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允很自然的张嘴接过那一口粥，就像是做了好多年一般，殷允想起那几天跟祁安然在一起的日子，忍不住笑了笑，开着玩笑道，“秦煌，你这个样子，像极了登徒子”还没等秦煌跟他发火呢，殷允收了一脸的玩笑，神情很是正经，或许这是跟秦煌这么多年，才敞开心扉第一次跟他谈心里的创伤，“秦煌，我妈死了几十年了，这次我跟她聊了很多，也跟她提起过你”
殷允顿了顿，“我当时在想，或许我这一次就这么走过奈何桥，到桥头喝了那碗孟婆汤。在我以为自己沾染了肮脏的时候，我妈却一点都没嫌弃我” 殷允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她跟我说，我该回来了，还有爱我的人在等着我，她把我送了回来，但是她自己一个人却待在那里，等了我六十多年。秦煌，我是不是很不孝？”
秦煌闻言放下碗倾身去抱住殷允，他想起之前殷允那两次心跳骤停最后都缓了过来，或许也有那位没见过面的女士的帮助吧，秦煌重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一个人，“不会，殷允。你妈希望你回来，你要是留在那违背了她的意愿才是不孝”
秦煌搂着殷允的手臂微微用了些力气，“谢谢你殷允，谢谢你回来了”
殷允将秦煌搂在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除了几十年前殷允喝醉了的那一次，秦煌就再也没听殷允提起过自己的伤心事。殷粟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一处玻璃看着屋里相拥的两个人，忍不住捂住嘴红了眼眶，眼泪从眼眶落下，沛之站在一旁看着殷粟，有些不懂，“妈，爷爷都醒了，您为什么还哭啊”
殷粟摇了摇头，擦掉眼泪，“他们俩这一路走过来太苦了” 屋里的殷允和秦煌完全不知道屋外的殷粟和沛之，殷允的手抚上秦煌的脸，扬了扬唇角，“怎么还你妈你妈的叫着，应该是咱妈了”
秦煌被殷允一句话说的有点懵，不过想想殷允都跟他妈说起他了，秦煌想到这里突然有些紧张，抬手握上殷允的手眼睛盯着殷允的眸子，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神情，“那你妈…”秦煌看了看殷允有些不赞同的表情改了口“咱妈同意我了？没有反对吗？”
殷允看着秦煌这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抬手给他理了理头发，“你婆婆很通情达理的，再说了，你都给我生了两个孩子了，她就算反对也没用了。”殷允往前一点凑到秦煌嘴边轻轻吻了他的唇，感受着秦煌的气息，秦煌的温度，“秦煌，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回家”
殷允一句话让秦煌放了心，听到殷允的话后替人将被子掖了掖“过两天的”说完秦煌想起殷粟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带着笑意看着殷允，“别高兴的太早，素素可是决定了回去之后灌你几副中药的，我也没反对”
殷允一听中药这两个字，脸都垮了下来，几年前他就一副一副中药往身体里灌，这些年好不容易不用喝了，没想到住了一次院又要再次开始喝了。殷允抿了抿嘴，“能不喝吗？”
秦煌看着殷允的表情，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能”说完就笑了出来抬手捏上殷允的脸，“殷先生，让你喝个药而已，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喝药不成”说完秦煌松开捏着殷允脸的手改成双手捧着，“喝药可是素素说的，你要是不喝她分分钟哭给你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哭起来多难哄”
殷允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前殷粟哭起来的阵势，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喝就喝吧”。秦煌嘴里虽是说着两天，可是却是把殷允又压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周才让殷允出了院。出院那天殷允可以说是被秦煌包的严严实实，明明是秋天的凉爽，可是秦煌给他把厚的羊毛大衣都带了过来，殷允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紧张的秦煌，“不用穿这么多吧？”
秦煌一脸肯定，“要！” 秦煌至今都记着医生之前那话，一定不能再凉着，一定不能再凉着！
回到家之后的殷允总算松了口气，终于没有在医院的那种压抑感了，可是等徐老的徒弟来了之后给殷允号了脉，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了。把秦煌单独叫走，嘱咐这个，嘱咐那个，大体的意思就是，不能凉着，以后天天得喝热的东西，就连水也得是热的。从那天开始，清水湾殷允的别墅里，又开始冒出中药味了。
不仅如此，殷允除了被秦煌禁了烟酒以外这下子连凉的也不让碰不让喝了，家里大大小小7个人堪称看瓜一样的看着殷允，把殷允弄的很无奈，有时候想抗议一下就看到从大女儿到小孙女都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的时候就歇菜了。
秦音这些日子闲下来之后突然想起之前在医院医生说过的话，想问问秦煌又想起那天医生说起的时候秦煌身上那恐怖的气场，想问殷粟但殷粟那天也是掉眼泪，最后决定去问姐夫顾以城。
顾以城抬起头看着秦音，“你想知道？”秦音点了点头，顾以城叹了一口气讲起了那段堪称禁忌的往事，秦音一言不发的听完之后猛然站了起来，“那个变态呢？葬在哪了！”
顾以城被秦音身边的气势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在秦音身上看到了殷允，顾以城把秦音拉坐到位置上，“年轻别那么大的火气”看着秦音还要怒的表情连忙安抚，“史密斯早在被抓住的时候就被夫人剁了”
秦音没有反应过来“剁了？”，顾以城时隔多年仍能记起那日地牢里的惨叫声和犹如修罗的秦煌，“对，剁了”都剁成肉馅了。
秦音心里有着心事，去殷允的房间的时候站在门口有些徘徊，最后还是走了进去，秦音看着刚洗完澡出来的殷允身上仅仅披着一件睡袍，即使步入老年，可是殷允的身材照旧保持的很好，尤其是让秦煌羡慕了好多年的腹肌。
自从生了秦音和绯色之后，秦煌的那原本被殷允训练的好不容易虐出来的腹肌从此一去不复返，搞得秦煌经常趴在床上研究殷允的腹部的八块腹肌。
殷允抬头看到秦音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把睡袍穿好，他刚刚还以为进来的是秦煌，所以披着睡袍就出来了。虽然殷允穿睡袍的速度很快，可是秦音依旧眼尖的看到殷允身上的那零零散散的疤痕，尤其是胸膛和腹部。
“爸…”秦音张了张嘴，他很想问问殷允当年的那件事，可是出了嘴之后却是始终都问不出来。殷允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秦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不问了，“姐给您熬的中药已经好了，妈去了迂回，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
秦音看着殷允想说什么的时候连忙说道，“妈临走时候下了死命令，姐说您不能浪费她的一片心意”那意思就是您今天非喝不可。
殷允叹了一口气让秦音把药端了上来然后喝下，皱着眉拼命压下从胃部往上涌着的中药，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嘴里，秦音连忙给殷允递了杯温水过来，殷允一手捂着胃一手端着水杯喝了几口温水将嘴里的中药味冲淡。
秦音看着殷允把药喝了之后想了想开口问道，“爸，妈为什么把咖啡店命名迂回啊，怎么想这个词都和咖啡无关”
殷允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想起之前了什么事情，秦音能看到殷允那原本闭上的眼球都在微微的动着，秦音刚想说什么，殷允开口了，“我跟秦煌，分分合合了好多年。”
秦音努力咽下了‘所以你和我妈才这么晚有的我和妹妹吗’这句不适宜的话，秦音可以敏锐的觉得他大概会知道一个很长的故事，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在这里继续听下去了，可好奇心有迫使他站在这里等着他父亲接下来的话，十分的纠结。
殷允看着秦音有些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殷允坐在床上，对着依旧站在那的秦音说道，“过来坐吧”。
秦音坐在殷允的身边，看着殷允很自然的就把手搭在了胃上，秦音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胃不好，小时候的秦音经常吧嗒吧嗒的迈着小腿跑到秦煌身边，拽着秦煌的衣角奶声奶气的仰脸看着秦煌，告诉秦煌爸爸肚子疼，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殷允伤着的地方是胃，长大了之后才慢慢之后殷允的胃病。
秦音起身去灌了个热水袋放在殷允的怀里，只要秦煌不在家，他们这些小辈已经习惯时时刻刻给殷允备上一个热水袋。殷允把暖水袋放在胃上，看着秦音那长得和秦煌极其相像的五官，“你想知道什么？”
秦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头，“想知道您和妈之间的故事…” 殷允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床背上，曾经的小秦音已经长大了，以前那个一被他抱在怀里就伸手抓他头发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年，以后便是可以挺起一切的男子汉。
殷允微微扬了扬唇角，似乎是在回想着事情，“很多很多年的一个冬天，我碰到了秦煌，那个时候他因为杀了人，逃命谈的很辛苦，一个大冬天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冻的脸发白，那个时候秦煌才26岁……”
这一天，殷允给秦音讲了很多，讲了他和秦煌的相遇，讲了秦煌险些被他扔进狼窝，讲了他是怎么训练秦煌的，怎么把秦煌一步一步训练成杀手的，讲了两人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和秦煌在一起，随后便是他胃部的中弹，对整个清水湾的怀疑，与陈应的种种，然后就是爆炸。
他略过了秦煌对他囚禁的过程，他不想让秦音知道原本母亲当年的疯狂。再之后就是三年后和秦煌的相遇，和殷粟的相遇，秦煌恢复记忆的过程，再就是他们几人去巴黎和意大利。接着就是胃癌的检查，史密斯的冰冻，直到卧室的门打开，秦煌凑身进来的时候，殷允才停了声音。
第65章
秦煌一进来就发现殷允和秦音同时看向自己有些茫然，“怎么了？我打扰你爷俩谈心了？”
秦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没有妈”秦音拿起之前的药碗站了起来，“我去给砚之他们补习一下功课，就不打扰您和爸了”说完便有些精神恍惚的走了出去，他一直以为他爸只是胃病却不知道他爸之前得是胃癌，他现在越是知道以前的事情就越发现自己曾经不知道的不曾接触的，甚至有些黑暗的。秦音站在卧室门外看着楼下的客厅，爸有句话说的太对了，他是被爸妈保护的太好了。
秦煌看着秦音有些像游魂一样的走了出去后坐到殷允床边，“你们爷俩聊什么呢，把小音聊成这样”秦煌伸手握上殷允的手，“胃又难受了？”
殷允摇了摇头，看着秦音走出去时的背影，不知道今天这番话他说对了还是说错了，殷允往里按了按胃，“见他好奇咱俩之前的故事，便跟他大体说了说”
秦煌起身去了卫生间，用热水泡了手后回来给殷允揉着胃，笑着跟殷允打趣，“那是觉得三观颠倒有些难以接受了？”
而另一边的秦音依旧是精神有些恍惚的下了楼，如今各个学校都在放暑假，绯色他们放假都在家里待着，看着秦音下楼，沛之跑上前挎上秦音的胳膊，“小舅舅，你咋了？心情不好啊？小姨在那做奶茶，要不要来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