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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良配 吾妻见信好 3787 2024-05-22 00:00:00

十九年了,从谢安宁死去的那一刻开始,谢致远便一直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他知道,姐姐是因为心疼他才代替他下了乡,又为着家里那点恩怨纠葛被接回来沦为交易的筹码。谢安宁从小到大都把最好的留给自己,唯一一次开口求他便是让他调转车头送她回到段照松身边。

他没有做到。

谢致远后悔过吗?他想应该是有的。姐姐向来都是一副温柔包容的性子,从自己蹒跚学步的时候开始便同时充当着姐姐与母亲的角色,那双小手又细又软,即便她都还是个四岁大的孩子,也要固执地牵着弟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带着他走路。看着自己一天天的长大,直到高出她一个头后足以成为姐姐的依靠。

那么好的姐姐死了,谢致远再也没有疼他爱他的姐姐了。

只是纵然有再多的温情,也都在舒丽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责备与恐吓之中消失殆尽。姐姐是怎么死的?当然不关面前这个男人的事,刽子手从始至终都只有他和舒丽芸两个。

所有展现在谢引棠眼中的家庭和睦,母慈子孝全部都是伪装。谢致远活得如履薄冰,总是担心哪一天自己会因为精神分裂而在外甥面前露出马脚。不过怎么样都不重要了,谢致远心中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他忽然不想再像往日那般躲在人皮套子里演戏,鱼死网破之时拉上这个姐姐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当个垫背好像也不错。

……

谢致远的右手扣住了段照松的脖颈,开始慢慢收拢,脸上的神情算得上疯狂,他悄声道,“知道安宁是小棠的母亲,你还跟她的儿子上床。段照松,你还没告诉小棠你就是他爸爸吧?你把他当爱人,还是儿子,还是安宁的替代品,啊?你敢说你问心无愧,看着小棠的时候没有一时半刻想起过谢安宁吗?”

段照松的颈动脉从皮下浮起,双眼因为谢致远五指的压制而微凸。他努力抽出一丝神经思考,只是脑中仍是一片混沌。

问心无愧吗……那为什么第一次的那晚,在他还不知小棠是他儿子的时候,脑子里会出现安宁的背影。他的妻子是谢安宁,安宁会出现是在怪他,怪他罔顾人伦禽兽不如,怪他强奸了自己的儿子。他对不起为他生下谢引棠的安宁,更对不起直到如今还因为他的自私软弱而被蒙在鼓里的孩子。原来从头到尾,对谢引棠最残忍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段照松。

他闭上了眼睛,期望谢致远再加深一分力道,就这样让他魂归西天。

“舅舅……”

颈上的压迫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段照松听到这声模糊的轻唤后一秒回神。冷汗从他周身所有的毛孔里渗了出来,他的脖子僵了,好一会儿才如木乃伊一般,缓缓挪动着,转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谢引棠站在大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对峙着的两个男人,胸前挂着段照松亲手给他做的那个取暖小包。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他听到了多少?段照松不知道。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比刚才被谢致远掐着脖子的时候还要强烈。段照松浑身僵硬,看着不断往自己身前靠近的男孩,努力想张嘴叫叫他,可是大脑中的神经已经不再听从自己的控制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谢引棠站在段照松的面前,抬起头看着这个昨夜还与自己共眠的男人。他想不通,段照松说过再也不骗自己的,那现在这一切是他的梦吗?“他说你是我爸爸,是真的吗?”谢引棠问道。

段照松闷不吭声,方才脸上胀满的血色早已褪了个干净,能怎么说?说他就是谢引棠的爸爸?他配吗……

谢引棠不再等候对方的应答,自顾自地进了段照松的卧室。壁龛中影集下面有一个铁皮盒子,他从第一次回段照松的住处时,直到对方搬家,总共见过三次。那个东西不是他的,却一直和自己的东西放在一起。他虽然没问过,但总觉得哪天段照松会主动告诉自己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此刻谢引棠想他应该不用再问了。

薄薄的铁盒有些生锈,看起来也装不了什么。谢引棠费劲打开之后,一眼便看完了躺在里面的三样东西。

折过两道的纸,女士手表,银制长命锁。

亲子鉴定上的那串数字一目了然,日期显示去年四月,谢引棠看过之后便随手放在桌面,原来段照松离开以前便已知晓一切。长命锁的做工很精致,看样式也有一些年头了,正面刻着“段念安”,反面刻着“如意吉祥”。女士手表被谢引棠捧在手心里,腕带上的漆皮褪色翘起,不知是因为岁月的侵蚀还是由于被无数次放在手中抚摸的缘故,指针早已不再转动,古早的表盘设计也在彰显这块手表留存在这世上的年份。

表盘的被面用隶书刻下了拥有者的名字,普通的两个常用字,谢引棠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在各种地方都见过的两个字。一个月前,他在妈妈的墓碑上也见到了这两个字。

『安宁』

他怎么没有早一点打开这盒子呢。

“是真的啊……”谢引棠回过头,看向如同傀儡一般跟着自己走进卧室的段照松。谢致远也同那人一起站在门口,本就狭小的房间因为陡然塞下两个高壮的男人更显逼仄。

“那我到底是谁啊?”谢引棠轻声问道,低喃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入裙、ⓠ.ⓠ\七一*灵(五巴巴`无`九!灵…

他站在桌边,和段照松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明明那是一张爬满了苦涩的脸,是谢引棠最不忍心见到的神情,不过此时此刻,他只觉疑窦丛生,他不知这是不是段照松的又一层假面,诓骗他,把他玩弄于股掌。

脏腑好似被插入几枚生锈的铁钉,谢引棠喉口发紧,生生压下上涌的恶心感。

“你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瞒我这么久?你上我的时候想的是谁?你听我喊你爸爸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嗯?”

“耍着我玩,看我像个白痴一样一次次投怀送抱,使出浑身解数求你跟我做爱,你觉得很爽,是吗?”

门口的谢致远想插话,被谢引棠喝止。

“有那么多次可以跟我坦白的机会,你一次也没告诉我,我不配当你的儿子,只是谢安宁的替代品,是吗?”

“那天晚上……你说喜欢我。你喜欢的是我……”谢引棠屈起食指敲了敲那张亲子鉴定,再次开口的时候气息已有些不稳,“还是被安宁生下的长得像她的这个人?你告诉我,好不好?”

段照松沉默不言,他当然什么也不必说,因为自己已经替他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谢引棠垂下眼睫,冷漠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千苍百孔鲜血淋漓的心脏。他在门外听了个全,谢致远轻飘飘的三言两语便揭露了一个掩藏十几年的秘密,他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段照松怀念谢安宁的证据。直到回家之前,他都还在想不告诉段照松自己会提前回来,给他一个惊喜。这两个人,却一人给了他一桶冷水。阳春三月,他只觉出透骨的寒。

看来真相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一文不值,就如自己一样,一片真心,也是一文不值的,只能任人践踏。

段念安……念安。长命锁上的三个字无比刺眼,就像三个耳光抽在谢引棠的脸上。回想起夹在《追忆》里的记事本上被段照松亲笔写下的整整两页的名字,谢引棠恍然大悟,原来,他追的是安宁,忆的也是安宁。

真是情深义重。

谢引棠放下了手表,一把拽下了藏在衣襟里的玉坠。红绳又断了,断口因为粗暴的动作比上一次更显狰狞丑陋。他把吊坠拎到段照松的面前,越过不断晃动的玉环小鸡看向对面那双布满血丝的湿润眼眶,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房中静悄悄,只有红绳随着玉坠落到地上的那一丝轻响。

段照松就这么傻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谢致远追着谢引棠跑出门。慢慢的,他蹲下身,双手抖个不停地捧起被扔在地上磕出几条裂痕的坠子,看着它,从清晰变得模糊。

有一百种告诉谢引棠真相的方式,他偏偏用上了最坏的那一个。秘密被撕开了口子,和他内心丑陋的私欲一同暴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如果他能早些时日对小棠坦诚相待,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他咎由自取,他百口莫辩,他怨不得旁人。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便以为能够永远安然无恙。

谢引棠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第52章 意外

“舅舅,你讨厌我吗?”

周六下午人来人往的街头有些喧闹,谢引棠站在H大的西门外,看着从段照松家出来后一路跟随自己到此处的谢致远。舅舅的发丝有些凌乱,眼下泛青,下巴上也挂着点零星的胡茬,与他平日英俊儒雅,仪表堂堂的样子大相径庭。

谢引棠觉得眼前人很陌生,如非亲耳所闻,他从来不知道谢致远会说出那样刻薄的话。那玉石俱焚的阵仗,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突然出现撞破他们的秘密,或者,那本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谢致远都在飞行与转机中度过。前一天夜里他刚回到澳洲的住处便接到了舒丽芸的越洋电话,母亲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大吼,要他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回国。看着妻子疑惑的目光他也只是笑笑不语,买了凌晨最近的一趟航班披星戴月地从南半球赶了回来。

不必倒时差,可是也一秒没有休息,看到段照松的那一刻积攒在内心所有的疲倦,愤怒,还有长久以来的怨恨一股脑地倾泻而出。他正想撒气,眼前的男人刚好能当他的沙包。他不是没想过会不会碰见谢引棠,可是冲上脑门的热血激得他理智全无。这些痛苦他一个人扛了许多年,现在炸弹引爆,把所有人伤得体无完肤才好。

“舅舅,你讨厌我吗?”谢引棠问得很直接。

讨厌吗?谢致远曾经在夜深人静之时也扪心自问过。

从育婴箱把外甥接走的那天,谢致远第一次看到了这个浑身泛红弱不经风的小团子。那是从安宁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不完美,却是姐姐生命的延续。谢引棠是在外婆的宠爱下长大的,可是他睁眼之时的第一个笑容给了舅舅。

小的时候谢引棠对谁都没有好脸,只有舒丽芸或者谢致远抱他时他才会撅着嘴在二人的脸颊印上沾着口水的吻。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极了安宁,让谢致远觉得姐姐似乎并未离开。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不是母亲太过偏颇,谢致远对于这个外甥大概也会保留着单纯的疼爱。可同样是谢家的孩子,同样是舒丽芸手中的工具,只是因为安宁死得早,她的孩子便能有享之不尽的溺爱与财富。而自己和女儿,或许永远都逃脱不了被摆布的命运。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谢致远看谢引棠的眼神就变了,除开包装得当的关怀以外,还有他深埋在内心的嫉妒和恐惧。

作者感言

吾妻见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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