好朋友,想升职就升职,想加工资就加工资,还有各种特殊待遇。周总平日里也对你关怀备至,我们要不是知道周总铁直,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诶诶诶,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小夏和周总是纯洁的友谊。”
阿斐抿着唇,要笑不笑的。之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悄咪.咪地磕,这会儿有人也想磕了。
夏成宥也觉得对方喝高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虽然自己觉得周淮屿不可能喜欢自己,但听到别人说周淮屿喜欢自己,还是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但心跳加速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落感。
夏成宥觉得只喝啤酒不够带劲儿,将白酒兑进啤酒里混着喝,一杯又一杯,从来没这么上头过。
整个人晕头转向的,有了醉生梦死的感觉。
难怪有这么多人喜欢借酒消愁。
夏成宥慢慢趴在桌子上,耳边是同事们嘻嘻哈哈的聊天声。但一句也听不懂了,不知道他们在叽叽喳喳地聊什么。两腮红红的,眼神迷离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对了小夏,你那天联谊怎么样啊,有没有看对眼合适的优秀青年啊?”
“对啊小夏你给我们讲讲呗。”
旁边的同事推搡着夏成宥,但夏成宥的反应很迟钝,迷茫地看着他们,似乎已经醉得听不懂人话了。
“糟了,小夏醉了。”
“谁知道小夏家住哪儿啊?”
“之前不是说住周总哪儿么?”
“但是我怎么听说又搬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