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毅然决然选择上音乐学院,不仅要为学费发愁,还要面临很多人的反对声。
他爸妈离异很久,双方都没再管他,现在甚至都没有联系,听说他爸死在了外地,宋时慕没过多打听。
他报考音乐学院那年,很多亲戚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劝说他改志愿。
宋时慕现在还能想起来一些他不喜欢的话,比如:
“好歹选个好就业的专业啊,医生就不错,老师也不错,到时候再去考个公务员,还能帮衬一下你表弟表妹。”
“虽然小姨没办法给你出学费,但是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自已攒到的对不对?到时候出人头地了也别忘记我们这些真心为你好的亲戚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说出来的每句话宋时慕都不爱听。
帮衬?看情况吧,要是亲戚家的表弟表妹人品不错,他可以考虑时不时慰问一下。
要是品行不好,他也不乐意来往,毕竟他能维持住自已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容易。
早上没什么人,宋时慕在直播玩休闲游戏之前跟管理员说过,管理员说可以,只要在规定的直播时长中不要用游戏凑数。
宋时慕当然不会拿游戏凑数。
所以这会儿,直播间里就【三水工】一个熟人。
他一直陪着宋时慕玩游戏,时不时聊两句。
什么都不说的话,气氛有点尴尬。
“好巧,你也起这么早啊?”宋时慕玩的是经典游戏贪吃蛇,他玩得心不在焉,蛇没多久就一头撞死在别的蛇身上。
【三水工:失眠睡不着。】
宋时慕顺着他的话聊下去:“怎么了?是工作遇到困难了吗?”
【三水工:不是,是感情方面的问题。】
宋时慕自已也有同样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别人,只好点头表示自已知道了:
“那你打算如何解决?我可能给不了建议,但是我可以听听,帮你一起分析。”
他的眼睫微垂,眼尾轻微上扬,看起来很温柔,但是比现实中看见的模样少了几分活力。
江野觉得问题出在他送的娃娃上,他后来才反应过来,刘上清把性别弄错了。
送男生不该送娃娃,可能会有人也喜欢,但是宋时慕不喜欢,他的喜好更偏向于数码或运动一类的礼物。
【三水工:我有个喜欢的人,但是我追他的方式出现错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宋时慕眨巴眨巴眼睛,停下玩游戏,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后说出自已的建议:
“那你可以按照他的喜好再送她一份礼物,也许她并不是很介意你送错礼物,不然她肯定不会再跟你说话。”
说到这儿,他尴尬出声:“你们现在应该没有在冷战吧?”
要是三水工喜欢的人真的不理他了,那事情好像不太妙,这可能不是礼物的问题,而是女方不喜欢他的问题。
【三水工:应该没有,我发消息问一下。】
“好吧,那你先问一下。”宋时慕哭笑不得地喝了口水。
说来也是凑巧,三水工刚说完,他就收到了江野的消息。
要不是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号,他都要怀疑三水工就是江野了。
【江野:晚上要不要一块出来吃饭?最近有一家新开的饭店味道不错。】
宋时慕确实没想好晚上该吃什么,他打字回复。
【宋时慕:可以啊,下午我请你吧,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请你吃过饭】
【江野:都可以,我不介意由我付钱。】
随后他又发来时间【江野:那就下午五点半我来接你。】
【宋时慕:好的~ovo】
说来也巧,江野和三水工发消息都喜欢结尾带上符号。
可能这是商务人土发消息的标配吧,宋时慕没太放在心上。
回完消息,抬头看向屏幕,看见三水工问完以后给他发消息。
【三水工:问过了,我们没有冷战。】
“那很好啊,说明他对你也有意思,你们就继续顺其自然发展就好了。”按照他自已的想法来说,三水工喜欢的人一定没有讨厌他。
还是很有可能继续发展的。
下午正式直播结束,宋时慕早上不祥的预感得到应验——他接到了来自小姨的电话。
印象中,小姨是个喜欢穿着艳丽衣服、说话刻薄的中年女人。
电话对面是个谄媚笑着的女声,宋时慕没给备注,他听对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事情劈头盖脸砸过来,他一句话也没听清,就听见“你一定要帮帮你老弟”这句话。
“抱歉,我先打断一下,请问您是?”宋时慕背靠厨房门框,礼貌询问对面。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态度也很诚恳,对面却突然炸了毛,质问他:
“你不要以为你出去漂了几年就可以对长辈没有礼貌,我是你小姨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的电话呢?”
每个字都透出刻薄,宋时慕一下子从记忆深处翻出相对应的形象。
“抱歉。”宋时慕觉得自已接下来说的话不礼貌,他选择先道歉,“小姨,我现在叫您一声小姨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不可否认的血缘关系,其次,您找别人帮忙的时候也是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
第057章 强买强卖
“那个…那个。”电话那头的小姨尴尬地停住,握住手机的手很用力,被宋时慕说了两句,她觉得自已的老脸都丢光了。
怎么会,小时候的宋时慕不过就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小屁孩,现在怎么敢对她说重话?
话虽如此,但她现在确实是有事要求宋时慕帮忙,算了这次就当是她吃亏办大事了。
“小姨这不也是太着急了嘛,有说的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小姨一口牙齿都快咬碎,她骄傲了一辈子,没想到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却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只晓得一天到晚在外面闯祸。
为了帮她儿子擦屁股,她都不知道求了别人多少次了。
周围的亲戚看见是她的电话都是直接挂断,真是给他们脸了,求他们帮忙的时候一个两个全都冷血无情。
她不就是拒绝了几回他们的求助嘛,至于这么记仇吗?
实在没办法,她四处打听,还去了宋时慕现在所在的音乐学院问了一嘴,好不容易才要来了他的电话号码。
“是吗?”宋时慕倒想听听,时隔多年,她的性格有没有改变,“小姨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等会儿我还准备出去吃饭。”
这小杂种居然还有钱在外面吃饭,小姨实在挤不出笑容,她现在焦头烂额,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饭。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姨深呼吸一轮后,呵呵笑着开口,“主要是吧,你表弟他刚拿到驾照,这会儿开车上路,有个小女娃闯红灯,扑到他车头前,他想踩刹车也来不及,这不,现在对面硬要他赔医药费,那小女娃也是个无赖,去医院治疗非要医生开最贵的药,不就是骨折嘛,来来回回居然花了三万多,我们家暂时拿不出来,就…就想着,先找你借点。”
小女娃扑到车头上?宋时慕听着有点想笑,套上外套,戳穿她的谎言:“小姨,你撒谎也撒个有技术的谎言吧。”
怕不是人家撞上来,而是他表弟开车不看路,直接冲过去撞到人了。
“该赔多少就赔多少,这种事找我也没用。”宋时慕从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直接拒绝。
反正他心里知道,就算以后出事,这些人也肯定不会帮助他,没必要维持的关系最好还是不维持。
“你…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表弟是个多善良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去撞别人呢,不就是找你借个几万块,之后又不是不还,干嘛这么小气,真没有度量。”
宋时慕还没说什么,小姨暴露出原型,她厉声指责宋时慕没人性:
“你失去的只是三万块,你表弟失去的可是驾驶证啊,你凭什么这么冷血,你那死掉的老爸都比你有人情味。”
想道德绑架他?不可能。
宋时慕直接打断小姨的话:
“是,他就是因为被你们这些吸血鬼亲戚吸血,所以才死了,他死了你们给他办过葬礼吗?既然没有办过,又是哪里来的底气评论一个死人,也不怕他晚上去找你。”
小姨说不出话,这些年她干过不少缺德事,怎么可能怕鬼,再说了,世上哪有鬼。
“少在这里说狠话吓唬我,你小姨就是被吓大的,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去你学校找你,让你的同学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喂!喂?”小姨一个人吼半天,大喘气的功夫才发现对面没声音了,拿下手机才发现,宋时慕早就把电话挂了。
恨恨一咬牙:
“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他们学校我非去不可了,不给他表弟赔医药费,那他也别想好过!”
对了,她记得,宋时慕好像是个同性恋?果然,连性取向都这么不同寻常,能是什么好人?
哪怕国家已经发布过“所有性取向都很正常”的话题,她看见了,私下却不相信。
她有一套自已的守旧理论,就算现在民政局已经可以同性领证,她路过民政局都会骂两句。
但是她跟邻居那个小泼妇聊天的时候知道一件事,她们镇上也有跟宋时慕一个性取向的人。
不过吧,那人有点变态,办床上那档事的时候就喜欢折磨人。
那那个老单身汉都没几年好活了,居然还想趁着还没死,找个年轻男人结婚。
不正好凑巧了,宋时慕正好还年轻,性取向也一样,把他卖给那个老男人,指不定还能卖个几万块。
还上医药费刚刚好,指不定还能有剩余的钱,她可以去做个头发,头上的羊毛卷都不顺滑了,她正愁舍不得拿钱去做。
家里老汉看见他老婆忙活一天,村头村尾地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就躺在沙发上不动弹,懒得要死。
就好奇问她:“你干嘛呢?一天到晚忙活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儿子的赔款。”
还有车子,车头也擦掉了一小块漆,他今天开车去修花了小一千,钱包又瘪了不少,心疼得他头发都要掉了。
“你别管,你个老东西,难道我还能指望你有出息?”小姨叫宋翠玉,她鼻子都快翘上天,“儿子的事你别管,我自有主意。”
她老公瞬间变脸,凑过来给她捶腿捏肩,好声好气问她:“哎哟,我的好老婆,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说给我听听呗。”
“今儿个我去找了镇上的老光棍,就那个喜欢小男生的,我给他介绍了个人,他答应明天给我四万块。”
人啊,年轻的时候就是值钱,宋翠玉看了眼自已爬满褶皱的手背。
哪怕她这么多年认真护肤保养,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这会儿也成了老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