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钱转给你。”我把袋子放到餐桌，把资料收到卧室的柜子。
“不用你给我。”他在桌边拆袋子，惊喜道：“哇！有烤鸭！”
“和粥一起。”我说。
他抱怨的语气说：“可我只想吃烤鸭。”
我无情道：“不行，那都别吃。”
“......那好吧，我只要一点点。”
-
吃饭的时候我看了下日期，已经九月七号了，算算再过六天就是他报道的日子。不管占行再怎么任性，家里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不去读大学。
他才十八岁，在我眼里还是个很不成熟的小孩。如果他妈妈还在世，看到自己孩子一身伤疤，肯定愿意多花时间陪他。他爸也是莫名，放养占行的同时，又派人监视着他。
别人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但占行完全一副想赖着我的样子，这给我很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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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条微信进来。
我点开一看，是江琦发的。【你给我查的是抗精神类药物，能调节狂躁情绪，改善分离症，服用这类药的人一般患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他又发了一条：【谁的药？到底怎么回事儿？】
“......”
我想起那个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不动声色地回了个【没事】，就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占行大大的眼睛看过来：“谁的微信？”
“同事，工作上的事情。”
“哦。”
他显然对打灰行业没兴趣，专注地用荷叶饼卷烤鸭，“这鸭子好肥，好好吃。”
“喜欢下次再买。”我道。
“好啊。”他笑了一声，随即又落寞道：“不知道外地有没有这么好吃的鸭子。”
看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再过几天要去A市报道了。
“......都会有的。”我道。
第24章 【24】
他借窗外微弱的光，盯着柜子里的一张白纸看了半小时，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男人说要陪他，背地里连出国名额都申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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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资料放回原位，合上柜子，快步走出卧室，走出客厅，打开门，脚步轻盈地下楼，到了下一楼层的门口停下，摸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拧开门锁，直直走向卧室，弯腰从床底拖出一只木箱。
他嘴角勾起笑意，解锁密码，打开箱子，取出一把金色的手枪，欣赏地举到眼前，电子表上闪烁的红光照进他眼里，让原本温和的眼睛看起来很残忍。
当他再次往箱子里瞥去，目光落在那个不起眼的小瓶子，顿时嫌恶至极。
“呵。”他表情阴冷，拧开那个瓶子，随意倒了把白色药丸在手心，囫囵吞枣地咽下，然后合上箱子，起身一脚把它踢回床底，出了门，往楼上走去。
他戴上耳机，随音乐轻晃脑袋，轻哼旋律。
随着距离接近，狭窄的楼楼道出现两个人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从上面走下来，与他迎面碰上。
“小孩，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你？”
胖男人憨厚地笑笑，他是一年前搬到这栋楼的住户，晚上趁老婆孩子都睡了，才敢偷摸着到天台抽根烟。
但他的笑容没维持多久，就发出惊恐的叫喊：“啊——！！”
少年从身后拿出一把抢，直直抵住他脑门，另一只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嘘。”
“你、你要干什么......”
胖男人一下腿软，跌坐在身后的台阶上，声音颤抖道：“别、别吓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道歉...我道歉......”
少年咧嘴一笑，“咔——”拉开保险栓，动作迅速熟练。
“啊......”
胖男人一下跪趴在地，枪口顺势滑到他不怎么茂密的头发上。他身子抖如糠筛，涕泪横流地求饶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孩子才两岁，我不能死啊，求求你......”
“......”
刚才吃的药起作用了，少年眼前开始眩晕。
不能浪费时间了。
他移开枪口，手掌按住脑袋，低沉道：“快滚。”
“谢谢、谢谢，我这就滚......”
胖男人慌乱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拖鞋把楼梯踩得踢踏响。
-
少年原地缓了几秒，用枪托重重撞击了两下脑袋，换得片刻的清醒，扶着斑驳的旧墙，艰难上楼。他推开门，摇晃地冲进一片漆黑的卧室，摔跪在床边，握抢的手紧紧揽住熟睡人的脖子。
滚烫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滴到冰冷的枪身，后摇的旋律来到高潮，暴力的药效和痛苦的神经纠缠在一起，他头痛欲裂，眼红如血。
开枪吧......
他睡着了，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只要两颗子弹，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开枪吧......
-
脑海里怂恿的话术震耳欲聋，他哆嗦着起身，双手握抢，对准床上被下了安眠药的人，就在下定决心要扣扳机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
他瞬间回头，却被一根针管扎进颈内静脉，药液顷刻间进入血液循环，他倒在他厌恶的人怀里。
明明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去死......”
他不甘心，咬牙不愿阖眼，举枪对向阻扰者，用力扣下扳机。
“砰——!”
-
爆炸声被改装消音器有效隔绝，子弹穿透天花板，只发出类似敲门的声音。
浓重的火药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
男人瞥了眼无关紧要的天花板，迅速把枪收进口袋，打横抱起怀里昏迷的少年，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开灯的卧室，轻手轻脚地下楼，消失在沉默的夜里。
......
床上的人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微颤，他重咬舌头，想逼自己醒来。
尝试过数次后，终敌不过强大的困意，他又沉沉地闭上眼。
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少年、枪声和泪水。
-
夏阔：我日，差点狗带
老子要报仇。【发怒.jpg】
第25章 【25】
窗外大雨凶猛，像要打破玻璃。
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叩门声，他坐在窗台上，头也没回。
伊凡走到他面前，手里端着餐盘，轻声道：“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做了你喜欢的慕斯蛋糕，吃点吧。”
占行眨了下眼，眼底是一片阴郁的青色，沙哑道：“滚。”
伊凡叹了口气，把餐盘放在床头，淡淡道：“没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闻言，占行回过头看他。
他嘴角挂着浅笑，继续道：“按目前的计划，只要你按部就班完成学业，再锻炼个三五年，你爸的家业自然全落你手上，到时候，你觉得他还会想离开你吗？”
“......”
伊凡拉开椅子坐下，道：“我已经找人修复了屋顶上的枪洞，他醒来不会发现任何痕迹的。”
晚了，占行心想，表面对此莫不关心道：“有烟吗？”
伊凡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盒雪茄龙递给他，起身为他点火。
占行抽出一根细长的烟，凑到明火旁，吸了一口，又转头看向窗外。
伊凡道：“东西记得吃，我三点钟有个学术研讨会，现在要过去了。”
占行点点头，“你快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伊凡眼神泛着不信任的冷光，但还是保持微笑：“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很快回来。”
-
占行抽完一支烟后，从窗台跳下来，脚一软膝盖磕到了床，他并不在意，从储物间找了把钥匙，就下楼去了车库，驾车上路。
从倒车镜可以看到后面有两辆实时跟踪他的车，占行习以为常，冷着脸规规矩矩地开车。
到了熟悉的廉租区，他刚停好车，就看到夏阔和另一个男人从巷子口出来，手里各拖两个行李箱。
他许久没有情绪的眼眸，终于起了波澜，推门下车，瓢盆大雨瞬间把他淋湿，他慌张地冲过去，喊道：“夏阔——你要干嘛？”
夏阔伸手挡住往前走的兄弟，带人退后一步，神色如常道：“要出差几天。”
占行表情空白，半晌吐出四个字：“你骗鬼呢。”
“......”
夏阔把车钥匙递过去，对旁边的江琦说：“你先走，我有点事儿。”
江琦显然知道占行，以为兄弟是想跟小朋友叙旧道别，没多问，弯腰推箱举伞，一个人推四只箱子到后备箱，利落地把箱子放进去，开车先走了。
-
夏阔把伞撑在占行的头上，“你什么事？”
占行垂眼，强忍内心的苦痛煎熬，“你这是要搬走。”
夏阔冷冷道：“不走等你枪杀我吗。”
占行猛地抬头，泪水从眼眶滑落，张张嘴，却无话可说。２ˇ３﹀０﹜６〃９﹏２３９６﹜
见他这副模样，夏阔深吸一口气，直接道：“占行，你一次次践踏法律和道德底线，希望未来哪天我不会在新闻和监狱里看到你。”
“那你就不要走——！！”占行揪住他的领子，流泪道：“那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不要出国，不要搬走......”
面对他的狂躁与绝望，夏阔冷静道：“我会和你爸好好谈谈。”
占行咬牙道：“不用别人，我只要你。”
“......你开车来的吧，我送你回去。”夏阔伸手拉他，他愣神的片刻，就被摸走车钥匙，按进了副驾。
-
“老板，他们好像要往城东别墅区方向去。”跟踪者盯着前方的车，电话道。
“阻止他们，不要让他们过去。”电话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是。”
他拿起对讲机道：“剪子，前面有个岔路口，等会我们加速把他撞上去。”
在微弱的电流杂音声中，对讲机回复：“没问题。”
-
“砰——”
车子猝不及防被后面车撞上，重重撞到岔路口的金属标杆，车头惯性转了个弯，很快停下来，车窗破碎，车前盖直接裂开。
驾驶座上的安全气囊弹出，夏阔被安全带勒住，人砸到气囊上，手臂一阵剧痛，脑袋阵阵眩晕，副驾的安全气囊却意外没有弹出，占行狠狠撞上了车窗，晕了过去。
“嘶，靠......”夏阔从气囊中艰难地转头看向副驾，顿时瞳孔放大，急道：“占行！你没事吧？醒醒！占行！”
玻璃车窗碎了一片，占行靠在破碎的窗上，一动不动，白皙的脸上全是血。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冷静与自持不在，固执地去推昏迷的人：“占行，醒醒！你醒醒！”
在一片救援鸣笛声中，他们被解救出来。
夏阔坐在救护车上，医生帮他固定骨折的手臂，占行躺在担架上，带着氧气罩，挂了点滴。
“医生，他没事吧？”夏阔脸色很沉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