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明白态度摆在这儿,老板根本不是在和她商量。
早晨六点半起床,七点坐着店长的车前往新店,忙活一天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本该是下班时间的晚上十点来了客人。
平日十二个小时的工作已经是极限,况且今日实在撑不住,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不能再承受超负荷的工作。
江南本就多雨,拒绝了老板强制性加班的宋初初淋着雨离开店面坐在隔壁屋檐下休息。
她的腿部,腰部,脚底酸胀不止。
她盯着雨发呆,看着电量不足的手机等待着客人的离开,
这一等,便到了凌晨将近一点。
回到店里的宋初初突然遭到老板的辱骂。让她滚出去,各类肮脏的字眼令人寒恶,不堪入耳。
老板被店长拦下要打人的姿态,宋初初回前台拿个包的功夫,被老板娘推搡着撞出门外。
差点站不稳摔倒在不平的青砖地上。
滂沱的大雨如同往身上灌,酸涩苦楚的眼睛不肯再失态,强忍着咽了回去。
凌晨一点适逢大雨,尚未开放的景区叫不来一辆出租车。
公共厕所续上手机的一点电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时间孤立无援,委屈与绝望顿生,雨中的马路上,压不住抽泣的哭声。
木姐回老家开车经过,汽车后视镜映出她狼狈的身形,调转了方向盘清楚原委收留她回了自己家住。
第二天下午木姐充当司机带她回到店里只想讨一个公道。
警察却告知她骂人和推搡并不犯法。
老板不露面表示坚决不愿道歉,眼看警察也没办法调解,宋初初站在门前破口大骂。
这一年她20岁,撒了人生第一次泼。
并且是在那么多人面前甚至当着警察的面,却不觉得丢人。
平日她还算节俭,少给的两百块工资她没要。
唯有憋着的一口气在一声声痛斥和一滴滴眼泪中淡化,最后转身离开消失不见。
隔天宋初初回家收拾了行李瞒着家里人离开的原因,跟着木姐回来在咖啡厅里做服务员。
上学时就做兼职,一放假就过去,延续至今。
有钱人不会找一份工资低老板又压榨人的工作,有钱人受了委屈可以直接辞职不会一忍再忍,有钱人被丢在半夜的远山也有办法有车来接甚至找机会报复回去。
但世上并非只有有钱人。
“初初刚认识我的时候对我特别凶特别冷漠,后来店里有个男顾客揩油被我压着打了一顿。
她还摔了两巴掌过去,警察来的时候我特别心虚,她替我解围说我是她男朋友才动手的。
警察说了我们两句我怂的不行,她还笑话我,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经历:“她很厉害。”
言最摇摇头“一点也不。我曾问过她为什么最开始对我态度那么不好,她开玩笑说是因为自卑。
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我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因为我明白她其实是很脆弱的”
“她有和你说过自己的事吗。”
“有啊,可她总是说的很随意,草草几句话能听的我心惊胆战的”
“我知道你心疼她,有些人的起点从一出生就比别人低,就注定了这一生路的坎坷。
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她在用自己的力量过更好的生活。宋初初不是我们,却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
这就是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亲人离世我却能笑着说的原因。
我觉得自己没资格抱怨,我的生活已经敌过千千万万的人了。”
言最拉开推车张开双臂隔着厚厚的衣服抱上去:“哥,我总是喜欢和你说话,真的很喜欢。”
“怎么,还说到你心里去了。”经历环顾四周把人拉开“超市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抱。”
言最冷哼一声退出怀抱“你信不信我当着他们的面跟你表白”
说着,张口要喊的瞬间被经历捂住嘴巴“你可别,你不怕尴尬我怕。”
被捂着嘴巴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经历回他“你不乱来就松开。”
言最点点头。
经历刚松手,就听他悄悄靠近低声表白“我爱你啊”
旁人无法明白,此刻唯有经历能懂。
言最有一双生来就适合爱人的眼睛。
----
第23章 约会3
告别导师出了校门,带着寒意的风吹刮着使人禁不住个打了颤,校门口一股烤红薯的鲜甜飘入鼻息。
经历看着稀疏的街“还去清吧吗。”
“当然,那边不好停车我们坐地铁过去吧”
“好。”
言最来回张望,难以找到合适的措辞形容此刻心情,惊叹着:“人有点多啊”
经历还算淡定“嗯。”
拘谨的围在车厢里扶着扶手,言最仰头盯着车厢顶部双目无神。
也只迷离了一瞬间,突然悄声问道:“哥之前坐过地铁吗”
经历身子稍稍侧一点以便不挨着别人“当然,未成年不能考驾照,以前经常坐。”
言最笑吟吟的“怎么不请个司机接送”
“麻烦。”
请个司机并不麻烦,麻烦的是他身边不留熟人。
他没解释,言最也没有问。
此刻言最无意识的看到斜方贴近坐着的两个女生在偷瞄经历。
悄悄挪挪身子想要挡住视线。
车厢里播报着到站提醒,身边匆匆有人掠过下车,也有进入车厢的乘客。
经历扶住他的胳膊没有察觉他的动作。
言最用余光查看动静,两个女生眼神来回交流,看向他们的方向又快速收回目光。
两眼相对,一个眼神发亮肯定的点点头,一个犹豫着摇头。
言最看的稀里糊涂的,抬头撇一眼经历。
男朋友被人觊觎了。
男朋友个子比他高,挡不住,怎么办。
眼睛骨碌着在眼眶里打转了一圈,握住扶手的手突然松开,向前一步直接抱住经历。
经历无奈的看着他摸摸头,压低声音:“怎么了。”
“要到站了”话落,地铁广播配合的发声提醒,退开步子转而抱住了他的胳膊。
对于这个说法经历没法反驳,只应了一声“嗯。”
减速停下的这个间隙,言最特地瞄一眼那两个女生,没看出什么。
出地铁的一瞬间,两个女生相视狂喜,激动地握着手,笑容咧到天边去。
“我就说是一对!!!我从来没看走眼过!你还不信我!”
还怕吓到身边的阿姨,收起声音故作镇定,友好的笑了笑。
转头抑制不住姨母似的笑容,两人抓起手机面对面发消息细聊。
清吧是年轻人的聚集地,经历顾及着言最的酒量本来并没有喝酒的打算,不过没能如愿。
言最支着头百无聊懒的吃着桌上的锅巴,边吃边说。
“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你总是言最言最连名带姓的叫我,一点也不亲近。”
经历绕着酒杯一口也没动:“你想让我叫我什么。”
“最最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叫。”
经历抬眼看他“最最,你就打算一直叫我哥吗。”
言最眨巴眨巴眼:“那我也改口?”
“亲爱的?宝贝?好腻歪,不行”
经历无动于衷。
“那我不叫你哥,总不能叫你历历啊”
经历表情很微妙。
“那叫生疏点,叫你经历?”
经历依然淡定。
“哥哥?”言最试探性的叫出口。
“……”经历幽幽的拿起酒杯故作镇定的喝了一口。
言最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行。那要叫什么啊,先生?臭宝…”
“哥就好,不用改。”
言最呼出一口气。
还好。
驻唱的歌手一曲吉他独奏清唱吸引了视线,经历靠着皮椅慢慢品味。
“哥,吉他我也会弹”言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经历诧异扬眉。
“高中毕业典礼上我还表演吉他独奏了呢,有空我可以弹给你听”
经理看着他快要翘尾巴的样子又是一阵好笑“嗯。”
“你是不是不信啊,我还会弹钢琴呢”
“最最很厉害。”
怎么听着像是在哄小孩。
被夸了有点心虚“其实钢琴我只会弹一首”
“哪一首?”
“班得瑞的《初雪》,本来是我姐学的钢琴,我妈说让我也跟着一起练,我就学了一首糊弄我妈”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
言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架钢琴:“哥想听吗”
经历歪头反问他:“你想弹给我听吗。”
言最肯定:“想”。
“那我想听。”
因为你想弹给我听,所以我想听。
言最笑着起身跑去。
当吉他声停,手指在钢琴上按下第一个音键。
言最本担心时间久了会生疏,可当指尖放在钢琴上的一瞬间,凭借着肌肉记忆竟分毫不差的把曲目弹了出来。
这首曲子实在算不上很难,甚至对于真正会弹钢琴的人面前显得有些笨拙。
舒缓的音调融入空间,朦胧飘渺的本该有些惆怅,言最没有多余情绪。
只是当做一份送给经历礼物一样弹的很认真。
眼睛盯着琴键与指尖,全然不知众人围绕的目光。
灯光成了陪衬,人却好似初雪中悄然绽放的白梅,此刻初雪逊了白梅三分。
经历静悄悄的坐在这儿,眼神一刻没有离开过言最。
胸腔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动容。
音乐随着指尖的停滞戛然而止,言最向他走来。
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的步调,松弛的感觉自带氛围无意识的撩人。
“哥!怎么样”言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经历快速回神:“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嗯?你还怕我弹的不好给你丢人啊”
经历纵容道:“怎么会,我知道你可以,事实也证明你弹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完美。”
言最知道他的话多少带点水分,依旧忍不住弯弯眉眼。
一个大众脸青年服务生端着酒盘走到桌子前放下一杯橙色特调酒水。
“帅哥你好,这是二号桌美女送给您的酒”
言最率先看向经历,后者眨眼默许,抬手端起这杯酒看向二号桌的三位美女。
确认过眼神后与其中一位狼尾短发女生微笑着隔空碰了个杯。
回过头不满的看着经历,心底有点郁闷,更多的是不解“哥都不吃醋的吗”
经历气定神闲的喝了口酒“你凭借自己的魅力得到了别人的肯定我为什么要吃醋?”
言最无心追究,笑笑往嘴里送了两片锅巴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