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班隔壁是几个理科重点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因为周嘉延，每到下课时间走廊都会有很多女生经过，所以理科班的男生纷纷走出教室，靠在走廊的栏杆边上侧目打量路过的女生。周嘉延到办公室帮数学老师批改试卷，遇上谢承洲也在办公室帮班主任统计贫困生名单。一班班主任看到周嘉延后，叫住他：“周嘉延，你过来会。”“郑老师，有什么事？”郑文杰看到周嘉延两眼放光：“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在文科班待得习不习惯？”“习惯。”“习惯就好，”郑文杰揭开茶壶，吹开表面漂浮的茶叶，呷一口，“那……有没有想过回理科班啊？”谢承洲朝周嘉延暗暗抛眼色，仿佛在说：看到了吧，老郑头劝你回来的初心未改。周嘉延挑眉，懒懒地站在那：“这还真没想过。”“老师也不是逼你。凭你的基础现在回理科班一点也不晚，回了理科班你照样是年级前三。”“郑老师，您说的这些都不重要。我回来肯定还是年级前三，但是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回来，我铁了心读文科。您懂吧。”“你这孩子……罢了罢了，回去吧。”郑文杰摆手让人离开。经过谢承洲身后，周嘉延手搭在他肩上停留了一会：“走了。”抱着一沓改好的试卷出办公室，刚走到教室前门，脚还没踏进去，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流里流气的调子传到周嘉延耳里：“哟，周嘉延周班长从办公室回来了。”周嘉延三个字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周嘉延回头，满不在乎地斜睨蒋辉一眼：“手拿开。”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一对视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蒋辉张开手倒退两步，不屑地笑了笑。放学后，程骄骄扭扭捏捏走到方知柠身边，请她去老罗烧烤店吃烧烤。方知柠没背出课文，心情不佳：“不想去，再吃烧烤就要长口腔溃疡了。”不是方知柠找借口，是她这一个月以来吃了太多次烧烤，脸上已经有上火长痘的趋势，再这样吃下去，口腔溃疡是迟早的事。“你不吃也可以，你就只陪我去好不好？”“行吧。”架不住程骄骄的撒娇眨眼扮可爱，方知柠只得答应陪她一起去老罗烧烤店。两人快速收拾好书包，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经过周嘉延课桌的时候，方知柠丢下一句：“周嘉延，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求之不得。”“那拜拜喽！”方知柠走出教室，蒋辉嘴里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跟在她后面。程骄骄小声地和方知柠说着悄悄话，告诉她“大庆”在后面，方知柠采取不理睬的方式。“鬼知道他要干什么？动不动就叫人小美女，还每天给我发土味情话。”“他想追你。达咩达咩！”这样的想法一但开始就止不住，程骄骄使劲摇头，想把脑海里不正常的想法甩出去。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方知柠后知后觉：“骄骄，那家烧烤店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你都去了好多次了。”“是……是挺好吃的啊。”程骄骄吞吞吐吐，半晌后，凑到方知柠耳边，红着脸开口，“其实除了烧烤，我还想去见一个男生。”“谁谁谁！”方知柠来了精神，激动得语无伦次，“那个，我知道，是不是你说过的crush。”“嗯。”程骄骄脸红了。坐在公交车上，程骄骄给好友详细说了她和程冽几次偶遇的事。第一次遇到陈冽是周嘉延叫她和方知柠去吃烧烤那天，那是程骄骄心动的开始。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的长相心跳加速。“他是挺帅的，但也不至于让你念念不忘吧。”方知柠皱眉。“第二次见他是在我妈妈工作的地方，他和朋友来吃饭，我正好在店里，就坐在他旁边一桌，他的声音很清冽，很好听。”程骄骄低下头，声若蚊蝇。她没告诉方知柠的是，那天店里有喝醉酒的男人闹事，是陈冽出手制止了酒鬼胡闹，报警让警察把人带走，又帮不小心受伤的程骄骄处理手上的伤口。遗憾的是，她因为胆怯没有拿到陈冽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了他的名字。而程骄骄不想说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不愿意让方知柠知道她真实的家庭情况。她的家庭一点也不幸福，父母离异，母亲文化水平不高，只能出卖劳动赚钱供她上学。和方知柠的家庭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这些，是程骄骄藏在心底的，无法公之于众的秘密。“你的意思是那位男生一定会经过老罗烧烤店对面的巷子口咯，”方知柠天真地用手支着下巴，“要不等会我去帮你要他的Q/Q号？”“别。”程骄骄慌忙阻止。“为什么？”“我不敢。反正你别管，我有自己打算。”方知柠陪着程骄骄坐在烧烤摊位前，从夕阳坠落一直到华灯初上，可程骄骄要等的人依然没出现。枫平路到了晚上只有烧烤摊这一块有点人气，其他周边的巷子老楼房漆黑又清冷。凉风吹过，冷飕飕的。时间越晚，方知柠越害怕：“骄骄，要不我们先回去，我有点害怕。”程骄骄恋恋不舍地起身去结账，在烧烤店老板那里她已经是熟客了。“慢走。”回去的路上，程骄骄仰起头对着碎星闪烁的星空苦笑。此刻，她心情复杂。很想很想见到陈冽，远远看一眼就好。漆黑狭窄的小巷子里传出粗俗的脏话骂声，夹杂着小混混的嬉笑。方知柠攥紧程骄骄的手臂：“骄骄，我怕。”第11章 方知柠攥紧程骄骄的手臂：“骄骄，我怕。”程骄骄回握方知柠的手：“别怕。”国庆小长假，附近一所职高的学生趁月黑风高夜出门呼朋唤友。巷子口不知发生了什么，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一群男生围在一起骂骂咧咧，手里抄着家伙，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架势。这场景方知柠是第一次见到，吓出了颤音：“骄骄，我们换一条路走吧。”“好。”程骄骄屏住呼吸朝巷子方向挪脚步，虚眼细细瞧看被小混混围在中间的男生，男生很高很瘦，昏暗的小巷里看不清楚他的脸，但程骄骄肯定那就是陈冽。“知了，你躲好。”方知柠躲在程骄骄身后，还没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听见一声——“警察叔叔，他们就在里面。”方知柠：？？？出于本能反应，方知柠抓住程骄骄胳膊撒腿就跑，暗自腹诽：又不是演电视剧，这都什么损招啊。程骄骄没料到方知柠会抓她胳膊，整个身子往方知柠的方向仰。方知柠也很倒霉，没看到脚下有石阶，心急脚一拐被绊倒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好疼！”程骄骄仓皇失措，从方知柠身上爬起来，又去拉她：“知了，你没事吧？”声音里满是焦急。方知柠连连摆手，让她别碰自己：“我脚扭了。”就这一会，一个黄毛从巷子里出来，脸上的褶子推在一起：“小美女，警察在哪？”没人搭话。程骄骄挡在方知柠身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现在既懊恼又后悔，居然为了一个话都没和她说过两句的男生冲昏了头脑。现在好了，傻傻地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知道骗我们有什么后果吗？”黄毛盯上程骄骄的脸，露出一嘴令人作呕的黄牙。程骄骄面不改色：“不知道。”方知柠坐在地上，小心谨慎地掏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她视线受阻，没看到巷子里出来的男生，男生面无表情扫了眼黄毛：“钱威让你进去。”声音很冷，方知柠手一顿，扒拉着程骄骄的手往外瞧了一眼。程骄骄的手在颤抖。那群混混的老大为了挽留前女友来找陈冽，现在事情解决了，自然不会在巷子里久留。陈冽转身欲走，被程骄骄叫住：“你……能不能带我朋友去医院，她脚受伤了。”“不怕我是坏人？”陈冽侧头，对上程骄骄视死如归的眼神，冷静地问道。“你不是。”陈冽扶起方知柠穿过巷子到外边打车。“知了，你脚疼不疼？真的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程骄骄不停道歉，搞得方知柠反而不好意思，反过来安慰起程骄骄。“你别这样，又不是什么大事。”“方知柠。”马路对面，周嘉延穿过斑马线，走到方知柠身边，见她被一个男生搀扶，不禁蹙眉：“他谁？”“唉，巷子里太黑了我不小心扭到脚，这位帅哥好心扶我起来。”方知柠避重就轻，简单交代自己脚扭伤的事实。周嘉延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男生，和他差不多高，冷着一张脸，漆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多谢你的帮助，接下来的事我来负责。”他伸手，将方知柠拽到自己身边。“既然你朋友来接你了，我就先走了。”陈冽冷冰冰道。程骄骄双手重叠放在身前，听到陈冽说要走，猛然抬头，眼里的沮丧一闪而过。方知柠目睹全程，趁人还没走，伸出手抓住他的小臂：“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我脚好了以后想请你吃饭。”“不用了。”“不行，”方知柠手上用力把人紧紧抓住，“不给不让走。”仔细听，话里带点娇嗔的意味。“就一联系方式，你给她就不就行了。”周嘉延笑出声，嘴角浮现揶揄的笑。长这么大，陈冽还头一次遇上人这么要联系方式的。他站在路灯下，背对方知柠报自己的手机号码。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背影衬得清瘦颀长。方知柠已经示意程骄骄赶紧记下他的联系方式，等他报完十一位数字，程骄骄也往通讯录里存下了号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方知柠帮朋友拿到了联系方式，欣喜万分。“陈冽，耳东陈，清冽的冽。”“行，你走吧。”爽快的语气和之前判若两人。“高兴了？”没了外人在场，周嘉延这才开始冷嘲热讽教育方知柠。“不高兴，脚疼。”放学那会，周嘉延看到方知柠上了506路公交，稍加思考就知道她去枫平路吃烧烤。回家后一直没听到隔壁开门的响动，方父方母也还在加班。天色渐晚，周嘉延借口来烧烤店吃宵夜出了门。人还真在这里。“我不去医院，普通的扭伤而已，回家冰敷喷药休养几天就好了。”“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周嘉延在路边打车，径直开到附近的医院。拿到片子医生检查后说只是简单的扭伤没伤到骨头无大碍，开了喷药才坐车回家。来医院之前，方知柠已经让程骄骄先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