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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页

蓝月光 余酲 3300 2024-05-24 00:00:00

刚才怒不可遏,挥向徐震每一拳都不留余地,若非俞心桥竭力阻拦,他现在多半已经和徐震一起被拘留。

想想还挺可笑,他是律师,竟差点知法犯法,企图用暴力解决问题。

徐彦洹低头,看到俞心桥垂着眼,浓密睫毛随着呼吸很轻地颤动。

“那个人……是刚出狱吗?”

“嗯。”

“怪不得。”

俞心桥想,怪不得每天提醒我安全事项,出门恨不得把我拴裤腰带上。

“抱歉。”徐彦洹说。

手上动作一顿,俞心桥说:“你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徐彦洹良久不答。他看见俞心桥身上还穿着演出的服装,白衬衫领口系着的领结微微松散,仍衬得他干净清朗,像堕入凡间的精灵。

俞心桥受上天眷顾,这一生要走的路本来就该平坦顺遂,充满鲜花掌声。

徐彦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低声说:“你受我牵连,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徐震盯上,所以我有责任保护你,你不必因此有心理负担。”

“你才是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没有那么无私伟大,你不要……听他胡说。”

说到最后,徐彦洹气息都乱了。

他平日里的处事淡然,游刃有余,仿佛都在和徐震的对峙中被搅碎,所有过往的无力和难堪都被挖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在的他是个四处漏风的空壳,谁都可以轻易将他打倒。

可是俞心桥说:“我已经听到了。”

他的手在轻微地哆嗦,全然不像台上那个张扬自信的演奏家。

因为就在刚才,他得知骄傲如徐彦洹,曾经为了保护他,折断自己的脊梁骨,向一个人渣示弱屈服。

他仍处在受到震撼后的余韵中。

“徐彦洹……”嗓音也在颤,俞心桥抬头的前一秒,一滴的泪砸在徐彦洹手上。

“你从来都不讨厌我,对不对?”

对于十八岁的俞心桥来说,心中解不开的结无疑只剩两人闹掰那天,徐彦洹脱口而出的“讨厌”。

那根刺扎在他心上,午夜梦回时泛起的隐痛,让他总是无法说出原谅。

他曾给徐彦洹找借口,比如当时是气急说胡话,是口不择言,事后一定后悔了。

只是没想到,那是徐彦洹故意要说给他听,要他知难而退,要他离他远远的,去到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

他也曾隐约猜到徐彦洹对他的感情不仅比他想象得早,说不定还要深一些。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沉重的分量。

眼泪落在手背,滑过虎口的伤疤,仍然滚烫。

徐彦洹伸手为俞心桥拭泪,问他:“不是说好不哭了吗?”

“我没答应过。”俞心桥吸一下鼻子,哽咽道,“我才十八岁,为什么不能哭。”

手上一使劲,徐彦洹把俞心桥拉起来,拥入怀抱。

俞心桥埋首于他肩膀,哭得更放肆:“你为什么不说,害我一直以为,你真的讨厌过我。”

接着执起徐彦洹的手,指腹蹭那道伤疤,俞心桥问:“又是他干的对不对,当时是不是很疼啊?”

“忘了。”徐彦洹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谁在乎。”

“我在乎。”俞心桥怕他听不清楚,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在乎。”

这回徐彦洹没撒谎,他是真的忘了。

后来去医院包扎,白薇为他换药时,甚至有好奇的同学问起来,他都说忘了。于是渐渐的,无人在意这陈年旧伤,只当他是不小心划到,应该也不怎么痛。

可是俞心桥说,我在乎。

他不介意徐彦洹浑身是伤,困顿狼狈,他想要知道过去的一切,哪怕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哪怕颠覆认知,他也必须要知道。

俞心桥抬手在脸上胡乱地抹几把,瓮声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自己挣脱开徐彦洹的怀抱,拉起他的手:“但是不要在这里,风好大,我们先回家。”

俞心桥认真的样子总有几分固执,哪怕此刻的他满脸是交错泪痕,看起来全然没有大人的沉稳可靠。

徐彦洹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因此这段回家的路,仿佛也是通往六年前。

我们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十八岁,躲到学校的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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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化用自简媜《心中有片海的人》,原句为——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十八岁,躲到校园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

另外这章不结合回忆篇31章会有信息缺失,可能会看得莫名其妙。

 

 

第36章 ←你不是说会离我远远的吗?

浔城今年的初雪下在冬至这一天。

北方年年都下雪,作为首都人的俞心桥倒也不稀奇,只是可惜没能和徐彦洹一起。

回家的路上,俞心桥接到父亲的电话,问他今天吃饺子没。

“吃、吃了呀。”俞心桥扯谎道。

“是吗?”俞含章慢悠悠道,“在家吃的?”

“嗯,速冻水饺。”

“什么馅儿的?”

“呃……白菜牛肉。”

“那你把门打开,我和你妈妈也想尝尝。”

“……”

俞心桥飞奔回家,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上次找完开锁师傅,俞心桥顺便把锁换成智能的,导致俞含章带了钥匙也进不去。

开门让父母直接进来,俞心桥脱掉外套,拍拍身上的雪,忙去将暖气打开。

俞含章环视一圈,欣慰道:“知道出门关暖气,门窗也都锁好了,安全意识不错。”

姚琼英则看一眼客厅里摆着的打磨工具,哼一声:“成天捣鼓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练琴。”

自上次电话里闹别扭,俞心桥就没和母亲说过话。但既然姚琼英主动递了台阶过来,哪有不下的道理。

“有呢。”俞心桥把贴在旁边的时间表拿给姚琼英看,“明年就要出国了,我知道要抓紧。”

闻言,姚琼英瞟一眼那时间表,绷着的一张脸松弛下来,仿佛在说——这还差不多。

一家三口久违地坐在一张桌上喝茶聊天。

俞含章给俞心桥带了饺子,是家里阿姨做的,白菜牛肉馅儿。

俞心桥晚上吃多了,象征性地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就端起杯子祝爸爸妈妈冬至快乐。

姚琼英嗔怒地瞪他一眼:“这一年错过多少节日,也没见你祝我们快乐。”

俞心桥一愣:“已经一年了吗?”

“快了。”俞含章说,“再有两个月,你就在浔城待满一年了。”

当初把俞心桥送来这里,除却让他吃点教训,也存了让他学会照顾自己的心思,毕竟以后要独自去国外求学。

不过现在……

“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俞含章眼神示意姚琼英,在她的首肯下宣布,“你妈妈将于明年调职去海外分公司,我也已经向那附近的学校投递简历,所以到时候……”

俞心桥抢答:“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

“对。”

“好欸!”

看见俞心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姚琼英也忍不住笑:“还要我们再生一个吗?”

俞心桥低头摆弄手指,咕哝道:“也不是我先提的啊……”

家庭危机解除。趁姚琼英去洗手间,俞含章偷偷告诉俞心桥,那块月光石原石也是姚琼一托关系帮他找的,当时她还傲娇地说:“就当他今年的生日礼物。”

俞心桥恍然大悟:“难怪呢,那原石那么硬,原来是和我妈妈的嘴一样。”

父子俩笑作一团。

温馨愉快的氛围中,俞心桥摸出手机,给徐彦洹发消息:原来今天是冬至,你吃饺子了吗?

想了想,又发一条:下周末是圣诞节,你有没有时间?

可惜这两条消息,徐彦洹都没有回复。

周四、周五连续两天,徐彦洹都没来学校。

结合那晚的状况,俞心桥心生忧虑,先给徐彦洹打电话,没打通,周五放学后又往他家跑了一趟,筒子楼四楼最西边的那户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隔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闻声推门出来,说:“这家搬走啦。”

问搬到哪里去了,老婆婆摇头:“不知道,这地方每天都有人来,也有人走,互相都不认识的。”

俞心桥只好先离开。

下个周一,徐彦洹还是没来上学。

俞心桥坐不住,跑到办公室去问班主任。班主任杨老师说:“他请假了,上周给我打的电话。”

“请几天假?为什么请假?”

“说家里有事,先请一周的假。“杨老师奇怪地看俞心桥一眼,“他虽然经常请假旷课,但从不耽误学习,你有时间关心他,不如回教室还好学习,离高考只剩不到半年了。”

俞心桥回到班上,篮球队的成员们围过来问他情况,他无奈地摇头:“老杨也不知道。”

见他沮丧,梁奕上课给他传纸条:徐哥那么牛逼一人,肯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自从打完篮球赛,大家对徐彦洹的称呼又换回“尊称”。

俞心桥画了个笑脸做回复,梁奕一看,笑得歪嘴斜眼,比哭还丑。

好在说请一周假就是一周,周四下午,穿着校服的徐彦洹自后门走近教室,明明很低调,却引起了全班的关注。

可惜他自打坐下就趴在桌上睡觉,脸埋在双臂之间,头都不抬一下。课间俞心桥几次想找他,都因不想打扰他休息而作罢。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俞心桥刚把书包收拾好,就看见徐彦洹的桌子空空如也,人早就在打铃前就跑没影了。

第二天下午难得有一场没被主课老师占用的体育课,大家都在为明年高考前的体测做准备,跑道上的学生比运动会的时候还多。

作者感言

余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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