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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行人 折周 3666 2024-05-24 00:00:00

十几天里,喻衡只出了一趟门,在一个周五晚上去找陈然吃饭。地点选在了一家苏州菜,离十号线不远,不算有名气的菜馆,胜在环境安静。

喻衡也没避讳,一见面就跟陈然说了自己丢工作的事儿,换来了对方恨铁不成钢的教育:“所以当时我说给你内推,换个稳固的工作,你不信。”

喻衡无奈:“没办法,当时必须得挣钱啊。”

陈然毕业后就进了一家国企,工作十年到现在,虽然工资在同行里不算高,但非常稳定,平日里朝九晚五不加班,在一堆高血脂、秃顶、压力肥的同学里显得尤其健康。

而喻衡毕业那时候,是经济最紧张的一两年。当年喻衡没有考研也没有出国,他本身是个目的性不强的人,对深造也没有规划,恋爱脑上头后反而有了目标——更好地跟周维轻在一起,毕业后选择工作时只考虑到手薪资,有半年甚至是一个人养两个人。

喻衡不喜欢衡量得失,也从不计较付出与收获是否对等,周维轻出头之后也给了自己不少好处——住进了喻衡负担不起的房子,喻衡的母亲得了肌瘤过来看病,周维轻一句话就有人替他联系到科室主任,安排最好的手术和疗养。那时候喻衡才意识到阶级的区别,以为自己煎熬多年也算挣了钱,实际上在社会却毫无话语权。

喻衡从不觉得周维轻欠他,但好像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比如现在陈然问他:“你后悔吗?”

喻衡讪讪道:“这不是都过来了吗?你看现在网上的人都说我有投资眼光呢,几千上万的穷乐队狗,我偏偏挑到了潜力股。”

然而陈然只盯着喻衡,语气很硬:“不用骗我。”

他俩对视了将近十几秒,最后喻衡缴械投降:“好吧,你真的是我哥,我骗不了你。”

“什么时候的事儿?”陈然问。

喻衡仔细回想了下:“大概二月底吧,我从他家里搬出来。”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从他认识周维轻到现在,他们还从来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陈然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叫了服务员过来加了道青菜豆腐粥。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既然已经坦白,喻衡也不再隐瞒,好奇道。

“不为什么,”陈然说,“我替你高兴。”

“我以为你会替我遗憾,”喻衡笑笑,“毕竟你是从头看到尾的人。”

陈然却不以为意:“人最忌讳对沉没成本念念不忘,做生意都懂的道理。”

后来的话题也没再围绕着周维轻,陈然问喻衡需不需要帮忙找工作,喻衡只摇摇头。

他从毕业到现在,还没有这样闲适的生活。前几年忙着挣钱,后来跳槽也是骑驴找马,像被拧了发条,一刻都不得停歇,现在想再贪会儿懒。

“行,你也该休息休息,”陈然说,“有困难随时联系我。”

陈然开着车,把喻衡送到租的房子,小区正门的巷子里全是路边摊,车很难拐进去,喻衡让陈然把车停在巷口。

推开车门的时候,喻衡又忍不住好奇心,回头问:“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分手的?”

陈然似乎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出口:“你以前出门的时候,总是一直看手机,好像总是在等消息,但最近你都不看了。”

喻衡站在巷口,有些恍惚。他正对的小吃摊刚好在卖烤冷面,煎烤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一个人看着狭长的巷道,突然觉得呼吸沉重。

明明现在他应该觉得洒脱,他不再有任何桎梏,没有工作的紧迫,不用再等待周维轻的回复,可他内心里还是怅惘难安。

喻衡自嘲地撇了撇嘴角,正准备回家,手机突然响起。

上面只显示了一条横杠,喻衡倏然愣在原地。

这是他给周维轻的备注,一开始是“男朋友”,后来变成了“周维轻”,忘了是哪一天,他把这三个字一一删去,留下了一条横杠。

在铃声即将断掉的瞬间,喻衡按下了接听,但对面并不是他熟悉的声音。

“喂,您好,”对方毕恭毕敬,还压着点声音“请问是喻老师吗?”

“你是?”喻衡对这个罕见的称呼很不习惯。

“不好意思,我是小方,轻哥现在的助理,不知道您还有印象没有?”

喻衡努力回想,脑海里似乎隐隐有这么个形象。他上一次跟周维轻见面时,失态地用力推门而出,差点撞到端着两杯咖啡的矮个小青年,应该就是这位小方。

“有什么事么?”喻衡问。

“那个,是这样的,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能过来一趟,轻哥喝得有点多,我想把他送回去,但各位老板不放人。”小方口气很无奈。

小方又吞吞吐吐了一大段话,喻衡终于听清了状况。今天周维轻录的节目收工,晚上在酒店聚餐,十几号人轮番敬酒,喝得有点过头了。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助理送回家就行,但十几天前的直播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节目的赞助商之一也趁着酒意,点名说让喻衡来接,一呼百应,小方只能硬着头皮给喻衡打电话。

喻衡沉默了两秒,问道:“周维轻怎么说?他让我来?”

“轻哥今晚混着喝的,有点不行了,一直不吭声来着,但我给他说没您的电话,他把手机递给了我,应该是...需要您过来的意思吧?”小方试探着问。

喻衡烦躁地抹了把脸。他知道周维轻喝醉是什么样,比平日里更像一台机器人。如果正常状态时是AI智能助手,那醉酒后的周维轻就是被淘汰、功能不齐全的老式机器,输入十个指令,挑一个执行。

喻衡不清楚小方有多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况,他也不太想万事都去骚扰廖昭,最后只能回答:“短信给我地址。”

通话结束后,地址光速发了过来,倒离得不算远,当地地标性的豪华酒店。

他们在一起时,生活像两条不相交的轨道,除了共同度过的时间,很少有重叠的时候,喻衡也从来没参与过周维轻的工作和聚会。

分手后这些事情倒是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了。

喻衡坐在出租车上,心里愈想愈气,打开手机将周维轻的备注改为“死机器人”。

第11章 饭局

已经深夜,酒店大堂里冷清安静。

喻衡此前来过一次这个酒店,在公司年会聚餐的时候,印象里装修是极为繁冗的风格,他无从欣赏。今天也再度证实了他的想法,各种类型的顶灯映衬得厅堂更加空旷。

电梯停在三楼,喻衡正准备找服务员认路,发现小方已经等在门口。

“我估摸着时间,您应该快到了。”小方替他挡着电梯门。

喻衡实在受不了:“商量个事,咱们能别‘您’来‘您’去的吗?感觉我岁数翻番了。”

小方一愣,反应倒快:“好的,衡哥,来,翡翠厅往这边走。”

翡翠厅是一个双桌包间,中间本隔着一道屏风,被人移开了。喻衡推开门时,感觉两桌人的视线都交叉在自己身上,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他其实预见了这番状况,在接到电话时还犹豫过,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再过来。但转念想到自己衣柜里那清一色的纯色衬衫,又觉得多此一举。

大部分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但能看出都豪饮过一番,夹杂着一两个见过的,比如坐里桌的方树安。

今晚算是那节目的内部庆功宴,方树安也是主角之一。

方树安正对面的人没有转头,凭着半截后脑门,喻衡也能认出是周维轻,旁边空了个座,很明显是为自己留的。

喻衡自然地坐在了那个空位上,周维轻感受到旁边的动静,扭头盯着他。

喻衡觉得周维轻今晚的确喝得有点多,目光都要比往常更深沉一些,兴许是刚才洗了把脸,睫毛还有些湿润。

“喻老师,久仰,我是Jeremy。”对面一个深蓝色西服的男人开口,“我们实在是好奇,打扰你的夜晚了。”

这是第二个叫他喻老师的人,喻衡依旧很不习惯,并且没有听清对方是杰瑞米还是杰弗瑞。

好在对方贴心地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清晰地印着姓名——李建国。

“您好,李总,”喻衡点头示意,“言重了。”

周维轻喝了口水,似乎被呛到了,咳了两声。在喻衡大脑反应之前,双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了出去,替他解开了衬衫最顶端的纽扣,顺手把衣领理开了一些。

而周维轻却也突然伸手,覆在了自己手上。手心很烫,温度顺着皮肤传递。

“不愧是老夫老妻,”李建国抖了抖烟灰,笑着说,“看看人家这氛围!”

......演上了是吧?

喻衡用食指指尖狠狠刮了一下,以示警告,两秒后,周维轻的手放下去了。

虽然喻衡从进门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能马上离开,但还是给小方使了两个眼色,让他见缝插针地创造能抽身的契机。

可惜席上的人问题实在密集,针始终插不进去。

好在他们也知道分寸,并没有围绕喻衡盘问太多,只是集中询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在一起了多久,谁先告的白等等。

喻衡避重就轻、中规中矩地回答着,还会善用敷衍学法宝——“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以及“哈哈你觉得呢”。

他觉得要是廖昭在场,一定能夸自己在公关上天赋异禀。

李建国围着一圈散了烟,也递给喻衡,喻衡摆摆手。周维轻也没接,喻衡撇了一眼,黄金叶,是他平时不抽的类型。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胖子,殷勤地给李建国点上,嘴里也没停着:“话说回来,别怪我八卦,我最好奇的还是轻哥私底下什么样,你说他平日里这看谁都不得劲,总不会谈恋爱还摆谱吧!”

好像所有人都等着有人开这个头,立即有人应和:“对啊喻老师,轻哥私底下怎么称呼你啊?”

“你们纪念日怎么过?总不可能跟我们似的香薰蜡烛三件套吧!”

“土狗就别叫唤了,轻哥要玩起浪漫,那还不简单,歌不是随便写?人只是懒得应付你这种杂碎罢了——”

一群醉鬼闹闹嚷嚷,喻衡瞥见方树安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飘过来。

怎么回答呢?要实话实说,我们不过纪念日,向来直呼其名,还是编排一些普通人一样的恋爱情境?可惜喻衡不是编剧,要细究起来,他也是个披着皮的杂碎而已。

喻衡的耐心大概消耗尽了。他卸了力倚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不轻不重地用手背拍拍周维轻:“你说呢?”

其他人好整以暇望过来,周维轻不慌不忙反问:“你想要怎么称呼?”

真会太极,于是喻衡也看似真挚地讲:“称呼无所谓了,只盼着下次纪念日的时候,你能有空出去旅行。”

“好说好说,”李建国马上接口道,“都听见了啊,我做主,那天都不许安排,必须让这个纪念日给我好好过了!”

作者感言

折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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