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摄像头清清楚楚地拍到宋允铭打开盛誉的柜子。
还好当初没把鞋卖了，宋允铭现在想来有些唏嘘。
“当时觉得天大的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宋允铭看贺宸表情阴沉，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宸猛地回神，慢吞吞地打开车窗，有几片雪花飘了进来被贺宸接到手里。
良久贺宸才说：“要是当年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宋允铭眼瞳中倒映出窗外翻飞的雪花，闻言笑了一下：“保不齐谁安慰谁。”
小魏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直觉贺哥和他宋老师肯定有秘密，心底悄悄添了个心眼。
等到第二天拍戏的时候，魏明峥还特地给贺宸也定了饭，买了奶茶，把东西放在旁边就开始和隔壁盛衔的助理聊天。
准确来说不是盛衔的助理，是他未婚妻的私助，昨夜紧急调过来的，美曰其名：“不能让我未婚夫被小人欺负了”。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位“小人”指的是谁，见宋允铭和盛衔同框都觉得尴尬。
魏明峥心态很好，自认为自己是个拿工资的，老板们明争暗斗和他有什么关系。
至于盛衔的助理唐钦，那完全是个人精，魏明峥主动凑上来，他也不会打他的脸。
于是乎，组里人来来往往窃窃私语，老板们都在里面拍戏，魏明峥到是和唐钦聊了起来。
“你老板好像快拍完了，你不去给他拿衣服”唐钦双手抱胸努努嘴。
“啊快结束了吗？”魏明峥瞪大眼睛，果不其然没几秒导演喊了咔，宋允铭很快走出来，背后不出所料地跟着贺宸。
“你不是给他们点了奶茶”唐钦又让魏明峥赶紧上去，“演员休息时间很短的，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下一场了。”
魏明峥：“我把奶茶放桌上了，他们应该看得见吧”
正说着，不远处贺宸看见保温桶外面贴着他的名字，打开将奶茶拿了出来。
男人身上银白色的盔甲熠熠生辉，像极了骁勇善战的将军。他撕开吸管插上后递给宋允铭。
青年似乎忙着发消息，眼皮都没掀，凑过来喝了一口。
贺宸这才开始喝自己的。
唐钦就笑了：“你两个老板还挺好照顾的。”
魏明峥神经兮兮地摇头：“我只有一个老板。”
“那你怎么买东西都买双份”唐钦于是问。
魏明峥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你呢？你咋记宋哥的戏份那么清楚”
唐钦坦率地摊手：“盛先生让我记的，还让我特别关注好他。”
唐钦说到这儿语气无奈：“人家又不领他的情，还连累我也吃闭门羹，我也不想的。”
魏明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吧，以后盛先生再有什么东西要给你老板，我就给你，你再交过去。”唐钦说，“反正都是些鲜花什么的，又没有危险。”
说完唐钦示意他看手记订单上的水仙花。
“你不交也行，直接丢了，别让盛先生看见。”唐钦爽朗一笑。
魏明峥咋舌：“这样真的好吗？”
“我是吴总经理的员工，又不是盛先生的。”唐钦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等到宋允铭再出来，位子上赫然多了一束新鲜的水仙花，包装非常精美。
魏明峥正在往上面喷水拍照。
“盛衔送的”贺宸从宋允铭身后探出头，“还是仙来客。”
宋允铭看着花瓣上有莫名的污渍，顺手弄下来。
魏明峥就把刚才和唐钦的对话说了，又道：“我女朋友喜欢，等会儿下班我拿去给她。”
魏明峥给自己女朋友发着语音：“宝/宝＼，你知道世上最好的花是哪一束吗是我们~的火花~”
宋允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住开口的冲动，走了。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是恩师死亡的戏，魔族兵临城下，君王无所作为，原形为白猫的夫子为护城中百姓被一箭射下城墙，被魔族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化妆师呢给他把口红擦了。”王渊招手，“等会儿盛衔和你有几句词。”
口红一擦宋允铭整个人憔悴三分，唇色几乎要与脸色融为一体。
青年点头。
“然后你走到这儿，姜玲会把你射下来，你往下倒就行，记得倒得软一点。”王渊又说。
这是两场戏，第一场是和盛衔的文戏，然后是死亡的武戏。
“OK，来，action!”导演拿着大喇叭一声令下，全场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声音。
宋允铭对演戏没有太深的研究，但是对拿满分有谜一样的执念。进组前特地找了演技速成干货大全。
当主角可能还差点，但演个白月光型角色绰绰有余。
赫连杉穿着粉色的长衫，玉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王渊放缓声音：“好，保持这个姿势。”
摄影师特地给玉铃一个特写，再慢慢往上抬，扫过宋允铭纤细的腰身和绸缎似的墨发，最后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赫连杉的眼睛清澈透亮，如今却蓄着深浅不一的薄雾，仔细看能隐约发现一丝泪花。
本来这时候就要接盛衔进来了，王渊一看屏幕，示意摄影师给宋允铭眼睛一个特写。
须臾，王渊才道：“盛衔进。”
粗布短衫的主角方御探出头：“老师”
方御毛茸茸的尾巴在见到老师后一甩一甩的，他走进来，探头往城墙下看：“老师别担心了，王说过会保护我们。”
赫连杉依稀勾起笑容，摸了摸方御的头，镜头里可以看见方御欢快地摇头。
“我只是。”赫连杉轻声说，“有一点担心。”
方御一把把赫连杉搂住，像哄孩子似地拍着赫连杉的后背：“没关系，就算王不保护我们，我也会永远保护老师!”
编剧猛地抬起头：“有这段吗？”
王渊摇头，但没有喊卡。
宋允铭猝不及防被抱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受到盛衔的手在自己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戏服很厚，但诡异的触感挥之不去。
宋允铭二话不说一手肘击盛衔腹部，紧接着一脚踢向盛衔小腿，他猝不及防往前一倒。
这个姿势不出意外盛衔会倒在宋允铭身上，但后者已经先一步让开，甚至往盛衔后颈上劈了一掌。
“嘶——”盛衔倒地，捂着后颈倒吸一口凉气。
赫连杉居高临下，淡淡笑着：“保护我还要再练练。”
“咔!”王渊站起身，“这段是你们商量好的吗？效果出奇得好!”
“我没想到你身手不错，那后面的马戏应该用不着替身了。”王渊高兴地说。
站在王渊的角度看不见盛衔的小动作。
盛衔站了起来，忍着后颈的疼痛笑道：“是我即兴发挥，小铭接得也很好。”
宋允铭半点不想看见这张脸，略微一点头：“下一场什么时候”
“马上就是，你俩先下去，等布置好机位再上来。”
宋允铭点点头，快步走向洗手间。
就在刚刚的几分钟里他莫名地犯恶心，胃里一阵阵痉挛，隐约传出抽痛。
短短几分钟，宋允铭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胃病他进组后为了避免生病拖进度饮食一直很规律。
但胃病还是打了宋允铭一个措手不及。
青年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拿出手机打魏明峥的电话。
电话没等拨通，洗手间的门先一步被人推开。
宋允铭转身，门口赫然站着盛衔。
男人见到他也有些发愣，但下一秒眼睛里闪出不知名的兴奋的光。
他回身把洗手间门锁住。
第63章 病房
好在下一秒魏明峥接通电话：“宋哥？”
“城墙下面的洗手间，来接我，我走不动路。”宋允铭快速地说完，很快胃部的痉挛变成了细密的钝痛，青年咬牙把到嘴边的□□压下去，微微弓着身子。
在魏明峥听来宋允铭的声音和平时没区别，还在疑惑为什么宋允铭不直接出来：“行，我马上过来。”
贺宸捧着热牛奶：“怎么了？”
“宋哥让我去洗手间接他。”魏明峥挠挠头。
贺宸手一顿：“在哪儿？”
“城墙下面那个洗手间。”
另一边，宋允铭挂断电话，轻轻吸了口气，他很想捂着胃慢慢挪出去找个位置蹲着，但是盛衔就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双手紧握成拳。
半晌，盛衔轻轻让开一条道。
这是个好兆头，宋允铭疼得浑身发抖，但那张漂亮的脸蛋除了惨白没有别的动作。他走到门边，刚刚握上门把手背后盛衔忽然贴了上来。
宋允铭下意识抬脚就踹，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现在四肢无力。盛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掐住宋允铭的后颈，把他死死抵在门上。
宋允铭猝不及防额头撞在门上，一阵钝痛袭来。
盛衔毒蛇似地覆上来，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炙热：“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他的语气非常轻柔，像在对着久别的情人低语，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大相径庭，恨不得能掐断宋允铭的脖子，雪白的脖子上浮现出青红的指印，皮肤凹陷下去。
宋允铭脸被迫抵着门，这个姿势非常被动，似乎在某个方面刺激了盛衔。
“是在盛家老宅上，盛誉给我看的。”盛衔见宋允铭不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个冒牌货，也就这件事做的不错，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太美了。”
时隔多年，盛衔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张照片上所有的细节，少年穿着陈旧的校服，手臂上大块大块的清白，那张脸，五官完美得像是老天的赏赐，如果他长在任何一个健康的家庭，会是整个家族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原本他应该有，但是他没有，天使掉落凡尘零落为泥，那双眼睛，漠视而绝望，像末世下最后一朵枯败的玫瑰。
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盛衔脚底窜上头顶，他好想见到那个孩子，扒光他的衣服，用皮鞭，蜡烛，或者某种带尖刺的东西狠狠戳进去，把那朵只剩形体的玫瑰彻底碾成粉末。
“可我真正见到你，你居然活了。”盛衔无限唏嘘，一只手开始往宋允铭腰上摸，“可惜当年战乱的时候老祖宗出了国，要是没出国，我就能让你考不上大学，再随便被人弄两下，最后伤痕累累的被我抱回家。”
像只飞不起来的小雀儿。
最后半句话盛衔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听见了门外传来贺宸的声音。
“唐钦，你在门口守着干嘛？”魏明峥说。
唐钦：“等着给老板拿东西，你们来干什么？”
“宋哥是不是在里面。”魏明峥说着说着话一顿，“门怎么锁了？”
“不知道啊，可能坏了吧。”唐钦话音未落，贺宸已经沉着脸一脚踹过去——那一脚重如千钧，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门框螺丝脱落门板咣当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