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靠近你。”门那边依然没反应。谢简等了一会儿，知道今天宋飞扬不会开门了。“那我先走了。”他站起身，转身朝楼下走去。谢简刚下了两三个台阶，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谢简回头看去，宋飞扬依然站在门口。屋里没开灯，还拉着厚厚的窗帘，有点暗。宋飞扬就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翻出了一张薄薄的卡片，他伸出手示意谢简接住。“我拍戏的片酬都在这里面了，密码是你生日。虽然目前只是很少一部分，但一千五百万我会尽量还的。”谢简没动也没接。那一千五百万本就是他不想让宋飞扬离开的由子，可谁知道宋飞扬却执意要还。谢简不想接，更不想回忆到底是谁把俩人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俩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快递员去而复返又朝宋飞扬门口放了一个快递。“你看，不收就别买，这不折腾人呢么。”快递员很快又嘟嘟囔囔地走了，谢简上前两步，站到了宋飞扬面前。门口的快递摞的快要和门一样高了，散发出灰尘和纸壳的混合气味。再来几个快递的话，这里马上就要堆不下了。更别说本就拥挤的门口，此刻还站着两个成年人。谢简看见宋飞扬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抖了下，不知道是因为新来的快递还是因为自己。他伸手接过了那张卡，摸到了他凉凉的指尖。谢简用力攥在手心里，卡的边缘硌的他有点疼，谢简说：“我收下这张卡，你搬家。”这次谢简没有征求宋飞扬的意见，而是以一个债主的身份命令宋飞扬。宋飞扬的脑袋依然垂着，不知道看向哪里。谢简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他近乎苍白的后颈，因为垂着脑袋，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和那天在公交上看见的一样。谢简还知道，只要轻轻往脖子上一擦，他的脖子就会泛起一小道红痕，要很久才消下去。简直就是个瓷做的。这边谢简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胡思乱想的对象本人抬起了头。他最近应该没怎么休息好，眼圈泛着青色，而往日演戏时灵动的眼睛这会儿也稍显无神。他的目光没有看向谢简，更像是盯着虚空中的某处。过了好久，他才说了句：“好，这次听你的。”第21章 租房谢简哪找过什么房子啊。从小到大他就没租过房，家里的房子地段好、物业好、周边配套设施还齐全。不打开租房软件，他都不知道北京离谱的房子这么多。梯形的，不足十平米的，在地下室的。偶尔有那么几个他看得过眼的，每月价格打底五千，还是合租。“他要求的每月租金不超过多少来着？”吴子安正在整理合同，听见谢简的话他抬起头稍微回忆了一下，“三千。”“三千？我随便点开其中一个房子，电梯没有独立卫浴没有，就要四千。稍微远点儿的有三千的房子，都跑他妈顺义去了，干脆搬出去北京算了。”吴子安没接茬，老板果然不了解北漂租房的苦。倒是沈意远这个没眼力劲儿的非要往枪口上撞，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老板，那个代言我能不能推了啊。我二十多岁正是青春的大好时光，没谈恋爱也没孩子，怎么就让我去代言奶粉呢？”谢简找房子找的正心烦，闻言头也不抬：“还有男的代言卫生巾呢，怎么不见人家说一句不是？”“那能一样吗？没准人家的定位就是妇女之友呢！代言奶粉是啥啊？好爸爸人设？”谢简手机直接摔到桌子上，啪的一声脆响。“让你拍戏你嫌拍戏累，拍综艺觉得要端着没意思。广告你还挑三拣四的，沈意远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沈意远这人雷声大雨点小，也就是嘴上埋怨埋怨，把自己心里那点儿气撒了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但是今天，他显然低估了谢简的暴脾气。这会儿让谢简一吼，他也懵了。后来还是吴子安打了圆场，让沈意远先回去。沈意远闹了这么一通，谢简也没什么心情看房子了。吴子安给谢简冲了杯美式，放在他桌子上的时候，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我记得沈意远他爸好像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谢简本来闭着眼睛仰在老板椅上发愁，闻言蹭的一下起来了，看向吴子安。“你把沈意远给我找回来。”吴子安要出门，他还不忘补充一句：“别说我让的啊。”然后沈意远又耷拉个脑袋准备回来挨骂了，他以为自己会迎接谢简的狂风暴雨，没想到风停了雨住了，谢简的态度就没那么好过。后来谢简买了他爸两套现成装修好的房子，把其中一套链接给宋飞扬发了过去。宋飞扬的电话被曝光后，他直接把卡从手机里拿了出来。电话打不通，微信倒是可以联系到。谢简：这个怎么样？我认识这房子的主人，空着也是空着，一个月给个2500就行。这是俩人微信加上后说的第一句话，格外官方，格外不亲密。简直像房屋中介和客户。他发送之前就合计好了，说低了宋飞扬怀疑，说高了宋飞扬不租。所以他斟酌了半天，定了2500这个价格。宋飞扬的微信回的很快：好，可以去现场看看吗？房屋中介立马又化身成为带看小哥，带着宋飞扬出门了。依然是谢简开车，宋飞扬坐车。只是上一次俩人还是坐在同一排，而这一次，宋飞扬坐在了谢简的斜后方。车里最远的距离。没办法，宋飞扬还是有点怵，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惧情绪，也控制不了自己浑身发抖。谢简开车的时候，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看坐在车后的人。宋飞扬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沉默了。有时候说一句话，他要半天才能回应。时常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比如现在，他就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车和树发呆。车里只有音乐声和香薰味在空气中缠绕再散开，偶尔还夹杂着谢简食指敲击在方向盘上的声音。暖气开得足，谢简开车开的昏昏欲睡，又不敢主动和宋飞扬说话。后来还是宋飞扬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在考驾照了。”谢简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嗯？”“我报驾校了，在学。”谢简想起了被扔在自己家里的那个驾校袋子，还有里面的颈椎按摩仪，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一紧。“嗯，看到了，也看到了……你的礼物。”“谢谢。”这句谢谢显得疏离且客套，宋飞扬没再说话了，继续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倒是谢简聊过天后没有刚才那么困了，索性提了点速度，提前了十五分钟把车开到了房子楼下。这小区是新楼盘，入住率没有那么高，周围的饭店和快递站什么的，也没三元新村那么密集。不过倒是清净了不少，环境也干净了许多。现在是下午的三四点钟，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夕阳把他俩的身影拉的老长，一前一后。谢简的影子就在宋飞扬的脚边，宋飞扬低着头跟着他的影子走，偶尔走的慢了，还会小跑几步再踩上去。谢简走在前面抽烟，低头弹烟灰的时候，看见了宋飞扬在后面的小动作。他也没戳穿，但是故意调整了自己的走路速度。宋飞扬踩上来，他就多走几步离开一点。等到宋飞扬拉的远了，他就装作站在原地抽烟等他一会儿。短短一段路，硬是被他们走了好长时间。不过宋飞扬瞧着也比前几天活泼许多，至少脸上挂着点笑意，不再是面无表情对什么都无精打采的样子。谢简为了能让宋飞扬尽快适应新家，把房子也买在了五楼。只不过这小区带电梯，不用爬楼梯。俩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依然是对角线的位置，站的极远。这小区隐秘性极高，电梯入户。电梯门一开，就是客厅。谢简站在前面，透过反光的电梯轿厢看到了宋飞扬的表情，他对这房子是满意的。谢简没买特别大的户型，就是个开间。五六十平米的面积，卧室和客厅一体，剩下两屋是厨房和洗手间。他进屋后没乱走动，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到一边：“你自己看吧。”
这屋子买的时候谢简就看过了，现在再看一遍多此一举，而且他也怕宋飞扬不自在。谢简趁这功夫正好问问吴子安骚扰他的人调查进度怎么样了。那边儿很快就回过来了消息，好像还是谢简之前那批过激的粉丝，有一小部分曾经被处理警告过，如今因为那张照片又盯上了宋飞扬。不光是宋飞扬，连容蔓蔓都受到了波及。不过容蔓蔓住的小区比较新，物业、安保各方面都挺到位，目前没受到多大影响。谢简低头看着消息，突然感觉自己面前有一小片阴影，是宋飞扬。他抬头，就看见宋飞扬犹疑地说：“这房子……真的2500吗？”“啊，不是和你说了么，我朋友出国留下的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就租出去赚点钱。”宋飞扬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又举起手机给谢简看：“同类型的房子在这上面最少6000，你朋友……”“他不缺这点钱，能租出去就租租不出去拉倒。你不满意？”谢简这话说的有点强硬。这也怨不得谢简，主要是他心虚，他怕宋飞扬再问几句容易露馅。还好，宋飞扬没再继续问了。他摇了摇头：“没有，特别满意。”谢简松了口气，“那就……”那就行三个字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对面的宋飞扬把手机伸到自己面前说。“那你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吧，我把房租和押金转过去，顺便感谢一下他。”……给什么？怎么给？我把我自己微信给你，然后让你看见我的名字转身就走？谢简一动不动，脑海里却在疯狂想辙。面前的宋飞扬又把自己手机往前伸了一下，他盯着挂在宋飞扬后面的表，撒了个异常拙劣的谎。“那个，现在才五点，那边和北京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估计没醒呢。等他醒了我再把他微信给你。”虽然谢简也不知道给微信这件事和没睡醒有什么关系，但现在就是有。说完不等宋飞扬反应，谢简就站了起来：“走吧，送你回去搬家。”“……行吗？”谢简起码过去了将近三十秒才补了这个问句，显然是还没太习惯征求意见这件事，所以也让这个问句显得异常刻意。“这么急啊……”“急？再不急你家都快让那些快递淹了，祖宗。”宋飞扬没再坚持，点头说了声好，俩人又风驰电掣的赶回了三元新村，开始帮宋飞扬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