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到晚上，一个白天的时间都在坐车，江林来不及适应坐车后的后遗症，马不停蹄的打车去了医院。
第27章 病重
病房里，原本就很瘦的人，现在更瘦了。
脸色苍白，不过人还清醒着，看到江林过来，还招手让他坐，用微弱的声音让陪床的表姐给他拿水果吃。
江林这时候哪里有心情吃水果。
可以说江林这辈子生命里一共出现过三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女人。
一个是生养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奶奶，在他高一的时候就过世了，还有一个就是大孃。
“谢谢表姐。”江林心里着急，但是面对表姐何玲玲递过来的苹果，他还是接过来。
要是他不接，大孃肯定会让表姐给他拿另外的东西吃。
大孃嫁的夫家姓何，大姑爷叫何强，生了一儿一女，女孩是妹妹，叫何玲玲，男孩叫何群。
表姐已经结婚了，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也在病床前，小小的孩子，好像也知道自已的嘎婆（外婆）生病了，没有了平日的活泼好动，乖乖的守在外婆身边。
小孩子是最真的，平时都是外婆带着，这时候就显出感情了。
看着江林眼眶热热的。
大孃还在输液，没多久就撑不住睡了过去，显然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的紧紧的。
“我出去透透气。”江林还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担心，但是大孃睡着了，他不想吵醒她。
表哥何群拿着单子回来。
刚才他去排队缴费了。
进病房看了母亲，然后退出来和江林一起下楼。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他们要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回来和何玲玲换班。
吃饭的时候何群跟江林详细的说了大孃的病情。
一开始只以为是睡觉吹风扇着凉了。
然后去诊所输液。
本来症状都轻了，突然高热，然后送医院，人就已经不太好了。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医生也在建议往上面的医院转。
毕竟是县医院，有些疑难杂症真的束手无策。
但是转院的风险也很大。
今天是星期五，现在转院，要等到星期一才有专家号。
周末医院只有值班医生，在这里，至少医生对病人情况还了解一些。
已经和医院沟通了，星期一就安排转院。
只不过没等过夜，大孃的情况就更不好了。
中间一度呼吸暂停，好在医生及时干预，最后情况稳定下来。
才三五天时间，但是表哥何群显而易见的憔悴。
陪护这活可不轻松。
在医院里跑上跑下，晚上还要陪床，精神一直是紧绷着的。
何群决定连夜出发去泸州，就算花高价钱，也要尽快拿出检查结果，他妈妈要耗不起了。
江林没跟着去，不过借给何群一万块钱。
这几天住院，病情没有好转，但是治疗费花了不少。
何群以前也有一份好工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沾上了赌球，不仅把工资搭进去，还在网上借了贷款。
最后掏空家底，勉强把大部分钱还上。
之后工作也丢了，回到老家，跟着亲戚卸货，有一阵没一阵的干活，没存到钱，三十岁了也还没结婚，没少让家里操心。
陪何群去的是他的小姑爷，小姑爷有车，连夜开车过去。
因为江林什么也不懂，所以晚上陪床的还是表姐。
江林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有事情方便一些。
深夜回到酒店，江林才感觉身体上的不适。
他不晕车，但是每次只要坐车超过两个小时，就会感觉很疲惫，必须睡一觉才能清醒。
简单的冲了澡，江林头发都没吹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简直跟平时熬夜不睡的样子区别明显。
第二天江林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
昨天晚上太困了，没来得及调闹钟。
可能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所以一下子就惊醒了。
看到来电显示，再看到时间，江林慌了，一边换衣服，一边接听电话。
来电人是木照。
“上次你给我的水果家里人很喜欢，方便的话我可以买一些吗？”木照已经吃出了江林给的水果和之前他游戏搭子寄给他的水果是一样的味道。
只不过他这段时间有事，忙完了才有空给江林打电话。
其实也是想约江林出来吃饭。
木照也不清楚自已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很想见江林，所以忙完之后就马上回来，连友人的邀请都推掉了。
“不用给钱，果园钥匙在旁边那家小卖部老板手里，你想吃水果自已去果园里摘吧。”江林囫囵的刷了牙，用湿毛巾抹了一把脸，套上上衣，换下来的睡衣也没时间折，拿上房卡出门坐电梯。
“你不在果园？”木照打好的腹稿都没机会说出口，感觉电话那头江林好像挺着急的。
“回老家有点事情，你喜欢吃就去摘，草莓应该有一些熟的，别被鸟儿吃了。”进了电梯，信号不好，中间木照可能说了什么，但是江林没听到。
“你刚才说什么了？‘’出了电梯，江林问。
问江林什么时候回来。
木照意识到江林没听到他的问题，也没重复，就说让江林先去忙，忙完再聊。
电话挂断，给表姐打了电话，病房里就她一个人，江林去餐馆里打包了两碗羊肉粉。
马上就到中午了，他这一觉，睡得可比平时要久。
这就是他的坐车后遗症。
在病房外面解决完午饭，江林和何玲玲一起守在病房。
趁着大孃在休息，江林让何玲玲也赶紧休息一会儿。
一个晚上没见，何玲玲的脸色更差了。
大姑爷回去吃午饭，等会儿顺便把外孙女接过来。
别看是小县城，一碗羊肉粉也要十块钱，饭量大的吃不饱。
而且米粉不抗饿，要吃饭的话，更贵。
现在用钱的地方多，能省就省。
下午还是风平浪静。
大孃的状态还是不好，但也算稳定，晚上他和大姑爷陪护，让表姐回家好好睡一觉。
晚上也不好睡，大孃的手整天都在输液，有治疗的药物，也有维持生命的营养液。
听说这几天大孃都是靠输液，连稀饭都吃不下去。
要注意瓶子里的液体，输完了要及时联系护土，还要时不时的用棉签润湿嘴唇，压根没怎么睡。
第28章 葬礼
第二天何玲玲过来换班，江林也不觉得饿，就是觉得精神不好。
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久了会觉得脑子闷闷的。
没精打采的吃了早饭，回到酒店房间继续睡觉。
都还没等他睡醒，又是电话铃声把他吵醒。
手先快过脑子接通电话，房间里窗帘遮挡了光线，让他不清楚现在几点了。
“什么？”电话那头何玲玲哭哭啼啼的说大孃刚被送进了lcu，江林吓得直接清醒。
这下好了，瞌睡直接吓没。到了lcu门口，来了好多亲戚，都是一个乡的人，江林小时候没少去大孃家玩，大部分都认识。
大家脸上神情都不好看。
尤其大姑爷家那边的几个妯娌，感性的已经哭出来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说是家里的水稻要成熟了，等这季水稻收了，今年就轻松了。这才几天时间啊……”
江林听的也难受。
不时有护土出来，让家属送东西进去，到深夜，甚至已经开始叫家属进去。
江林大概能感觉到，大孃的情况应该很不好了。
lcu门前有很大的空地，周围都是长椅，亲戚们也慢慢散去，就留下几个至亲的人在这里等着。
江林的大伯，幺孃都在。
时间很晚了，大家也不愿意离开。
江林点了外卖，想守就守着吧，但饭还是要吃，毕竟总不能一个在抢救，又倒下去一个吧。
和表姐何玲玲一起，好说歹说才让几个长辈吃了些东西。
在医院熬了半宿，快天亮了，大姑爷从里面走出来，让何玲玲回病房收拾东西，找车送大孃回家。
明明快要天亮了，明明是一年里最炎热的夏季，但是江林怎么觉得天好黑，这里好冷。
大伯他们已经在打电话找车，幺孃也在打电话给亲友，速度快一点，或许还能再见最后一面。
江林愣了一下，幺孃过来拍拍他肩膀，让他回去收拾东西，这次回老家，肯定要耽搁好几天，衣服，充电器这些都要带。
江林此时就跟一个木偶一样，别人说一句，他跟着照做。
他就一个背包，回酒店三两下就收完了，顺手退了房，回到医院和大家集合。
天朦朦亮，外面下着小雨，但是雾很大。加着氧气袋，一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回到了老家，刚到家门，就听何玲玲哭起来，大孃走了。
大孃家里已经有人提前过来开门，点灯，也收拾了东西出来。
几个女眷帮忙给大孃换上寿衣，然后装棺，入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江林坐在厨房的灶台后面烧火。
还是那句话，人啊，得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接下来还有那么多事情，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到晚上守夜，江林已经能缓过神了，甚至还能和孩子们拌拌嘴，消磨一下时间。
你看，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和姑爷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守夜，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不时注意着灵前的烛火。
听老人说，下葬之前，烛火不能熄灭。
江林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护住这一点点微弱的光，希望能照亮亡者往生的路，下辈子一定要平安喜乐，别再受苦了。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醒着的时候就指哪打哪，累极了就随便找个位置，靠着墙壁也能睡。
来了好多人，有些从好远的地方赶回来，都想最后送送这位勤劳善良的女人。
在这里，江林也见到了好久没见的父母。
父母脸上都带着悲痛的神色，他们这一代人吃了很多苦，很能感同身受，所以情感总是丰沛。
葬礼过后，剩下的事情用不上江林了。
江林和爸妈还有哥嫂一家一起离开。
在县城一起吃了一顿午餐，然后各自回到自已的位置。
江林听着广播里班车发出的播报，本就好几天没休息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现在更红了。
刚才他和母亲有过短暂的交谈。
或许是去国外，感受了外国友人的热情开放。
又或许是感受到世事无常，生命稍纵即逝，江妈对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好像也不那么反对了。
只是一再告诫他，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相处，对待感情要专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