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星喉咙微紧：“大概。”
虞又与他肩膀挨着肩膀，看着镜子，视线却落在镜子里，谢梵星的脸上。
“要不要再靠近一些？”
“别问我。自己看着办。”
“那怎么能行？我只知道听主人的。”虞又在镜子中，毫不掩饰地用目光将谢梵星的五官临摹了一番，谦卑的态度中藏着深深的笑意：
“主人要我看哪里，我就看哪里。主人要我近一点，我就会更近一点。0346是一个诚实听话守信的alpha。”
“……”
谢梵星为他的厚脸皮折服。
碍于某些少将尚且坚硬的嘴，两人最后也没靠得多么多么近。
照片拍出来都有些心不在焉。
走出门之后，虞又突然问道：“里面好像有监控摄像头？”
谢梵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答了：“嗯。”
“那刚刚……会不会都被拍下来了？”虞又隐晦地比划了一下。
谢梵星愣了一下：“那又如何。”
他转开目光，冷冷批评道：
“不该执着的事情倒执着得很，没见你修花园那么认真。”
这话多少带上些私人恩怨，虞又被说得露出讨好的笑容。
克洛斯得到了一张合照，独自搁那儿欣赏老半天了。三人没多久便分道扬镳，克洛斯被司机接上车时还在看照片。
嗯，笑容很完美。旁边的梵星很帅，表情很带感。要是把那个碍事的奴隶去掉就好了——
等等。
克洛斯欣赏着，猛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他盯着照片中两人的手，眯了眯眼仔细辨认，旋即变了脸色。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奴隶的手，在他身后，去勾了谢梵星的食指吧？！
**
地下室。
虞又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大概等了十五分钟，终于联系上了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人。
“用你的技术帮我查个东西。”他说。
滋滋电流声传来，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嘲讽道：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什么好事。刚刚才开完高层会议，要是被发现，你也等着完蛋。”
虞又笑了笑：“雪朝，这么久了，你脾气还是那么差。”
雪朝嗤了声：“比不上你。说吧，要做什么？”
雪朝早就与虞又他们站在一边，是索里恩安插在帝国高层的卧底。这些年他们断断续续联系着，雪朝利用黑客技术和逐渐在议会稳固的议员地位，帮他们做了不少事。
当年虞又能够那样轻松地掌握情报，攻略曜大楼的系统，也多半是雪朝的功劳。他使唤起雪朝丝毫不会客气。
“帮我调出今天在东街403号下午三点半到四点的那段监控录像，传输到我的私人账号里。”
虞又道：“记住，别被发现了。”
“次次说些多余的话。”雪朝听上去有些烦躁，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挂断通讯，而是在一段沉默后，突然问：
“你现在是不是和谢梵星一起？”
“嗯。”虞又没有瞒他的必要，“我现在以奴隶身份在他身边做事，争取找到绯玉的下落。”
“不怕被他发现？”
“……那就发现吧。”他含着笑意说，“他总不能杀了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雪朝有些咄咄逼人。
“问这么多。”虞又啧了啧舌，“雪朝，我知道你讨厌谢从安，我也讨厌谢从安，但谢梵星是无辜的。我从前也对他抱有偏见，但现在，我不想再那样了。”
“……”
“等这次事情结束，索里恩放我自由，我会告诉他关于我的一切。不管他是愤怒，还是生气、失望，怎么样也好，我总算不用再骗他。”
雪朝冷笑：“你要离开组织？索里恩不会让你走。”
“那我就逃呗。”也许是想到未来，面对着信任的雪朝，虞又露出难得轻松的语气，“我可以到处逃，就像电影里演出来的那样。一个人开着小飞船在星际里遨游，多美好。”
雪朝的想法和他却完全不同：“你太天真了，不会考虑过去，从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并且极其混蛋。”
他挂断了通讯。
虞又毫不在意，雪朝每次必定会痛骂他一顿，但次次都会替他把事情办好。
不过，要完成设想，寻找绯玉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虞又瞳孔微缩，即刻切断了后颈芯片的感应。
“0346。”透过薄薄的门板，谢梵星的声音有些失真：
“柜子里，是不是有件多出来的衣服？”
嗬。
虞又绷起的神经一松，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天了，他这位一丝不苟的主人，总算是想起来，这里曾落下件味道奇怪的衣服了。
他上前，轻轻打开了松垮的房门。
“主人要不要先进来？”
他微笑着邀请道。
“不用，我拿了就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梵星的脸色微微发红，白皙肌肤下透出些不正常的红晕，但表情还是那么一本正经，仿佛眼前一切都是空物。
虞又扫了眼，突然敏锐地嗅到一些淡淡的苦味。
第60章 宴会
脑海里有个意识一闪而过, 虞又心想，这不会是谢梵星的信息素吧？
他又想起自己对那件“好闻”的衣服做了什么，太阳穴开始痛起来。
“你不找么？”
谢梵星开口。
“啊, 这个嘛……衣服在哪儿我还真不记得了。要不要自己进来找？”
“……”谢梵星眯了眯眼, 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他，冷不丁问：“你是不是把它洗了？”
他猜得很精确。
虞又格外喜欢那股淡淡的苦味，于是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日常经过时闻一闻，那股气味早就散完了。他没有收起来, 洗了之后, 现在还在他的衣架上挂着。
虞又啊了声, “这么看来不能洗么？”
那布料也没有精贵到不能下水啊。
“……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谢梵星没有怪他, 只顿了一会儿, 道：“洗了就洗了。只是, 你需要补偿我。”
虞又：？
那破衣服不会是什么大牌吧，如果这样, 把他卖了可都赔不起！
“那个……我给主人修花园补偿？”
“你认真的？”
两人气氛沉寂下来。
“让开。”谢梵星推开虞又肩膀, 走了进去，站在房间里, 窄小的空间在他眼底一览无余。
alpha的房间, 简洁, 干净，桌面上有些东西摆得不太整齐, 反倒增加了生活气, 看着就能想象到他平时在这个房间活动生活的模样。
谢梵星定下目标, 一点也不客气地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弯腰将枕头边一个小玩偶拿了起来。
虞又反手关上门, 看着谢梵星的举动，挑眉有些无奈：“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能动？”谢梵星长腿交叠坐下，将玩偶摆在膝盖上，状似不解，“连你都是我的私人财产，为什么不能动？”
虞又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严格来说，这话还真没毛病。
“嗯，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您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呢？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偶吧？”
那玩意儿还是他和谢梵星出去逛街那天随手在娃娃机里抓的。
“刚刚，不是你邀请我进来的么？”谢梵星转移了话题，“我现在决定遵循你的意愿。”
虞又擦了擦杯子，倒了杯水，将更加锃亮干净的水杯递给谢梵星，“哦？主人是想要在这里和0346聊天么？”
谢梵星接过水杯，看着里面荡开的微小涟漪，淡淡道：“看你如何理解。”
这话听起来可有意思了。
虞又盯着谢梵星的脸，那里红彤彤的，他也不怕被人看，从容地抿了口水，嘴唇被润得湿红。
“既然主人对我这么好，那0346就不客气咯。”虞又同样给自己拿了杯子，却没喝，而是拿在手中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我确实有点东西想问主人。”
谢梵星瞥他一眼，虞又笑意满满，看不出鲜明的情绪：
“你想知道什么，我卧室的密码？”
虞又多看了他一眼，同样分不出谢梵星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千万别这么说。”虞又夸张地耸耸肩，“0346只是一个奴隶，哪敢探究主人的私事？”
又来了。
谢梵星再次抿了口水，眼前的奴隶又在用恰如其分的伪装掩饰他的真正目的，从始至终竖着一堵坚锐的高墙。
“那你要问什么？”谢梵星将杯子往桌上一搁，“咚”的一声，杯子里的水疯狂摇晃起来。
他冷冷道：“我没空陪你玩猜谜游戏。”
虞又定定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我问了，主人就会说？”
“为什么不说？你哪次问，我没有回答？”
谢梵星眉宇间可见的烦躁。平时他脾气没有这么不受控制，但最近在特殊时期，好不容易处理了积累的军务，眼前的人又一直踩着他的底线横跳，实在有些吃不消。
虞又有些吃惊地眨眨眼，放开杯子，顺着椅子蹲到地上，无辜地扒拉着谢梵星的袖子：“好嘛，对不起，我给主人道歉，别生气。其实是跳舞的时候，主人说的那个，我有点在意。”
他服软的姿态明显取悦了眼前出现发怒征兆的alpha，谢梵星低下眼帘看他：“什么？”
“前男友。”虞又凭空点了点他的眼睛，“您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眼神很复杂。我想知道，您和他的故事。”
谢梵星眼神微顿，似乎并没有猜到这一发展。
过了一会儿，他不轻不重地拂开虞又的手，“他只是一个叛逃的人罢了。”
“但您为什么会为了他去那家店呢？”虞又盘膝坐了下来，“这点，0346实在有点想不通啊。”
谢梵星睨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想了解主人呀。”虞又撑着腮冲他笑：“既然我短时间离不开这里，那多了解一些主人的过去，也是必要的吧？如果主人不愿意提起这个人，我们也可以说一点别的话题哦，比如主人您的卧室密码？”
先提出的是他，要转移话题的也是他，好赖话都让他说完了，倒让建立心理防设的谢梵星心情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