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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围城 乔无殇 3704 2024-05-23 00:00:00

旧朗,这个城市那么小,却叫他随便一遇,就遇到了两个挣扎在苦难中的人。

到后半夜崔裎才好不容易睡着。

没想到没睡多久,天边一个炸雷给他惊醒,他睁开眼,也盯着天花板,看到了审美十分堪忧的大吊灯。

过了一会儿,在两个炸雷的间隙,他听到一声脆响,像什么碎了,但隔得挺远,他没听出来到底是什么,思绪又慢慢变沉,再次沉入梦境。

这回梦里居然是林杨,但梦里的他身上没有骇人的烧伤,而是一整片洁白光滑的皮肤。崔裎看了好几次,才确认那块侧脖颈的皮肤上什么都没有,可在梦里他像非要确认什么似的,越凑越近,越凑越近,最后居然冲着人侧脖颈咬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林杨是被闹钟叫醒的。

六点五十,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甚至像从没经历过昨夜的大雨一般,天边翻出鱼肚白,不久便有几缕阳光倾泻而出,夏天日出早,到林杨收拾好洗漱出来,太阳已经冒了头。

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昨天夜里听到有玻璃打碎的声音,其实那时候林杨已经猜到了,但真正走到画室看到满地的狼藉时,他还是没忍住情绪下跌。

很无力。

满地的画稿被淋得乱七八糟,地上全是碎玻璃,而一堆碎玻璃中间还躺着块大石头。

他站在画室门口,就这么看着满室狼藉,面无表情地站了半个多小时,才像浑身血液回暖似的,慢慢抬起步子来,走进去,把玻璃捡起来装在一个纸盒子里,又把几乎全部淋湿的画稿收拾起来,不能要的就一团揉了,能要的就放到一边,拿夹子夹着,待会儿拿去外面晒。

搬着那一箱碎玻璃出去时,林杨余光看见了对面的三楼窗户前站着一个人。

崔裎来旧朗五天,便在窗台上吃了五天的早餐。

林杨只看得出来这人每天都起挺早的。

把玻璃丢完后,他去隔壁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顺道打电话给修窗户的师傅来换玻璃。

早餐店的阿姨见到他就笑,估计也听到了昨晚上的动静,又听见他打电话,便问是不是他家玻璃碎了。

林杨“嗯”了一声,不想多说。早餐店阿姨却说:“是陈家那个娃儿吧!”

林杨没说话,阿姨把包子装给他,还多给他拿了一个烧麦,林杨说不要,阿姨就说:“拿到起,嬢嬢给你吃的。”

林杨推脱不过,只好拿着了。

阿姨又说:“他那个哥,是不回来了安兄弟也不管!造孽哦,还搞得你麻烦!”

林杨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不知道。

阿姨又是几声唏嘘,说来说去不过那几句,可怜人,大人走了丢下小孩儿受苦之类的。林杨听见了当没听见,付了钱,拿着包子走了。

回到店里时,他朝对面三楼扫了一眼,崔裎已经不在窗台前了。

画稿基本淋湿了大半,留下来的不多,但林杨还是一张张全部撑开晒了,有一张是他前几天才画的,还没完稿,但颜料全被淋花了。其实该丢的,但他有些舍不得,就这么也给放在门口晒干了。

到正午时,太阳正好,生意也空,除了几个小孩来买冰棍就没人了,正好修玻璃的师傅过来,他也没关门,带着师傅去画室里面量尺寸。

师傅和他也是老熟人了,笑着和他说:“要我讲要不然直接换个钢化玻璃,免得一个月要碎一回。”

林杨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不知道陈耀发现玻璃砸不碎之后会不会换别的,要是换到后面那扇窗户去砸,石头和碎玻璃就该直接砸到他床上了,于是他想了想,还是说不用。

师傅问他:“确定不用”

林杨点了点头,只告诉他:“你这回量了把数据记着,说不定下次就不用过来量了。”

师傅听他说完便笑,说这是故意照顾他生意了,又问他怎么不抓那个小孩让他赔,林杨说:“赔什么,他哪有钱赔”

崔裎进店时,正好听见这一句。

他是来还钱的,今天早上汽修店打电话说车修好了,让他去骑回来,他便顺道去银行取了钱,先把郭老头的房租给了,郭老头起初还说不要,看到他拿着一沓红票子,也就不再推脱了,还旁敲侧击他的钱是哪里来的,问他有没有干什么违法的勾当,崔裎简直都被他逗笑了,他说:“我这条裤子,一万五。衣服,两万八,袜子也三百一双。”

郭老头看不出来他穿的是什么奢侈品,只觉得世界上哪有三百块一双的袜子,先是不信,后来又觉得这么一身行头好像确实和百货市场买的不一样,将信将疑地问他:“哪里有袜子三百块一双哦!”

崔裎懒得和他解释,最后只说:“反正我有钱,不用操心我犯法了。”

郭老头这才接住他的钱,说他:“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呀?我袜子两块钱一双穿半年,也没见有啥子问题。”

崔裎不再和他解释这个问题,打算出门要走,结果老头看他要出门,问他去哪,崔裎说去楼下便利店,郭老头便从厨房里拿了一个饭盒给他:“正好,给小羊送饭克,你吃了没有,没吃就吃了再送克,锅里面还有!”

崔裎看着那个饭盒,突然问他:“那个林杨是你孙子”

郭老头摇摇头:“要是我孙子倒好咯!”

“那你还对他这么好”

“小羊人好啊!”郭老头声音大了些,像有些激动,生气崔裎质疑他不该对林杨好:“小羊对哪个都好,你和他熟了就晓得了,这么可怜一个娃儿,又善良,又懂事!”

崔裎不再听他吹彩虹屁,但还是把那个饭盒带下来了,走到便利店进门就听见林杨说:“赔什么,他哪有钱赔”

刚才听郭老头说这人好,他其实不大相信,不是觉得林杨不好,是觉得一个人应该很难做到对谁都好,毕竟人都是有私心有欲求的,你的私心势必会伤害到他人的利益,一来二去,有人说你好有人说你坏,都是很正常的。

但他听见林杨这句话像是佐证了郭老头那句善良,他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发现小小的便利店后面居然还有隔间,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他穿过货架走过去,还没走近,就看见里面出来一个人,穿着一件工装服,和林杨用当地话打招呼:“走了,下午或者明天来给你换。”

崔裎现在已经基本能听懂简单的方言了。结合今早见人丢玻璃的情景和昨晚的声音,又看见隔间里的窗户缺了一块玻璃,大概也就猜到了是个什么情况。

他看着里面,不大的隔间里,林杨站在中间,抬眼看着那个窗户,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就这么站着,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照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轮廓,也叫人短暂的忽略了身上的伤疤,他的整个侧脸,鼻尖、嘴唇、下巴、脖颈、喉结,都被光描上了一层金线。在那一刻,崔裎有些矫情地觉得,林杨像在发光。

可他站在一个潮湿昏暗的房子里,隔间的墙壁上都是昏黑的痕迹,整个屋子即使有了阳光照射也依旧昏暗,林杨就这么站在明暗交界之处,像是一个囿于泥淖的神明。

崔裎为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

他后知后觉,觉得偷看人不太好,咳了一声,林杨便朝他转了过来,没有慌乱也没有别的情绪,眼底是一片平静,用普通话问他:“要点什么?”

崔裎觉得喉咙有些发堵,低低地说:“我来还钱。”

林杨闻言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话,走到柜台前把那个记账本翻出来了,翻到他那一页递给他,示意他划掉。

崔裎拿着笔,慢慢把自己写下的电话号码和林杨写的“软中华一包,六十五”给划掉了。

然后给他扫了65块。

林杨什么都没说,崔裎却觉得他有点想问。

但他和林杨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心里好奇可以,开口打听这些实在太过冒犯。

他把郭老头叫他带的饭盒拿出来,递给林杨,说:“郭老头让我给你的。”

林杨瞟了饭盒一眼,说了声谢谢。

照理来说,崔裎该走了,可他脚底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就是迈不动道,他就这么站在柜台前,看着林杨打开饭盒,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林杨的吃相很好,而且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的,像只小猫,吞咽的时候会牵动侧脖颈的肌肉,那里覆盖的伤疤也会颤动起来,伤疤本该是丑陋的,但崔裎却觉得此时此刻它们赋予了林杨某种特别。

但是什么特别,他又说不清楚。

等到崔裎反应过来自己看了人太久时,林杨已经抬眼看过来了。他眼神淡淡的,看着崔裎,问他:“还要买什么吗?”

第8章 林杨,你和我说说他

崔裎回过神来,该说没有,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他:“好吃吗?”

林杨的表情瞬间变得疑惑起来,毕竟以前郭老头给他送饭,从来没有问过这种问题,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是郭老头叫崔裎问的,只有可能是崔裎自己想问。

至于为什么想问,林杨很快给了自己答案。他问崔裎:“你想尝尝”

“我……”崔裎看着他手里的饭,下意识想到的是为什么要吃别人碗里的饭,但还没等他说出来,林杨就说:“郭大爷做饭你不是吃过吗?”

崔裎:“……”

合着林杨压根没有要让他尝的意思,甚至连饭盒都没推过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崔裎移开目光,说没有,就走了。

林杨看着人的背影,挑了块土豆夹进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没想到几分钟后,崔裎又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人,崔裎面无表情,和他说:“拿包上次那个。”

林杨给人拿了一包软中华,说:“六十五。”

崔裎付了钱,却依旧没走,但这回没有沉默太久就开口了,问林杨:“门口那些是你画的”

林杨朝外面瞟了一眼,知道他说的是画稿,没承认也没否认,问他:“怎么了?”

崔裎说:“我有个朋友很懂画,我刚刚拍给他看了,他说你的画……挺好。”

林杨有些意外地挑眉,这个动作看得崔裎像心尖被挑了一下,然后他听见林杨说:“随便画的,不专业。”

崔裎看着他眼睛,林杨却没有多说的意思。

人家这么不得趣,崔裎也就不多说了,走了。

他那个朋友的确懂画,而且不是一般的懂。他出来看到那些画稿时也是一阵意外,刚刚进门时走得太急,没注意,但一出门看见错落着摆在架子上晒着太阳的画,莫名觉得艺术嗅觉觉醒,就这么拿手机拍了一张。

本来都走到对面了,想了想,又把照片发给了他那个朋友,苏玥。

崔裎失联快半个月了,苏玥乍一收到消息,差点以为是假的,确认了几遍是崔裎发的才回复他:崔大少爷,我他妈以为你死了!

崔裎还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甚至远在国外的苏玥都知道了。

作者感言

乔无殇

乔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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