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封翼冷言轻呵：“你还怪会扯淡有理，怪有自信的。”
“当然。”凌烬迟眉眼温温柔柔，低声问上一句：“本少爷乖乖的，你不稀罕吗？”
凌封翼瞬间哑口无言。
话落地餐厅安静了一会儿。
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的吴管家默不作声地瞧了一眼自家先生的脸色。
只见凌封翼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多了一丝深沉，回到桌几旁落坐，手搁在桌子上，拿起茶杯又去喝了一口，听他气定神闲地说：“臭小子，安静挺好的，要是无聊可以谈别的。”
吴管家心底猝：“……”
先生，还摆谱呢？你不就是希望小少爷很乖的样子吗？
不是希望小少爷以后不管几岁，不管成家是否，都能被有人能管着，顾着吗。
你这…到时候伤了有你追悔莫及的！
凌封翼把喝了一口的茶杯放下，语气很随意，但丝毫不松口：“结婚的状态是要达到两人内心的自我安定。年纪轻轻口气不小，道理还怪多，我问你，爱是什么？”
凌烬迟白布下的眼底波澜都没翻一个：“我又不缺爱，我管它是什么。”
凌封翼一噎：“……”
缓深呼了一口气，“条件好，爱和钱你什么都不缺，那你说你娶他，你图他什么？”
凌烬迟：“我图……”
图，图……
默了一瞬，“我图他有本色，骨子里有点放浪形骸的…我很喜欢。”
“臭小子。”
听见他有些严肃，凌烬迟愣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老爸，我在呢？”
凌封翼简言意骇：“你犯浑呢！”
“我没犯浑，怎么说呢…我这人有点奇怪。”凌烬迟小声地说，像在思考，“我就喜欢危险，强势，有挑战性，能管得住我的。”
“嗯…深究下来，有点像，一个坏，一个贱！看着可怜其实我很享受！”
“凌烬迟！”
凌封翼只是喊他，没有说别的了。
凌烬迟感觉到了，杀气。
他秒收回了笑意，“…老爸，我就口误，说说。”
“把嘴巴闭起。”凌封翼冷悠悠地瞥了他一眼。
凌烬迟噘噘嘴：“哦。”他沉默。
凌封翼抬手捏了捏眉心。
真是惯的，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冒，更往自个身上套。
“要是坐累了就上楼去消息，其他事情，等你眼睛好再说。”他揉着眉心，不见情绪的开口。
然而，好半晌没听见应声。
凌封翼目光看向一旁又安静沉默的青年。
最近总是这样，说完后，下一秒转头沉默，这比发火其实更恐怖。
“臭小子，又当哑巴了？”
凌烬迟语气有些不好，“你让我闭嘴的，我不就是哑巴。”
凌封翼被噎住了。
“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沈懿沉！你也没说，反而一直挑骨头似的，老爸，你想听我说什么？可我也就喜欢沈懿沉，你就算给我挑白个，千个男的我也喜欢不起来啊。”
“他对我很好的，就是他阅历多，而我小他什么都懂，所以我适合他啊。”
凌封翼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心头忽然一颤。
但他还未来得及回应，那边声音就变得很小，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但刚刚那两句说的闷闷……
凌老爷子从二楼下来，刚好听到凌烬迟那句‘我小他什么都懂，我适合他啊’，他气吼吼的，说话时都带粗气：“没看到我孙子现在什么情况，你还要跟我孙子杠是不是！眼睛蒙白布就是防止他受光线，外界刺激得流眼泪，影响眼睛恢复，你又不是不懂！我跟你说你再惹我孙子生气，你休想进我凌家的大门！我不认你这个毫无感情的儿子！”
凌封翼神色一顿，立即起身去看凌烬迟的眼睛，一边朝佣人喊：“赶紧打电话叫医生。”
“小迟！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爷爷！不能哭，不哭。”凌老爷子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对着凌烬迟，是满眼的心疼。
屋子里的氛围一时间忽然就被打乱了。
凌封翼很是诧异，一时间不明白他这没心没肺的的儿子为何就突然流泪了。
“臭小子，是生气了？”他问。
凌烬迟薄唇紧抿，他一时没应话，手指捏着轮椅把手的力道陡然收紧。
脑子里闪过刚才的话，压抑着心里汹涌着的情绪，尽量平静说：“谁说被爱就不能提嫁娶的。”
“…他就是喜欢我，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只是他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很忙的…电话和问候他是不会打电话来的，因为我不想接，我看不见怎么接？！”
感受到他激动的情绪，凌封翼按住他的手：“臭小子，哪有吵赢了还哭的。”
“你这父亲怎么当的，还说！”老爷子听见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拐杖对着凌封翼挥手，只是拐杖还没落下，听见冷声的一句：
“都出去。”
凌烬迟语气极冷，将背缓缓往后靠，“出去。”
凌封翼和老爷子俩人顿时顿住沉默了。
这时，凌烬迟却忽然侧头朝身侧的保镖说了句话：“推我出去。”
身旁默了好一瞬。
保镖眼神看向凌封翼示意询问。
第242章 只做确定的事
凌烬迟蹙了蹙眉，先是没说话，片刻后就催促道：“人呢？”
他声音不大，语气凌人：“没听见我的话？”
“二少爷，外面风雪大…”
“我***风大到能把我吹走是不是！”凌烬迟烦躁的瞪了下腿。他当即起身，不管轮椅什么的就朝外走。保镖接到凌封翼眼神的指示，紧跟他出去。
没有任何的辅助工具，凌烬迟一个趔趄，在门口的时候，差点儿栽出去。
追出来的保镖连忙将人拉住，手臂顿时也就缠上了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顺着这只手看上去，迎面对上的凌烬迟的脸。
“二少爷…”
被人扶住，可再听见是保镖的声音时，凌烬迟嘴里的“谢了”两个字突然就卡住了。
只轻声一句：“不坐轮椅，不要盲杖，扶我出去。”
“是。”
保镖应声。
顺着门口的方向，凌封翼和凌老爷子能看见刚才的一幕，也能听得见。
房间骤然就安静了，屋子里面的人一下就驻足在了原地。
老爷子叹了口气，转头对凌封翼愤愤的说了句：“别去干涉，他现在眼睛看不见，敏感，你还要我这个老头来教你是不是！”
话刚落地，气氛也就被打破了。
“先生，来人了。”
一道声音响起，前厅门口传来保镖的声音。
“知道了。”凌封翼揉了揉眉心回应。
白宫北院门口停了一辆彰显身份的轿车。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迈开长腿一步步的走来，昏暗的光线渐渐描绘出男人轮廓，昭彰，过于冷峻的面容。
一旁的保镖执手撑伞，挡风雪的走在他身后一侧。
院内的保镖在看到来人时，都不由的一怔。
在眼前人来这之前，他们不是没有从周围人口中听过无数次这人的名字，但没接触过。
而且，这里是白宫，现在并没什么宴会，更没邀请什么人，何况，一般会来这里的人他们作为保镖是都要面熟的。可眼前人不同，以往见过次数少之又少，两家更没什么关系。
一时间，他们犹豫了。
“任何未经邀请的访客都要登记，烦请沈先生稍等，我们这边要通知一声。”
男人点点头。
摸约过了有一会儿，管家不知何时过来了，目光打量了来人一眼，不由得一顿。
凌家跟沈家的往来可并不算密切。
除了…
他立即看向保镖，“请他进来吧。”
“抱歉，打扰了。”男人低沉着清冷的声音朝管家微含颔首。
管家稍愣了两秒，“沈大少爷欢迎，里面请。”
沈懿沉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但刚踏进院内，走至一半时，却发现凌封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
看见他，沈懿沉平静朝他点点头。
凌封翼眉目轻皱一瞬，抿了抿嘴唇，只说了一句话，“来看他的？”
沈懿沉眉梢带着寒气，冬日里更甚得仿佛冷心冷情，让人难以接近。
他点了点头。
凌封翼面上不见什么神色，“走吧。”
沈懿沉跟在他的身旁，进院门。
门口候着的佣人保镖都在鞠躬问好，毕恭毕敬。这里他只踏足过两次，一次是上次凌烬迟的生日宴，其次是现在。
“听臭小子说你很忙，说你要出国，凌某也以为你都在国外了。”
“没有。”沈懿沉回答，“原本也就想他手术做完了再走的。”
凌封翼愣了一秒，恍然记起，那天在臭小子做手术住院的隔天，他外出了，等再回到Vip病房时，发现走廊里身姿修长挺拔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当时他远远看着，那男人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之后莫约是从里面要被推开门，男人便已经退开了走了。
“上周在医院走廊，我以为看错了呢，原来是你。”
“嗯。”沈懿沉微笑应他。
他确实到了凌烬迟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狗崽子坐在床边，眼睛被白布条蒙着，额前的碎发在他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那瞬间他看着，狗崽子罕见的带了忧郁气质。
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爱闹的小猫崽崽了。
凌封翼转身看着他。
“既然没出国，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问候他呢？”
沈懿沉朝他微笑，抿唇，“眼睛看不见，不会想接，会让他烦躁的。”
闻言，凌封翼忽然就笑了。
好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你倒是了解他。”
沈懿沉偏过头眸子微动，脚步直接停住了原地！
凌封翼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在看见凌烬迟的这瞬间，脚步也顿了顿。
“臭小子这几天话少，脾气见长，刚拌嘴……”
沈懿沉听着指尖微颤，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不远处的身形上。
薄唇轻起：“又横又娇的，他受不了委屈的，估计是凌伯父有说到让他听进去的话了……”
凌封翼一怔，想起那激动的情绪，多少明白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他问我是否喜欢你，但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答，我希望什么，一时间没注意……”
沈懿沉见他欲言又止，脸上划过一抹了然，“凌伯父，那三年期限对他才是不公平的。他会想不通，会委屈的。”
“您提的事情，抱歉，我做不到。”
凌封翼嘴唇紧绷成凛冽的弧度，眼神眯了眯，“做不到没事，但你何以见得我就会把他交与你？未免太过有自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