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衔青一动不动，蒋方铭也就陪着他静静坐着，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至少，有个人的体温可以温暖慕衔青。
蒋方铭的手顺着慕衔青的脊背慢慢安抚着，他不急着过度安抚慕衔青，也不会去逼着他表态，只希望让他自己走出来。
就在蒋方铭的手都有些酸的时候，慕衔青突然一激灵，他动了一下。
“我……”
慕衔青的声音也有些哑了，突然蹦出了一个“我”字就停住了。
蒋方铭立马放开，双手握着慕衔青的肩膀，激动的不已。
却又怕吓着慕衔青，小心翼翼的道:
“衔青，你、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衔青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蒋方铭后，眼底总算有了一点波澜。
慕衔青有些茫然，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
见慕衔青有回应，蒋方铭接着问:
“那你饿不饿，想不想喝水？”
慕衔青再次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缓缓点了点头。
蒋方铭懵了一下立马就反应过来慕衔青是什么意思，他应该不饿，但是想喝水。
蒋方铭双手握住慕衔青的脸颊在慕衔青眼睛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才轻声说道:
“你先稍微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慕衔青对蒋方铭的亲密并没有多少反应，在蒋方铭将水递到慕衔青手上的时候，慕衔青缓缓接过去慢慢喝了几口。
蒋方铭舒了口气，至少对方看起来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慕衔青缓缓起身进了浴室，蒋方铭全程警惕地盯着慕衔青，生怕对方有什么闪失或者有什么不安全的行为。
幸好，慕衔青很平常的洗了澡，换了睡衣，还喝完了蒋方铭端来的一碗粥。
眼看慕衔青就要回房间了，蒋方铭咬了咬牙，食指和中指轻轻拽住了慕衔青的袖子:
“衔青，那个，能不能，就是，呃……”
“嗯？”
慕衔青有些不解的看着蒋方铭，其实他在喝完那一杯水后就从回忆里走出来了，只是他太累了，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看蒋方铭忙来忙去，他也说不上什么心理。
再不想回忆有什么用呢，本来就是真是发生过的，他藏了那么久，还不是被人知道了。
被人知道倒也无妨，就是心里的痛苦与委屈交替不断，犹犹豫豫，反反复复。
“你能不能陪我睡，我我、我害怕…”
蒋方铭闭着眼结结巴巴说完了蹩脚的谎，他自己都觉得太假了，可他不敢让慕衔青一个人睡。
只能用幼稚的理由表露真心。
第24章 栽的义无反顾
“嗯。”
慕衔青轻声发出了个音节，然后走进了房间。
蒋方铭都开始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慕衔青答应了？！
蒋方铭迅速的洗了个澡，然后轻轻推开了慕衔青得房门。
慕衔青已经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颅。
就在昨天，他们还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可是此时的蒋方铭完全没有那种旖旎的心思，只有慢慢涌上的疼惜。
本来靠近慕衔青就带着他的私欲，得知慕衔青被下了药他内心深处也是存着窃喜，然后就着慕衔青难得的主动得到了人。
可是他此刻竟生出了不满足来，仅得到人还不够。
他想要完完整整连身带心的慕衔青。
蒋方铭关掉房间里的灯，只开了床头灯，又怕慕衔青睡不好，想了想只开了自己一侧的床头灯方便照看对方，然后轻轻上床，他也不敢碰慕衔青，只是在床边侧躺下，盯着慕衔青后脑勺发呆。
什么时候呢，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人的呢？
下午对慕衔青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蒋方铭自己也有些惊。
他承认自己对慕衔青一见钟情，他承认只想把慕衔青据为己有，他也承认自己有很多事都欺骗了慕衔青，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越来越喜欢慕衔青之外，他也越来越怕被慕衔青知道自己骗了他。
他很怕，也很愧疚，尤其知道慕衔青那段过往，他痛恨顾润南，痛恨那个逼慕衔青的女生，痛恨所有让慕衔青痛苦的人。
可他又有点庆幸，庆幸慕衔青被他发现了，还比顾润南早了一步。
他现在太矛盾了，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要不要告诉慕衔青自己的身份。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一开始并不单纯的动机……
而且，“爱”这个字太重了，在蒋方铭的意识里，爱是一辈子都不能毁约的，一旦说出爱，就要给那个人最忠诚的心。
可是他说出口的那一刻，竟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真心，还有些悔恨为什么那么久才说出口。
蒋方铭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初势在必得的自己竟然栽了。
而且还栽的义无反顾。
他挥开头脑中杂乱的思绪。
不论如何，他现在只想把最好的都给慕衔青，他不想再让慕衔青难过。
就在蒋方铭在乱飞的思绪里即将睡着的时候，床突然动了，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蒋方铭还没睁开眼睛，一个温暖的身体就钻了过来。
蒋方铭双手立马将慕衔青连带着被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什么烂人破事儿都去他妈的。
眼前这个人，他要爱一辈子！
***
“顾润南……”
慕衔青此时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他们定了下午回去的机票，与越腾的合作已经被锋锐捷足先登，他们也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霖泽积攒了很多事务，他必须得回去处理。
蒋方铭此刻正在地上整理行李箱，一听立马警戒的抬起了头，为什么慕衔青要提顾润南的名字？
他都报警了，待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
慕衔青见蒋方铭警惕的神情，缓缓解释道。
蒋方铭看此时慕衔青很平静，应该不是冲动之言，于是叮嘱道:
“那你必须离他三米远！”
慕衔青有些不解，但见蒋方铭认真的语气，还是点了点头。
***
房间很昏暗，顾润南依旧躺在地上。
蒋方铭狠狠瞪了顾润南一眼，才招手让看管的黑衣人出去。
然后自己不情不愿的带上了门。
慕衔青站了一会儿，在距离顾润南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班长……”
“你还来干什么？”顾润南在慕衔青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他假装没看见而已。“来看我笑话，还是觉得我可笑可怜？”
“班长，那件事，只怪我们那时太小，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有那个封闭的时代……对于其他，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走出来，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
慕衔青觉得双方都算受害者，应该方面把话说开，而不是像之前一样逃避。
他想了很久，他和顾润南都是被困在过去的人，所以也明白有多不好受。
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当年的事已然成了小小的一抹回忆，他们不应该把自己困在原地。
“呵，说的倒是轻巧，你困扰了我十二年，这个时候你让我走出来，是不是蒋方铭那小子你才看不见我的存在？我哪里不好，你眼里只有他？十二年前你看不见我，现在也看不见我，我顾润南就这么不起眼吗？啊？”
顾润南越说越激动，要不是被绑着，他都要扑上来质问慕衔青。
慕衔青张了张嘴，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从沙发上起身，彻底离顾润南三米远:
“我想起来你说的我不理你那件事，那年我要转学去外地的那天，上车的时候好像有人喊，可我那个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对周围人的感知能力下降了很多，所以你叫我我没回应。
很抱歉，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很抱歉没认出你，很抱歉让你爱错了人，可是我还是想说，不管是不是蒋方铭的出现，不管当年有没有发生那件事，我都不会喜欢上你，所以……放下吧，薛子凡。”
慕衔青顿了顿，叫出了顾润南的本名，接着道:
“待会儿警察就来了，我先走了……”
“我从来不后悔，慕衔青，至少我还亲过摸过你！不亏了！哈哈哈哈……”
慕衔青本来想说再见的，可是一想，他们此生还是不要见了。
门被打开又关上，顾润南望着慕衔青离去的方向，久久之后，终于痛哭出声。
那个他爱了十二年的人，终于还是彻底失去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不过执念罢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让他记了好多年，可是，他也伤害了慕衔青。
如果当初他没向慕衔青表白，如果肖晴没有撞破，如果他在谈项目时没看见霖泽科技慕衔青的名字，如果蒋方铭没有出现……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会不会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第25章 难道我不懂事不体贴吗
顾润南闭着眼，泪却流了满面。
在那件事发生后，慕衔青转学了，他也被父母关在了家里，还被送去医院治疗了半年。
那段在医院黑暗痛不欲生的日子，他表面上恢复了“正常”，可只有想着慕衔青他才能睡着，只有慕衔青才是他的慰藉。
那支没送出去的钢笔，他到现在贴身随带。
半年后出院，父母给他请了一对一家教，直到考上大学，那所高中，他再也没进去过。
父母在他高考后离婚了，原因是发现儿子根本没被“治愈”，他爸不能接受没有传宗接代能力的儿子，于是离婚再娶，他跟伤心欲绝的母亲一起生活，同时也换了名字上大学。
后来毕业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一次谈项目发现文件首页的负责人是慕衔青三个字，他的血液立马沸腾了。
他颤抖着手忍住那种冲动，四处打听，才发现这个慕衔青，就是他心心念念十二年的慕衔青。
所以他辞了职，以新的身份姿态再次走到慕衔青身边，这次他足够自信，处心积虑的靠近慕衔青，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黄毛小子蒋方铭。
眼看着慕衔青对蒋方铭愈来愈不一般，乘着这次出差，他才出此下策。
提前买通好了人，和锋锐的人通了关系。
他以为只要得到慕衔青的人就好了，可是本万无一失的计策不知为何被蒋方铭识破。
他不知道，如果他不辞职进霖泽科技，也许他与慕衔青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也许把他藏在心里会更好。
“对不起……”
顾润南在空荡的房间里，不知是对慕衔青还是对他自己，终于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
慕衔青刚出门，就发现蒋方铭在门口坐立不安，此刻像做贼似的正趴在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