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言命令道：“帮我。”
他指指脚上的靴子，眼里浮起雾蒙蒙的水汽。
“难受。”
虽然说话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他的语气再理直气壮不过。
秦旭晟忍着笑，“好。”
他扶安言在沙发上坐下，捏着脚踝帮他脱下靴子，并没急着去帮安言换衣服。
白皙的腿肉上，纤细的腿链因为坐姿的缘故，绷得紧紧的，勒出条淡淡的红痕。
而安言不舒服地调整着坐姿。
秦旭晟的手掌自下往上，拇指故意在腿链的流苏上摁了一下。
“这个要一起解掉么？”他的嗓音很低沉，又透着沙哑，“安言？”
安言的视线落到腿链上，找到了大腿难受的真凶。
当即点了点头。
秦旭晟动作很利落，安言只觉得腿上抚过一抹温热，接着让他难受的东西就被解决掉了。
安言发出一声喟叹，像只得到满足的小动物，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轻哼。
他又想起什么，“水呢？”
安言睁开眼睛，没办法聚焦的目光落在秦旭晟的脸上，“我想喝水。”
他嘴唇干涩。
不知道谁的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安言还以为是自己的手，他低头摊开手心，却看到两只手十根指头都在胸前。
秦旭晟一触即离：“你应该喊我什么？”
安言愣愣的，“哥哥？”
秦旭晟平静地勾起嘴角：“少了一个好字。”
“好哥哥？”安言甩甩头，“什么怪称呼。”
但他的吐槽，秦旭晟不以为意，目的达到，他心满意足地起身去厨房给安言倒水。
怕安言喝多难受，他还往温水里加了些蜂蜜。
搅合匀了，才将水杯递到安言唇边。
安言感觉自己的手今天真是不听指挥，喂自己喝水都那么费劲，他低着头，跟小狗一样拿舌头去卷水。
秦旭晟第一次喂人喝水，动作也不熟练。他略微抬高手臂，安言却没来得及配合。
小半杯水都从唇角溢出，滑过细长的脖颈，打湿胸口一片。
红裙被洇出深色暗红的水迹。
秦旭晟的眸色越发幽深。
安言浑然不觉，他难受地又去解背后的拉链，举一反三地主动喊起来。
“好哥哥，拉链。”
秦旭晟替他抹去脸颊上的水，“安言，你醉得很厉害。”
安言：“嗯？”
秦旭晟用轻柔的语气哄小孩一般道，“告诉哥哥，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安言喃喃重复，被酒精麻痹的理智短暂地上线了，“不行，不能喜欢。”
秦旭晟耐着脾气，“为什么不行？”
安言：“你骗我。”
虽然是他先骗秦旭晟的，但秦旭晟也好不到哪去，骗得也很过分！
骗完还当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和他告白。
什么人啊。
秦旭晟却精确领悟他的隐含含义，“是不能喜欢，不是不喜欢。”
他这一句话说了太多的“不”字。
安言又迷糊起来，“嗯……难受。”
他眼巴巴地看过来。
秦旭晟笑了笑，手终于如他所愿，扯开拉链。
“好吧。”
“哥哥让你舒服。”
第44章 不欠你的
安言第二天睁眼，意识尚未苏醒，便先感觉到肌肉的酸痛。
他坐起身。
发现四周虽然眼熟，但空间大了许多，桌上还放着不属于他的电脑。
安言反应了片刻。
……这儿好像是秦旭晟的卧室。
他身上的薄毯因为坐姿滑落，皮肤和毯子直接接触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
安言沉默地低头看了眼。
嗯。
好极了。
什么都没穿。
他的记忆差不多停留在秦旭晟喂他喝水，后面发生了什么？
安言记得不太真切。
他深吸口气。
但从腿上几个发红的、像是指痕的印迹来看，或许……
安言披着毯子，光脚踩在地板上，他先是探头看了看，没在客厅里找到秦旭晟的身影，才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他胡乱套上衣服，为让脑子清醒，到浴室用冷水狂拍自己的脸。
镜子里露出个顶着一头乱发的人。
他的发质偏软，如果晚上睡前洗过头没完全吹干，就很容易睡成乱糟糟的样子。
所以昨天晚上他有洗澡吗？
安言努力回想了一下，果然有些自己踉踉跄跄往浴室走的印象——在红裙被水打湿之后。
……安言想起腿上为什么会有指痕了。
喝醉后安言总是犯困，勉强进了浴室，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里昏昏欲睡。
然后秦旭晟推门进来，让他要睡的话到床上去睡。
喝醉的安言意识虽然混乱，但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
他摇头不肯。
死活要洗头冲澡，偏偏自己站不稳，然后又一次地，拜托秦旭晟帮忙。
水汽氤氲潮热。
零星的记忆片段涌上来，安言捂脸，内心无声尖叫。
两人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做些什么，但近在咫尺的眉眼、攀升的体温……
秦旭晟的手很不安分。
但他喝醉了，恍惚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梦，对享受的事来之不拒，甚至说起来他更主动一点。
安言抹了把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旭晟，他迅速收拾衣服，一股脑地打包塞进行李箱，拖着就要回学校。
没想刚出门，就遇到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神色愉悦的秦旭晟。
安言不由顿住脚步。
秦旭晟眸色一冷：“你要搬走？”
安言露出个无措的笑，“搬走？什么搬走，我就是……明天降温，回学校拿些衣服。”
“是吗？”
秦旭晟提起手里的早餐，“吃了早餐再回去吧，我有给你买解酒药。”
安言现在不太能听到“酒”这个字，他尴尬道，“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头也不疼，不吃药也没关系。”
秦旭晟紧接着道：“那昨晚上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安言：“……”
安言低头看脚尖，飞快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这样的情景下，他的辩解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安言抿着唇，径直从秦旭晟旁边擦肩而过。
秦旭晟开口喊住他，“安言。”
安言硬着头皮问：“什么？”
“所以你的答复是拒绝么？”秦旭晟问得简单明了，“在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后。”
安言装没听到。
没关系。
他可以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安言承认他“听到”为止。
安言强装出来的镇定有些绷不住了。
秦旭晟：“你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安言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子里很乱，这段时间和秦旭晟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脑子里争先恐后地往外跳。
一会儿想着他不是没有动心，但一会儿想着的又是秦旭晟心安理得地骗着他，对他的喜欢或许出于奇怪的癖好。
比如女装。
但他又不是真的有多喜欢女装。
安言沉默。
秦旭晟眉眼低垂，冷峻的面容无端透着几分阴郁，他的手背暴起青筋，早上醒来满足感有多愉悦，现在被批头浇的冷水就多痛苦。
他克制着翻腾的怒意，“是昨天弄得你不舒服吗？”
安言不可思议地抬头，“你……！”
秦旭晟说完就后悔了，他深吸口气，“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傻？”秦旭晟一字一句道，“你明明也喜欢我，不是么？”
安言下意识道：“我是直男。”
秦旭晟：“爱穿女装、还爱看别人照片的直男么？”
安言有些难堪。
秦旭晟翻的旧账，是他有错在先，可那时候他是不知情、不知道对面是无辜的秦旭晟，可秦旭晟呢，明知道他的性别，还装自己是异性恋，骗他穿裙子、约会、甚至还把他灌醉！
安言回过味来，越发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秦旭晟的有意为之。
“就算我不直，那你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想要个女朋友吗？”
安言越想越气，“怎么转头就告白说喜欢我，还……”
后面的东西他说不出口。
秦旭晟：“你就是不信我真的喜欢你。”
安言：“不然呢？”
不过是阴差阳错加上微信，对主动送上门的、合心意的羔羊没拒绝。
见色起意而已。
后面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哄骗着他穿裙子，逗弄他。
安言说不出是委屈还是难过，他咬着唇，也不装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你说的，演你女朋友就到钱花完为止。”
他掏出手机，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块转了回去。
“我弥补过你了，我不欠你的。”
他强调一般说完，他收起手机，抬脚就走。
行李箱轮子发出骨碌骨碌的滚动声，在一片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秦旭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追。
安言走出去老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回头看了下，秦旭晟依旧站在原地，静止得像座不会动的雕塑。
他有心想用“安安”的微信删除秦旭晟。
但对方没点钱，他现在删就不能确认秦旭晟有没有把自己的一万块拿回去了。
安言索性没再管，拖着行李箱回了宿舍。
苏禾对他的突然回来很震惊，“安安，你怎么回来了？”
昨天不是还和他确认秦旭晟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吗，苏禾还以为两人要成了，校草这是干了什么事惹到安言了？
第45章 加微信
安言心累。
整件事解释起来虽然麻烦，但苏禾是他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除了苏禾，他也没有别人可以倾诉了。
况且……哪怕已经作出答复，安言的心也没落到实处，七上八下的惹他不安。
他怕秦旭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不是已经发生过一回了么。
“安安”删除拉黑了Q，秦旭晟并不直接找上门对质，而是出现在出cos、去活动的时候。
安言也没办法判断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对。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
苏禾的眼神变得相当不理解，“你们都酒后乱.性了，怎么还不在一起？”
安言也不理解：“……为什么就要在一起了啊！”
“可是他喜欢你，你也有点喜欢他，不是吗？”
苏禾简直想摇着安言的肩膀让他清醒点，“管他喜欢的是女装的你，还是不是女装的你，那不都是你吗！”
安言：“……”
安言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有气无力道：“我有点头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