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清，”谢彦辰蛊惑他说：“先回家。后半夜，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
谢彦辰住在A市滨海区的别墅，这里环境优美，安静宜居。
将车开入地下车库，乘坐别墅的直达电梯，来到开阔的一楼。
房内装修是后现代化的北欧风格，摆放着一些艺术品和绿植。
谢彦辰将人领到客厅，打开角落的复古留声机，悠扬的古典乐使人心情舒畅：“先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澡，换下衣服。”
毫不避讳地，谢彦辰脱下马术服，走向透明的浴室。
苏世清调侃：“你这是在邀请我观赏吗？”
谢彦辰勾笑：“欢迎。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
“不，谢谢。”
谢彦辰沐浴的时候，苏世清将客厅逛了逛。
看来，除了马术之外，他还喜欢艺术和音乐。留声机里播放着交响乐，大厅里挂着一副优美的画作，是国际知名画师纪修远的真迹。
不一会儿，谢彦辰从浴室出来，穿着居家的常服，问他说：“晚上想吃什么？”
“你有什么食材？”
“牛肉，土豆，番茄和一些青菜。”
“你擅长中餐还是西餐？”
“你更喜欢哪种？”
“自然是中餐。”
“好。”谢彦辰打开冰箱，取出食材：“那就做中餐。”
苏世清看着他切菜的身影，感叹道：“谢总，不得不说，你每次都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这是一种夸奖？”
“当然。”
“那什么时候，你才愿意让我了解你呢？”
“你想了解什么？”
“你的全部。工作之外的你，有感情的你，真实的你。”
“有时候，朦胧的美感胜于真实的嶙峋。”
“相较之下，我更喜欢嶙峋的真实触感。”
“所以你喜欢马术。”
“也可以这么理解。”谢彦辰问：“你呢，喜欢什么？”
落地窗倒映出彼此的身影，苏世清看着他认真烹饪的样子，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暖流。
苏世清说：“我喜欢一切艺术相关，还有语言。严格意义上来说，语言也属于艺术。”
“烹饪也属于艺术。”
看着诱人的菜肴，苏世清喉结滚了滚：“我同意。”
“作为烹饪艺术的创造者，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谢彦辰说：“你也喜欢我？”
第8章 野宿夜雨
“我当然喜欢你。”苏世清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否则在巴黎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又怎么会给你送酒？”
“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怎样？”
“给陌生人送酒。”
“并不经常，我只送给感兴趣的人。”
“除了送酒之外呢？”
“我还擅长送其它的礼物，这得根据送礼对象的特征和偏好。”苏世清分析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需求就是弱点，弱点就是软肋，软肋就可以被攻克。”
“那么你呢？”谢彦辰问他：“你的软肋是什么？”
“抱歉，”苏世清眸色清冷：“我没有软肋。”
“世清，话不要说的太满。”
“只要不被人发觉，就是没有。你们金融行业的，自然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不是吗？”
谢彦辰低笑：“你不来做金融真是可惜了。”
苏世清耸肩：“那不行，设计行业需要我。”
“稿件提交了？”
“嗯。”
“你对结果有把握吗？”
“胜券在握。”
谢彦辰将饭菜端上桌，从冰箱里取出牛奶：“那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
苏世清看着他往杯子里倒牛奶，不满道：“喝这个庆祝？谢彦辰？你是不是在耍我？”
谢彦辰将牛奶递到他面前：“嗯？你需要我给你热一下？”
苏世清表情坚定：“我要喝酒。”
谢彦辰说：“没有。”
苏世清重复道：“我要喝酒。”
谢彦辰说：“我去帮你热牛奶。”
苏世清抗议：“我才不喝小孩儿喝的玩意儿！”
谢彦辰说：“世清，你需要健康饮食。”
反抗无效，苏世清只能端着那杯温热的牛奶，默默喝了一口。
嗯？还挺好喝的？
然后他夹了一筷子谢彦辰做的菜。
哇，好好吃！
即使表面不动声色，苏世清的味蕾已然被完全征服。
谢彦辰问：“味道如何？”
苏世清说：“嗯，还行。”
谢彦辰笑：“仅仅是还行？看来，以后还是得请你出去吃。”
苏世清也笑说：“谢总，你真的很cunning，非得让我夸你是吗？”
“世清，你真的很mean，为什么就不愿意坦诚的夸奖我呢？”
“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你想我怎么夸？”
“别叫我谢总了，就叫我的名字，至少在私下场合。”
“好，后半夜去哪玩？”
“你想去哪玩？不许去酒吧。”
苏世清不满道：“你怎么管这么宽？”
谢彦辰坦然道：“作为你的上司及合作伙伴，员工的身体健康是我的首要考量。”
“那我想去滑雪。”
“大夏天的，去哪滑？临时买票去南半球？”
“也不是不行。”
“今天是周日，周一要上班。”
“可以请假。”
“苏世清，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任性？”
“谢彦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艺术家就是这样？”
“Live and learn。”
“Enjoy your learning。”
“为什么突然想去滑雪？”
“今天看了你的马术比赛，对体育活动产生了久违的热情。”
“除了滑雪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露营。”
“这个可以。”
“真的？”
“当然，今夜温度适宜，还能看日出。”
用餐完毕，将餐具收到厨房，丢进洗碗机。
谢彦辰将苏世清带到衣帽间，打开灯：“选一套舒适的衣服，你现在的穿着不太适合露营。凌晨清寒，当心感冒。”
苏世清看了眼衣柜里的衣服：“恐怕尺码不太合适。”
谢彦辰挑了一件风衣外套，裹在苏世清身上：“只要能将你包裹住，稍大些也未尝不可。”
*
露营地在A市郊区的森林公园。
由于爱好体育锻炼，谢彦辰家有着全套的露营设备。
开车前往目的地，苏世清问他：“装备这么全，露营你也是专业的？”
“不，这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谢彦辰解释说：“之前在华尔街投行工作的时候，养成了Hiking的习惯。”
“烹饪，马术，和Hiking，丰富的业余生活。”
“除此之外，我还喜欢音乐，数学和哲学。”
“是吗？”
“欣赏音乐是我的业余爱好，研究数学是我的职业素养，金融领域需要数学思维。”
“哲学呢？”
“哲学无处不在，毕竟所有的Doctor都是Ph.D，包括艺术学。”
到达露营地，支起帐篷，耳畔是虫鸣，夜幕群星闪耀。
从后备箱取了一支红酒，两个酒杯，谢彦辰递了一杯给苏世清。
苏世清疑惑：“不是说没酒吗，嗯？”
谢彦辰微笑：“此情此景，需要有，就有了。”
“所以我从来不相信金融行业的人。”
“明智。”
轻轻碰杯，朗月明明。
苏世清问：“你为什么从美国回来，入职PM公司？”
谢彦辰说：“你又为什么选择PM公司？”
“PM公司是跨国奢侈品巨头，我没有理由拒绝它的offer。”
“我也一样。”
“你本可以待在美国。”
“父母在，不远游。”
“这么说，是被父母喊回家了啊，”苏世清调侃他：“是不是还被催婚了？”
“确实。”谢彦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你呢？家里催不催？”
“我家可没有皇位要继承，”苏世清幸灾乐祸看着他：“谢大少爷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来PM公司的吧？”
“世清，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没有那么聪明。”
“彦辰，”苏世清看着他，眸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辉：“被我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我很开心你这样称呼我。”
“让我猜猜，家里人以各种方式要挟你回国，并且给你安排了家族联姻？为了反抗，谢大少爷不惜放弃继承家业，转而来到PM公司任职。为了在PM公司站稳脚跟，所以你找到了我，与我合作。”
“世清，你漏掉了巴黎那一段。我选择你，不仅是出于事业上的考量。”
“不仅因为事业，还因为什么？想找一个床伴？”
“并非如此。我对你很感兴趣，不止是职业层面和肉体层面。”
“我很感动，但是很遗憾，我从来不相信金融行业者。”
“你看似放纵，实则自律；看似感性，实则理性；看似游戏感情，实则重情重义。世清，我想触摸那个真实的你，那个重重假面之后，纯粹的你。”
苏世清心底震撼又讶异，谢彦辰是第一个如此评价他的人。
他没有回答，垂首喝了一口酒水，心跳的很快。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相识很短，却好像彼此那样熟稔，能够轻易破开彼此的伪装，直达心底的交融。
为什么？
渴望，渴望更多。
不行，这很危险。
苏世清抬眸，冷静异常，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谢彦辰和他两相对坐，笑颜坦然温柔：“世清，这是不是你的小秘密，嗯？”
“彦辰，有时候我也希望，你没有这么多心思。”
“Fair is Fair，交易需要遵循永恒的公平。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们的合作才会更加顺畅。”
正在这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苏世清说：“真是不巧，看来是没办法观赏日出了。”
谢彦辰问：“酒水喝完，回去还是继续？”
“再待一会儿吧，”雨水落在睫毛上，湿了衬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苏世清说：“Life is dramatic，事情的走向并不总会按照计划。”
“确实如此，正是这样，才使人着迷。”
“雨下大了。”
“回去洗个热水澡？”
“嗯。”
收起帐篷，放入后备箱，整个人已经被淋湿了。
湿漉漉的头发沾着雨水，雨滴顺着侧颜滑落，落在草地。
谢彦辰目光灼灼看着他：“世清，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
“什么样？”
“湿漉漉的。”
“你也不遑多让。”
“这样说或许有些冒昧，但我很想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