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母亲听见他发话，又把矛头转向了宗介，抽泣着劝说：“伊藤先生，您如此出色，肯定很多人追捧，何必一直攥着我们凛久不放手呢？两个男人也不会有结果啊……怎么孕育后代？老后怎么办？您想明白了吗？不如放手吧，现在他爸爸也走了，我们凛久收了心回来按照我的要求做的话，还能继续继承公司……”
“够了。”秋山腾地站了起来，“是您说想要见一见我男友，我才带宗介过来的，结果您都说的什么话？您只希望我按照您的意思来做，您有想过我想要什么吗？我想继承公司吗？我想和女人结婚吗？您倒不如找个提线木偶来培养，更合您心意！”
秋山母亲听见他激烈的反驳，有些愣怔，马上又声泪俱下地口不择言起来：“有你这么不尊重亲生父母的吗？……你这是想把我气死，跟你爸爸一起下葬是吧！小时候百依百顺的凛久到底去哪了……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即便是教养良好的人，崩溃的时候依然疯癫。
秋山再也不想听她无差别的迁怒，但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冲了，沉下了声音，尽力控制心态平稳：“母亲，您先一个人冷静一下。姐姐他们也该回来了，我和宗介今天先回去了。事情你们谈吧，我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只会惹您生气。出殡那天我再来。”
秋山扯着宗介的衣袖，想带他出去。
礼数还是要尽全的，宗介回头丢下一句“失礼”，便跟着秋山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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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点剧情。
为什么父母总要把孩子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呢……听过很多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的原生家庭矛盾，那时候总是会想，怎么为人父母都不用经过筛选？？
第36章 担忧
秋山默默无言地在自己身边走，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宗介想拉一拉他的手，或者抱一抱他。但想起秋山有些避讳在公共场合的亲密接触，想来可能是受到父母的强势影响。他有些心疼，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逗逗秋山。
“宗介哥，想吃雪糕了，我们去一下车站旁边的便利店吧？”秋山先开了口，在故作轻松，“哎呀，但是酒店里还有哥哥专门给我买的蛋糕没吃呢。唔，不过应该没关系吧，甜品吃再多也不会撑的。”
“嗯，没关系，想吃什么哥哥都买给你，蛋糕吃不完我来吃。”平时待客的油嘴滑舌技能都失效了一样，宗介只会干巴巴地应和。
秋山无心在便利店闲逛，进店后直奔冰柜，没有任何犹豫挑了一个巴斯克冰淇淋，歪头问宗介要什么。
要是他再年轻个几岁，第一反应会说“要你开心”。但他现在经历多了，知道并不是抖个机灵嘴里说说“开心”，对方就能真的高兴起来的。于是他规规矩矩地回复：“跟你一样的。”
便利店里没有用餐的地方，秋山走出店，蹲在店门口旁，像狂妄得目中无人的高中生一样。宗介还穿着正式的西装，这副打扮蹲着吃雪糕未免太奇怪了，但他不想留秋山一个人惹人注目，于是学着他也蹲了下来。
拆开包装袋，秋山把手里的冰淇淋伸过来，对着宗介笑了笑：“干杯。”他以冰淇淋代酒杯，碰了下宗介的。
“干杯。”宗介看见他的笑容，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读书的时候呢，我和班里的男孩子玩不到一起，要么和姐姐妹妹吃，要么自己吃，没试过像不良少年一样，蹲在人家门口吃东西。”秋山咬了一口雪糕，或许是被冻到了，他眯了眯眼睛，“我觉得这个冰淇淋最好吃了，像在吃冰淇淋版的巴斯克芝士蛋糕一样。”
一定是他那个孩子气的“干杯”，把甜味注入到冰淇淋里了，不然怎么宗介吃着要被齁到了。
“不愧是你毫不犹豫选择的冰淇淋，好吃到我还想再买多一根咧。好香浓的芝士味，又不会像蛋糕那样厚重生腻，用冰凉来调和太绝妙了。”
“嘿嘿，”秋山笑了起来，“而且这款是期间限定的，好像只销售这一两个月，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
希望他的悲伤苦痛也只是期间限定。宗介对着水淋淋的冰淇淋许了个愿，张嘴吃进了肚子里。
要返程的第二天，秋山先送宗介去车站。
“宗介哥，你先回去，过几天我搞定这边的手续就过去。”
“好。你要好好吃饭，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宗介总归有些不放心让秋山一个人在这里面对他母亲的粗风暴雨，但秋山坚持说没问题。
“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秋山家的儿子了，他们什么想法我都知道的，我会忍着不会再触碰到他们的逆鳞了。”昨晚秋山躺在他身边，语气坚定，“那时候我只是不想你被母亲那般鄙薄，才顶撞了几句。”
“安心啦。”秋山以笑容安抚宗介，“会好好吃饭，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宗介这才依依不舍地准备进站，连转身都是慢动作，拖泥带水。
“宗介哥。”
熙来攘往的大车站里，宗介精准地捕捉到秋山微乎其微的呼唤，像在声势浩大的瀑布旁听到了浆果撞击地面的声音。
“嗯？怎么了？”他立马回头。
秋山似乎也没预料到宗介会听见一般，稍显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有说话，宗介一瞬间以为是自己久病成医出来的幻听。
“还以为你叫我了。”宗介掩饰尴尬般笑笑。
秋山向他的方向走近：“是叫你了。这么吵，还以为你不会听见呢。”
“无论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我都能听见你的呼唤。”宗介文绉绉地瞎扯。
“怎么可能听得见啦！”秋山笑了，伸长了手弹他脑门，“好啦，快发车啦，你快去验票。”
宗介抬腕看了下表，确实时间比较紧了，也顾不得追问秋山叫他名字要干啥了，转身进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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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的视频电话里，秋山都是笑盈盈的，似乎并没有过多受到家庭的影响，看不出一丝压抑与悒郁，宗介便稍微放下心来，以为他没有遇到家里人的再三刁难。
在新干线的车站接到他，才发现他那段时间应该并不舒坦。跟着新悟吃出来的“工伤”又消瘦回去了，薄薄的一个成年男子，衬托得旁边的行李都变大件了，皮肤像是能被太阳照射穿透一般有些亚健康的透白。宗介一个恍惚间想着，如果秋山被艳阳晒多几分钟，会不会融成一滩水？
进不去站台里，宗介远远看见秋山拖着提着行李，只能干着急。
附近还有其他旅客，高声呼唤会有些惹眼，所以秋山故意没有出声，只用口型喊他：“宗介哥。”
“听见了。”宗介也用嘴型回应。
秋山就笑了，眼睛藏在鸭舌帽的帽檐下眯成可爱的弧度。
来到宗介旁边，秋山第一句话便是：“你刚刚说什么了？”他没看懂宗介的嘴型，但还是傻乎乎地回他微笑。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宗介心头一软，声音都放轻了：“我说，我听见了。”他接过秋山的行李，两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
“怎么可能听见啦！”
上次在车站的时候，秋山似乎也是这样说的。
“能听见的。”宗介给予肯定。
车站离旅馆大概十几分钟车程，沿途是大城市里没有的田园风光，秋山一直看着窗外出神，宗介故意开得慢了些。
“宗介哥。”
“嗯？”宗介稍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秋山还在看着窗外，头也不回，说话时呼出来的气凝在了车窗上：“你……有考虑过，今后都不会有正式的婚姻关系，也不会有后代吗……？”
问句无头无尾地冒出来，宗介其实想反问他怎么突然这么问，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先回答了秋山：“不会啊，我本来就不想要孩子，教不好。”
“唔……这样啊……”秋山终于回头了，微微蹙着眉，撞上宗介的眼神后又逃避似的看向了自己的脚尖，“那一辈子不结婚呢？”
“婚姻不过是个名头而已，有或者没有这个名分，对于真心相爱的人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吗？”
“还是会有不方便的地方的。比如说病危的时候，我没法作为你的家人签字的。”秋山又把头转向窗外。
“你怎么诅咒我啊。”宗介笑他，秋山却没有反应，沉默着继续看风景。
在静默中，宗介突然想起以前秋山母亲对他说的话。当时她也是拿后代、老后的事给宗介施压的。
宗介莫名想起那天分别时秋山在车站里欲言又止地叫住了他，难道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那他上车后一直看着窗外，是真的被景色吸引了，还是只是在逃避、害怕听到自己的回复？
在办理他父亲的后事的时候，他是否经常从家人的言语中感受到压力？毕竟他们的关系，并不被世俗所认可的，传统如秋山家，想必会多加阻挠。
现在秋山却完完整整地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位上，一定是在不堪入耳的语言压力中奋力挣扎过、披荆斩棘破阵而出的吧……
他的凛久，即便是单枪匹马也坚强而无畏。
但……其实他也可以依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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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写完了，接下来日更，大概还有四五章
第37章 无名指
车开到了旅馆的停车场，停好。
秋山想拉门下车，门锁却被驾驶位上的宗介再次关了起来。自然，他回头往宗介那儿看过去。
“你可以……稍微依赖我的。”宗介垂着眼，看着秋山葱白的指尖，在听到这句话后轻微地抖了抖。
同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秋山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讨好地拉住他的手：“不想你担心嘛……更何况……何况，我其实有在依赖你的。”
宗介插入他的指缝间，要与他十指相扣，如同一个委屈的小孩一样扁了嘴：“你没有。”
“有的。”秋山轻轻晃着两人相握的手，“我难受的时候，感觉世界要崩塌的时候，只要想起你还在这里等我，我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在我母亲身边简直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好像被无限延长了一样，永远看不到头。我会在这些时候偷偷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是真实而单纯的快乐。”秋山的眼里像漾着一弯清泉，净澈且柔和，满满当当的是宗介溺在了里面，“崩溃的时候，会想富士山怎么还没爆发，能不能把一切鸡毛蒜皮的话语都烧熔了掩埋掉。但一想到你也在这片土地上，就不舍得让熔浆侵蚀你的一分一毫，我就都扛下来了。”
宗介有点想哭，又觉得太丢人，生生憋到喉头发酸。
秋山拉起两人相连的手，用脸颊去蹭宗介的手背：“母亲说的99.9%的话都是为了操控我，我尽量左耳进右耳出。但她有一句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她说，你以后肯定会后悔，怎么当初没跟女人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