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璟正半蹲着舀猫粮，江时衍过来时，他捏着一颗白色的冻干发呆。
“江时衍，你说这冻干人能吃吗？”
“应该吧，饿极的时候树皮都啃。”
温璟就要往嘴里塞，被江时衍眼疾手快抢下了。
他扔进了猫碗里，“你脑子还好吗？”
温璟不满，“干嘛啊，我真的挺好奇的。”
“你对猫屎好奇吗？”
“……”温璟请求他闭嘴，“别说了。”
江时衍看着五个亿吃完，他起身又回了厨房，走时把放冻干的袋子拿走了。
温璟张着嘴，不是，他有病吧。
今天晚饭几乎都是江时衍一人做的，开饭前众人先举了一杯。
“感谢阿衍，为我们做了这么丰盛的晚饭，明天年夜饭你负责坐着吃就行。”
一桌人碰了一下。
江时鑫拿起筷子，感叹道：“啊呀真是沾了&@的光，不然哪有这口福。”
大伯没听清，问：“略略了一句啥？”
江时鑫又重复了句，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依然含糊带过。
“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
“听不懂就算了。”
江官清悄悄笑着，这话只要带入人名，立马就能听得出来了。
小璟嘛，还能有谁。
偏偏江时衍又打开了话匣，“说什么呢，大声点，没吃饭吗？”
温璟默默啃着鸡翅，忍住杀人的冲动，心里念着，佛祖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善良，要善良。
“好吃吗？”江时衍凑过来问。
温璟嘴里还有一根骨头，白了他一眼，把想打人写在脸上。
不过这人虽然不招人待见，但这顿kfc做的真是极好，鸡排酥脆，鸡翅诱人，薯条香软，撒上调料，淋上酱，配一杯可乐，太让人满足了。
江时鑫吐出一根骨头，“别说，阿衍这厨艺是真不错，你别开公司了，去当个帅哥厨师也不错。”
江明月反驳，“那怎么成，这么聪明的脑子不是浪费了？”
江官清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二哥这种大佬，就适合搞搞商战，贼高端的那种。”
“小璟也这么觉得？”江时鑫笑呵呵地问。
沉默吃鸡的温璟抬眸，摇了摇头。
“商战不一定需要多高深的计谋，有时候最简单的手段，往往最能扰乱人心。”
“比如说？”
温璟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
大家纷纷放下吃的，洗耳恭听。
“去对方公司的卫生间，偷走他们的卫生纸，走时给发财树上浇点小饮料，顺手拔了网线，去茶水间把茶叶换成利尿的大麦，拿走咖啡，这样员工一边犯困，一边跑卫生间，拉低工作效率。”
一桌人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傻眼几秒后，拍手鼓了鼓掌。
“温璟，你可真是那个啊。”江时鑫竖了个大拇指。
“好啊好啊，偷卫生纸是吧，明天我就上隔壁美甲店偷几卷。”小姑姑咔咔拍桌子，“学到了。”
江官清笑道：“哈哈，看不出来你这小朋友还挺阴啊。”
温璟不以为然，“阳谋玩不过就出阴招，目的……”
“目的达成便是。”江时衍接了他的话。
他还记得这只狐狸上次坑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看着狐狸说：“你还真是贯彻到底啊。”
温璟瞥他一眼，扯着鸡翅嘀咕了一声，“要你管…”
这顿饭由于太过美味，几乎盘盘光，江时鑫甚至把菜汤都喝了个干净。
饭后，温璟在江时衍收拾桌子时，歪着头说：“江时衍，我洗碗吧。”
他吃好了，打算做点什么回报一下。
江时衍点了头，“行，去吧。”
温璟一溜烟进了厨房，他在英国时也自己吃饭也洗碗，但那最多一碗一盘子，好洗得很。
此刻看着一台面的油碗，才知道任务艰巨。
为啥不买个洗碗机啊……
温璟欲哭无泪地撸起袖子，拧开水龙头，倒入洗洁精，哗啦啦洗了起来。
洗到一半时，江时衍进来了。
他没让温璟停下，只是把台上剩余的碗抱到另一个洗菜池，动作利索地干起来。
温璟把洗好的一摞擦干净，放进碗柜，靠着切菜台歇了一会儿。
江时衍手腕的衣袖挽起半截，刚干完活，小臂青筋明显，他伸手抹了把温璟头上的汗。
“想吃什么水果，我切给你。”
温璟还真有点渴了，觉得嗓子又有点干，他想了想说：“有梨吗？”
江时衍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了两个品种，个头一个比一个大，问他吃哪个。
温璟挑了个稍微小一号的。
“这个梨皮薄水大，不给你削皮了，拿去啃吧。”
“这个头也忒大了。”
江时衍一只大手握着都困难，他掂了掂，瞧着是不小。
“这梨是二伯买的，挑得都是巨人，他好像觉得挑个头小的，自己吃亏似的。”
温璟看他抽出一把水果刀，急忙问：“你干嘛？”
“切开两半吧，我和你分着吃。”
温璟直接拒绝，“不行。”
“嗯？”江时衍顿了动作，“要自己吃，那给你。”
温璟看着没接。
“那我切成小块，你吃不了剩下，我吃。”
“不行。”温璟又出声道。
江时衍有些纳闷，他转过身，耐心地看着人，“我切开，分着吃，不是一个梨，你一口我一口，懂？”
温璟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时衍把梨放案板上，“那你想怎么吃？”
一个自己吃不了，切开吃又不要，这么难伺候。
温璟盯了梨一会儿，神情不悦，突然转身走了，“不吃了。”
江时衍看着人的背影，郁闷到了极点。
第87章 不要和你分离
江明月晚上没吃多，刚过晚饭的点又饿了，进厨房找口吃的，结果就看见江时衍盯着一个梨发呆。
“大侄儿，你祈祷呢？”
江时衍摇摇头，“女人的心思猜不透，温璟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江明月说到这可就不饿了，“什么事，小姑姑帮你分析分析，你猜不透，我能猜透。”
江时衍琢磨了一下，把刚刚这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你说我都顺着他来了，他到底为什么还生气？”
江明月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我恨你是块木头！梨啊，他不想和你分梨吃，你这个脑子就转不过来呢？”
分离……
江时衍恍然大悟。
他从前根本不忌讳这些，所以也没想到这层。
温璟不一样，他失去过亲人，任何带有不好寓意的事，他都不愿触碰。
江时衍沉思片刻，转身拿起刀，把那个大鸭梨咔嚓一刀，一切两半。
“你疯啦？？”小姑姑瞪着他。
疯了的江时衍端着两半梨出了厨房，径直上楼了。
温璟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心里怒骂江时衍。
骂着骂着，听见那人从背后走来了，一声不吭地放下一个果盘。
温璟眼神一瞥，面前的矮桌上正是那两半梨。
他差点过去。
江时衍挨着他坐下，不容分说地圈住了人。
“你松开。”
江时衍不仅不松，还搂得更紧了。
“松……”
“不是不要和我分离吗？”
温璟停住了挣扎，看他的眼神深邃，那股恼怒也涌了上来。
“你混蛋，大过年的，谁要和你分梨吃啊，你有毛病是不是？”
江时衍点头，“嗯我有病，病得不轻。”
温璟胳膊动不了，就抬腿踹了他一脚，“那你还切开干嘛？”
江时衍手握着他的膝盖，“你听我说。”
温璟看他能编出什么花。
“一个梨切开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假如我们一起吃掉一个完整的梨，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温璟没言语。
他甚至盘了下这个逻辑。
好像有点道理。
江时衍看人似乎接受了，拿来一半梨给他，“这梨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真不骗你。”
温璟咽了咽口水，“你起来，谁要和你永远不分开了。”
“好好，你先吃了，不然浪费了。”
江时衍咬了一口，温璟听着清脆的咀嚼声，好像是挺甜的。
“你看我都吃了，你这半不吃，我只能丢掉了。”
温璟看他要往垃圾桶丢，连忙夺过来，“怎么浪费呢你。”
他咬了一口，还真是，又水又甜。
两人咔擦咔擦把一个梨吃了，温璟擦擦嘴提醒道：“我刚刚和你吃一个梨，可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怕浪费。”
江时衍顺着他的话点头，“明白明白。”
死鸭子嘴真硬。
-
除夕到了。
“一年又到了头。”江家人感叹着。
一大早，一伙人就开始忙里忙外。
“春联只给大门贴一副好了。”
“哎呦，蠢死了，福字要倒贴，这么多年啊，你是真不看啊！”
“串灯呢，今年还挂吗？”
“免了免了。”
温璟自认为今天没赖床，结果下了楼就瞧着宅院里像打仗一样。
江时鑫干点活儿被亲爹痛批一顿，灰溜溜地回到客厅，打死也不出去了。
温璟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江时衍，心道大清早地能去哪。
“小璟，找你家那口子呢？”江时鑫问。
“时鑫哥，别瞎说。”
“他在大门口呢，我贴不好对联，被我爹赶回来了。”
温璟拿起江时衍的羽绒服，套着出去了。
主屋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得穿过两个偏院，沿着蜿蜒走廊走上五六分钟。
江家还没燃放爆竹，街上的鞭炮声时不时响起来，伴随着小孩的欢呼传入宅院。
今日天气很好，走廊上的积雪融化得滴滴答答，两旁泥土地泛着湿意，松树上点缀的白雪马上就要掉落了。
“砰”一声又一声的爆竹响在空中，这个点放鞭炮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声声入耳，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喜庆。
温璟走的这一路，突然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过年就是这样，早早起来，小伙伴们三三两两，点燃一个鞭炮，捂着耳朵跑远。
小时候远比现在更加寒冷，冬天会穿上棉靴，戴上棉手套，仍然冻得瑟瑟发抖。
上午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炖肉炒菜和面，不管吃多少，一桌子总得是有的。
小时候可真幸福啊。
温璟想。
他绕出了走廊。
出了大门，看见江时衍正站在高高的木梯上，手里拿着对联的横批，旁边的大伯二伯扶着梯子，嘴里念叨着歪了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