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沈酒心里，种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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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周氏宴会上。
沈酒穿着一身浅色毛衣，尤为低调。周学辰见人来了，兴致满满地带着沈酒参观介绍。
“这凤凰鱼是我二叔从南非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一只。”
沈酒看着波光粼粼的银鱼，在清澈的水中群游，飘带一般轻盈。
四周伟丽的装潢，是犹如水族馆的一面水晶，轻轻摇头：“我家可没这么好的环境养它们。”
“你想养还不容易？我这一面墙，还没有谢氏一个小古董值钱。”周学辰眨眨眼，打趣道，“你男朋友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来？”
“有些事，晚点到。”
“沈酒？”一道柔软的声音试探性从背后传来。
沈酒回头，是位长相可爱，穿着小礼服的女生。眼熟到差点没认出来，从模糊的印象里显露：“梅倩，好久不见。”
记忆中的梅倩沉默寡言，面容朴素，在高三的班上并不合群。还常常被同学们嘲笑。梅倩，没钱。
谁知人家高中毕业后，摇身一变，成了海产大户梅氏的千金小姐。
如今梅倩厚重的刘海梳起，笑容大方，摆脱了从前的阴郁，自信了很多。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女生敛着几分庆幸与激动，从容道，“当初没来及，也没能开口说谢谢。让我有勇气撑过那一段时间。”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沈酒轻轻含笑。
“不一样。”当初的她可没有现在的自信。梅倩边说，眼睛微亮了几分，“前几天看新闻，听说你和谢青霖在一起了，我果然没看错，祝你们幸福。”
“谢谢。”沈酒礼貌回应，神色之间停顿，犹疑了一下，“是…没看错什么？”
梅倩摇摇头，没有明说，转而道，“谭芊然她们在另一个厅八卦你的舆论，说的话不太好听。你等会过去……”
一旁默默的周学辰听闻不对劲，皱起眉头，已经开口：“她们说什么了？”
“大概是说，”梅倩犹豫了一下，委婉道，“沈酒有心机，从高中就赖着谢青霖，傍大款什么的。他们以前也这样。”
……
耳机另一头的谢青霖。
宽敞明亮的接待室，落于主位，手边茶水轻逸，微移的眸光静谧深色。
站在门边的谭州助理大气不敢出，这室内呼吸之间，仿佛一瞬有了雾霜滞涩。
谢青霖放下手中的合同，声音冷冽：“贵司既然觉得利益有限，我想一定还有更好的选择。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随即起身。
谭州老总心中一紧，分明刚才还有希望协商。一直听闻这位年轻的谢董，在合作上果敢舍得，气定神闲，怎得突然变脸。
不能放弃这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见人就要离开，只能咬咬牙，放下原本鼓动人心的利益预期，“哪里，哪里的事。就按之前拟订的方案也不错的。”
额角却是溢出了汗珠，谭州恐怕要在这个项目上入不敷出了。又何谈利益，只是放长线，望往后的谢氏能多提携提携。
谢青霖点头，“既然如此，细节与我的助理详谈即可。”
瑞特助有眼见的上前一步，“约谈的时间已到，谢董还有其他安排。余下的内容由我来与您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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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里的来客，在谭芊然的刻意私语中，不少人都开始讨论起了谢沈家联姻的事情，以及这背后藏着的交易又有几分真情。
沈酒纵然听到，也不会去多加理会。不过周学辰可听不过去，特地以宴会主人的身份站到台前，点醒了众人一番。
“谭家小姐，”周学辰带着几分不愉快，点名道，“自己说的话，还是多掂量掂量。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在我周家，嘴巴放干净点。”
他自小朋友不多，就是讲义气。
“你！”谭芊然哪是服气性子，竟被同辈当众折了面子。要不是当初沈酒救了梅倩，她也不至于现在这圈里留下个笑柄。
至于一个小小的沈家，又是什么身份？沈酒凭什么众星拱月，还真以为那谢青霖当他是个宝贝不成。
这宴会不参加也罢。
走之前，谭芊然还不忘走到沈酒跟前，微微抬眼，冷笑一声，“我等着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谭芊然…”梅倩没忍住开口，从前的自己就算了，现在又贬低沈酒，淡淡道：“你还是先照照镜子，看清自己那副丑陋的嘴脸。”
谭芊然火气上来，正要破口而出，却发觉沈酒，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端着酒杯兀自走开了。不由拳头捏紧，“你！”
又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自以为高高在上。
沈酒见谢青霖步履从容，进了宴会厅。
一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迁移。
“嗯。”谢青霖轻点头，自然不过站在沈酒身旁牵过手，话语间报备起方才的行程，“刚处理完谭州集团的事情，过来晚了些。”
“本来预算给他们五成利。”谢青霖这话声音并不小，似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话锋一转，“可惜我心情不好，就按三成签了。”
一旁的谭芊然，片刻愕然，三成？
昏昏然，不由心头发冷。她虽是个玩乐社交的大小姐，但对家族的经营到底有所了解。
谢青霖这个决定，将直接导致他们集团在这个项目上从获利，到举步维艰。
还不能推脱，得罪了谢家。
谢青霖竟然如此宠溺沈酒？
“怎，怎么会？”谭芊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日宴会人多嘴杂，父亲知道了迟早会怪罪下来。
眼睛紧紧盯着两人，恐惧化作不甘，一定是因为沈酒，放低声音，讽刺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表面傲慢无礼，私下里告状可还真是及时。”
“呲”
杯中的酒利落扬在谭芊然的脸上。
之前没有理会，不代表他如此大度。
沈酒这才浅浅掀起眼皮，“我傲慢无礼—”
目光却是看向谢青霖。众目睽睽之下，轻笑一声，“有什么关系？”
谢青霖察觉到沈酒呼吸间的酒气，扶着他的肩应和道，“正好多出来的两成，当作谭氏给你的赔礼。”
谭芊然尚满脸酒水，面目狰狞，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保镖带离了宴会。
自此，宴会往后，沈酒也在众人眼中贴上了“冷漠傲慢”的标签。
设想中的沈家卑微求姻没有，倒是谢董将人护得紧。
这联姻，十有八九是谢家见沈家危难，趁机求取来的。
夜晚的江边，烟火璀璨。
如碎光的镜面，在暗色中起伏粼粼。
火光透过澄澈的眼眸，沈酒牵着谢青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步。从热闹的沿江，走入清冷的石板小巷。
“烟花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些霸道了。”沈酒迎着微凉的晚风，嘴里念叨着，“喧嚣的让人听不进旁的声音，心中嗡鸣。”
“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独自发亮的星。”
谢青霖解下自己的大衣，轻轻披在沈酒身上，声音轻缓而能稳人心神：“婚后蜜月，我们去天空之镜看星星。”
“蜜、蜜月？！”沈酒抬手拢住外衣，虽然没几天就要结婚了，但沈酒的潜意识里还没有蜜月的概念。
“也好久没有一起旅行了，我们高中便约定好了，一直没有机会。天空之镜附近便是雪山白湖，正好放松一下。”
沈酒眼眸微亮，他当然记得。
换一个说法，他就很快接受了。谢青霖垂眸，“以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去更多地方。”
“好。”沈酒偏头笑道，“之前你太忙，我自己出门都玩不尽兴。”
这样看来，结婚也挺好的。他可以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站在谢青霖身边。
透过身边人宽阔的肩膀，举目望去，远处是璀璨夺目的烟火。
沈酒心中安静而温暖，悄然道：“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沈酒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落在谢青霖耳边，落在怦然心动的眸中。
低头拥住眼前的人，谢青霖炙热的呼吸自胸腔，深重缓慢且小心翼翼地滑出，落在沈酒的脖颈处。
好喜欢。
黑澈的天空如黎明亮起，纷纷扬扬，洒落即逝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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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举行，如期而至。
简约雅致，没有宴请众多宾客。却处处可见筹办者的用心，仪式完整而不显繁复。
明媚的阳光染上草色，难得开放的清月湖边，为佳人渡上了一层浅浅光泽。
两边的父母家人、朋友至交，早早落座，碰杯言笑。谢青霖与沈酒从小一同长大，知根知底，如此相爱最为合适。
沈君心眼中泛着浅浅湿意，看着不远处携手入场的两人。既是对弟弟的担忧，也是对这段婚姻能够幸福的期待。
毕竟，以谢青霖的性子，未来的感情若是不小心倾泻了。沈酒即使不愿意，恐怕也只有服软的份。
她这个弟弟，她还不知道吗。就算自己受委屈，也不想看到谢青霖发愁。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而此刻的沈酒，一身白色高定西服，与谢青霖十指相扣。
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沈酒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反而心绪平和，似乎一切水到渠成，本应如此。
偏头看向一如往常镇定的谢青霖，感受到手指间逐渐收紧的力道。脚下的石子路，连每一颗形状合适的石头，都是经人细心挑选过的。
这才倏倏然，有了几分深切的心跳。一时间，不知自己为何悸动。
这场婚礼届时会以录播的形式，发布在上层圈内。四周华贵天价的布景，丝毫不是青霖低调的风格。
任谁也看不出，他们只是一纸约定，协议结婚。
青霖认真起来，便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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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你们一生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白发的长者话语落下，台下的亲朋也自然将目光落在青年的身上，“沈酒，你愿意吗？”
一生，忠心不变。
沈酒默念着话语，纵使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还是看着谢青霖的眼睛回答：“我愿意。”
而这一句愿意，是谢青霖听过最为动听的话，仿佛盈满了他长久的渴望与等待。
沈酒，是他的爱人了。
花童从簇拥着铃兰花的小道，手捧鲜花，递上一对银色简致的戒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