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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例外 北苍树 3656 2024-05-22 00:00:00

季书辞犹豫地“嗯”了一声,还是由着他去了。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房子,户型是两层楼高的经典农村“小别墅”,墙面看着很新,像是刚装修不久的。

这个外观在村里应该也算富裕人家,可是院子里别说是人,就连只鸡狗都没有,无处不透着冷清。铁栏门上的锈迹都发紫了也没人擦,要不是二楼阳台还晾的有几件衣服,季书辞都以为这里没住人。

“小伙子是来找人吗?老权不在,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路边围成圈下象棋的两个老大爷看见他,晃着二郎腿朝他招了招手:“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也是小龙的朋友吧?”

季书辞没表态,顺势站了过去:“大爷,请问这家人大概要什么时候能回来?”

“将军!”

老大爷搓着手大笑两声,攻了对方的棋才继续跟他说道:“你要是找老权的话,那估计有的等喽。他去后山看小龙跟小张了,每次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他对面的大爷挡了好几步棋都被将了,嘿呀了一声索性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老李你行啊,下了十几年了都下不过你!”

“嘿,你能下过我才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李大爷得意地拍了拍手,回头看了眼季书辞,脸上的笑意又逐渐淡去、不久后,空气才中传来长长一声低叹。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情有义,这么几年了还是隔三差五地想着过来替小龙照顾照顾老权。”

季书辞隐约记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小龙这个名字,但又想不起来,顿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不认识小龙,我是陪我朋友来的……他怎么了吗?”

“他啊,命苦啊,一家子都苦啊。”李大爷连连摇头,语气又惋惜又心疼。

他看季书辞不像坏人,现在又正好没事干,就跟唠家常似的边摆棋边絮絮跟他说:“龙娃那孩子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聪明得很,是我们村子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还是国外的一个叫什么什么N的大学。”

“我那儿子出去工作了还时不时要找我贴补一点,龙娃就不会,从考上大学后就没向家里拿过一分钱。”李大爷朝身后的房子努了努嘴,“喏,这还是他在国外赚了钱回来给盖家里的。”

“就是可惜了,他自己都没进去住过。”

他说到这沉默了好长时间,棋子在指尖摩挲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落下。

季书辞看他的反应也能隐隐约约猜到原因,对着小龙的名字在脑海中翻找了许久,终于翻出了一点印象——之前在酒吧听唐见疏提过一嘴,好像是谢衍之的朋友。

“你们城里娃娃不懂,农村出来的孩子不容易的,眼看要出人头地了,一场大火就都烧没了。”对面的大爷拧开茶杯吹了吹浮沫,“好像还是在龙娃生日那天出的事吧,老权知道消息的时候尸体都看不了,带回来直接就给埋了。”

“说起来老权的命也苦,无亲无故来到村里,老来得子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不是吗,要是小张还在他还能有人说说话。”李大爷唏嘘道,“可惜啊,孩子的命就是当妈的命,养那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哪个当妈的能挺过去。”

“就是那里。”他指了指房子后面的农田,“从楼上跳下去了,头着地,就死在那里。”

季书辞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农田上大片都是荒芜,丝毫没有耕种松土的痕迹,只有一小块面积上长了几棵大白菜。

干巴巴的叶子随着风吹过的力度轻轻晃动着,不知道是不是被一位绝望母亲的血肉生生滋养起来的。

黄色是温暖充满希望的颜色,但此时太阳铺洒在地面上光线,季书辞看着却觉得有点讽刺。

大爷到点回家吃午饭,他正准备给谢衍之打个电话问人到哪了,就看到他提了好几个大袋子从马路对面往过来走,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一样,定在原地不动了。

季书辞不解地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

老人的视线在谢衍之脸上顿了几秒,随后冷冷转过头,没等谢衍之跑过来说点什么,铁门就“咣啷”一下上了锁。

谢衍之鼻子被门框撞了一下,疼得他有些发酸。

季书辞默不作声把他往后拉了一点。

谢衍之显然没预想到这个场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半天只是隔着栏杆喊了他一声。

“邢叔。”

老人把手上没烧完的元宝小心翼翼放回柜子里,扫了眼他拎在手上的袋子,头也没回地冷呵道:“我说过你不要过来,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带上你们的东西赶紧滚。”

谢衍之像是吃惯了他的闭门羹,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他垂下眼帘站了几分钟,什么话都没说,把袋子挨着门框放下。

辛苦跑来这里一趟,来回不过就讲了两句话。季书辞搞不清中间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跟着谢衍之一路走到村门口。

村里位置偏,打车过来容易,但打车走可不简单。

谢衍之坐在石凳上待了好一会儿,季书辞没吵他也没说话,他知道谢衍之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会正面遇上邢叔,连累你也被他说了。”

石凳的位置只够一个人坐,季书辞走到他身边,试探性地问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听之前李大爷的意思,平常过来探望的人应该很多,虽然对一个丧子丧妻的老人起不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但多少也是一种安慰,怎么会是刚才那个态度。

“邢叔恨我是应该的。”谢衍之眼底有些暗淡,良久后才低声说道,“小龙的死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以顺利毕业,可以跟他女朋友结婚,可以回来赡养父母,会有很好的未来。”

他讲话的声音不大,轻飘飘的,但季书辞却明白这些话有千斤重,随便一句压在背上,都能让人直不起身。

“愿意跟我说吗?”他迟疑地把手搭在谢衍之肩上,“不愿意也没关系。”

谢衍之轻轻摇了摇头,季书辞也看不出来他这个动作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认识谢衍之这么久,这人一直是一副散漫随性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好像全世界的烦恼都跟他没关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低落的样子。

季书辞不会安慰人,但他知道现在这个场面需要自己有所行动。踌蹴了片刻,他跟平常在学校开导心态奔溃的学生那样站在谢衍之面前,微微张开双手。

“要抱你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好困,晚安!

第27章 “调戏我是吧?”

村子附近还有块工地在施工,挖掘机跟摩托车的引擎声接二连三地在身后响起,带有刺鼻汽油味的尘土被快速蹿过的风卷开好几层热浪。

面前的阳光被人遮住一半,谢衍之象征性地抬头看了眼。

季书辞站在逆光下,勾勒出他的轮廓清晰透明,仿佛每一丝光线都透过发丝反射出微妙的光芒。

空气中的尘土颗粒像无数颗闪烁细小光斑的珍珠一样盘旋在他周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有种让人没法拒绝的神圣的吸引力。

谢衍之微微一怔,没让脑子分析清楚这个举动合不合适,就鬼使神差地抱了上去,把脸贴在他羊羔绒的外套上。

绒毛材质是上好的,覆在脸上很舒服。

季书辞在他肩上按了按,他这辈子除了家人外没跟任何人有过类似亲密的接触。他垂落两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腰身被人抱住的感觉很奇妙,有点像牵引,又有点像束缚,他暂时还太习惯,但也没想过终止。

“……我跟唐见疏还有小龙都是大学认识的。”

谢衍之的声音慢慢响起来:“当时学校华人不多,相处得来的更少。本来我们有个华人的小圈子,但因为各种原因分分散散,最后也就我们三个关系比较好,就申请去了一个宿舍。”

谢衍之特别喜欢仪式感,人生的很多事情他都觉得值得纪念,值得回味,特别是每个年龄都只有一次的生日。

刑小龙的专业方向很忙,几乎天天都要在实验室待着,以至于一直到大四,他们才找到机会给他真正过一次生日。

“那天我们定了一家学校附近的清吧给他庆祝,我骗他先进去等着,然后跟唐见疏去外面拿蛋糕想给他个惊喜……”

他声音越说越小,那些被他强行埋在脑海里记忆再次翻涌出来,当时的情景谢衍之到现在都能分毫不差地复原一遍,是他事后无数次在梦境里反复重现,反复折磨过的画面。

感受到环在腰间的双臂力度逐渐加大,季书辞把手从他肩上慢慢挪到背上,似有若无地拍了两下。

“然后店里就失火了。”谢衍之道。

原因是后厨操作不当造成的火灾,店里消防通道被占用,大部分的人都没跑出来。

清吧的位置又在两条小巷子的夹缝口,消防车第一时间进不来,耽误了最佳救援时间,导致当时店里包括老板客人跟工作人员,一共死了十几个。

也包括在后厨附近的刑小龙。

等谢衍之跟唐见疏提着蛋糕过去的时候,门口早就嘈杂慌乱围满了人。消防车救护车都停在附近,有救火善后的,也有抬着担架往里送白布的。

店门废墟还冒着灰黑色的烟,烟雾散开一片狼藉,进进去去的救护人员背后,墙壁上的挣扎扭曲的血手印清晰可见。

“店是我选的,也是我让他先进去的,我推卸不了责任。”谢衍之松开季书辞,声音融在半空中,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也在里面就好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当时的情形,他依旧没法预知接下来的事,但他宁愿他没选择出去,而是跟刑小龙一起永远留在那场火灾里。

季书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继续抱上来的意思,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胸腔,等那阵跳动过去后,才在他肩头捏了捏。

“不怪你。”

他知道,意外并非可以人为决定的,但如果意外产生的前提跟个人沾上了关系,哪怕这个关系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这个人也会变向替老天爷背下这口黑锅,从此扛着这段内疚自责一辈子受煎熬。

之前在谢衍之在说自己背上伤疤来历的时候他就觉得那股哀痛来得很莫名奇妙,现在才终于明白原因。

他之所以会不要命地去救村长一家人,除了本身的善心外,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赎罪。

晌午的风还是有点微凉,季书辞虚坐在谢衍之旁边,心里清楚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也没用,但他还是要说。

作者感言

北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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