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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湾镇故事 林阙阙 3640 2024-05-23 00:00:00

闫镇长咂咂嘴:“小桃桃还得等怪好几年才能嫁人嘞,现在就对你蝉娃哥以身相许啦!”桃桃红着脸撇撇嘴,从篮子里拣出几个又大又新鲜的野果递给陆光明:“大哥哥,给你吃!”

陆光明不好意思要小孩子东西,又抵不住桃桃亮晶晶的眼睛,便笑笑收下了。

“那是陶屠户的女儿——陶桃,大家都喊她桃桃。”“嗯,小姑娘挺讨人喜欢的。”

他们走到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前,停下脚步,稍稍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来啦来啦ヾ(@^▽^@)ノ

第2章 夏蝉

“镇长,‘蝉娃’是谁?”陆光明摆弄那几个鲜红的野果。

闫镇长露出惋惜的神色,娓娓道来这样一个故事:

“蝉娃十几年前被洪水冲到这儿,山上道观里的老道士救了他,抱到道观里喂养,可怜那么大点的孩子,刚出生几个月,烧的浑身通红,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结果脑子给烧坏了,见到人不说话,一年到头也不下山几次,就闷在道观里。后来老道士死了,他更不愿下山了,守着他那道观,做些零活,倒也能养活自己。”

“他有大名吗?”陆光明问。

“有,叫‘夏蝉’。这孩子家里应该还算阔绰,脖子上戴块蝉形的玉,又是在夏天被捡到的,老道士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儿。”闫镇长抽出一根烟,点燃,慢慢吸着。

烟缭绕,七月正午的阳光越来越强盛,晒得万物发蔫儿。

到饭点儿了,陆光明与镇长拉扯一番:“我就不麻烦您和大婶了,我自己回去做饭吃,但是火灶怎么生火......”“这你早说嘛!”镇长一拍大腿。

闫镇长三下五除二教会了陆光明,并塞给他一块儿肥瘦相间的大五花。

陆光明一手拿果子,一手提五花,收获颇丰地回到屋中厨房,顺利生起火,炖红烧肉。趁着做饭的闲暇时间,陆光明啃果子,晒洗过的衣服。

太阳晃人眼,陆光明活动活动手腕,抬头,他看见不远处巨大的榕树上,好像躺着个人。

陆光明坚信自己的视力,大学时在食堂排队,隔着长长的队伍,他都能用眼分辨出今天吃的是萝卜炖肉还是土豆炖肉。

树上确实躺着个人,是夏蝉。不过陆光明不知道,因为他没见过夏蝉,连个照面都没打过。

榕树树叶“沙沙”晃动,树影婆娑,夏蝉正乘凉,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纵身下树,身影消失在树林间。

等陆光明揉揉眼,再远眺时,只剩遍地阴凉。

野果很甜,炖的肉出乎意料的不错。陆光明吃完饭就开始整理资料,不知过了多久,待他放下笔,活动僵硬的脖颈,恍然已到落日西斜,残阳如血。

还是先吃饭。

夜深了,屋里灯还亮着,陆光明摊开日记,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二零零七年,七月六日,晴。

结湾镇的镇民很好客,他们热情,善良,没有人与人之间的隔膜,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洋溢着都市里没有的生机。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也想为镇子做些什么,希望这次旅途能圆满成功。”

陆光明合上钢笔帽,侧耳倾听。

原来是蝉鸣声放肆,盖过其他虫鸣。

...... ......

今天气压有点低,陆光明一睁眼就觉得气不顺。

窗外阴沉沉的,闷闷的风钻进来,吹得人发昏。大群大群的飞鸟盘旋天空,划出线般的痕。

上山,赶在下雨前回来就好。陆光明如是想。

他喜欢这片山,明明它不高耸,也不宏伟壮观,没有云气缭绕,它只有宁静,让人安心的宁静,吸引陆光明进去探索。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从屋子走到山门需要八百步,中间要过次桥。陆光明抬头看山,毫不犹豫地踏上石阶,慢慢爬山。

这条石头阶梯蜿蜒至山顶,坑坑洼洼,残缺不全,许多年未整修。花花草草在山中摇曳,树木几乎遮起全部的天空。陆光明拍着蚊子,巴掌声回荡山间。“真安静,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他感叹道。

乌云布满天空,阳光不甘心被遮掩,穿过云间缝隙洒落,反而衬得天地间更昏暗。

要落雨了。

陆光明来不及下山,豆大的雨点儿已经砸在他脑门。山林间“哗啦啦”喧闹,打破寂静,雷声风声雨声树叶摩擦声,一瞬间全灌入陆光明耳中。那是种怎样的声音,它仿佛穿越时空而来,劈开所有的魑魅魍魉浑浑噩噩。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现在可不是震撼的好时刻,如果他不想被雷劈成黑炭,就得赶紧找安全的地方避雨。

雨越下越急,打湿陆光明的衣服,水珠顺头发滚下,模糊了他的双眼。“嘶......”陆光明不慎被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是真的啃了一嘴泥,腥的,有草木香。他挣扎地爬起,却觉左手掌剧痛——手掌划出血了,猩红的血一滴滴渗入泥土,把泥土染成深红。

陆光明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要死在这深山中了。血腥味儿混着泥腥钻入鼻腔,他不禁呛咳起来。

当他咳得头晕眼花时,一抹身影出现在厚重的雨幕中,越来越近,最后把他拉起。

“夏蝉?”陆光明也不知为什么,他脱口而出这名字。夏蝉背着个箩筐,麻利地架起他一条胳膊。两人一深一浅地走,陆光明衣服上一片湿热,他偏头看,鲜艳的血红,夏蝉手肘处有道狰狞的伤口,血源源不断地渗出。

夏蝉带着他来到小山洞,暂且避雨。

陆光明呼出浊气,在昏暗的山洞中打量眼前的少年。

正如桃桃所说——整个结湾镇,夏蝉长得最俊。夏蝉侧对着他,有些长的黑发垂在额头,睫毛上仍挂着水珠,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仿佛在思索什么。

“你的胳膊受伤了。”陆光明试着开口与他交流。夏蝉闻声转头,从箩筐里掏出一把草,找了块干净的石头碾成浆糊,递给陆光明。“额......我说的是,你受伤了。”陆光明惊愕。夏蝉仍然伸着手,不说片言只语。看样子就是给他的。“那......谢谢了。”陆光明接过药,敷在伤口处。

夏蝉的手骨节分明。

陆光明忽然想起什么,在口袋找出一盒创口贴。

“夏蝉?给你,贴上这个,伤口就不会进水了,”陆光明小心翼翼地晃了晃盒子,“我帮你贴?”见夏蝉没反应,陆光明认为他默许了,就缓缓挪过去,打开盒子,撕开包装,横着贴上去,夏蝉低头看伤口上的创口贴,陆光明手指不慎蹭到他的皮肤,很冰,雨水黏腻。

他又抬眼盯着认真贴伤口的陆光明,发现这人睫毛特别长,垂眸时盖住眼睛,轻轻颤着,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大功告成!”陆光明欣赏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他捡起一地的创口贴包装皮,团成团,塞入口袋。

雨还是没停,小镇浸在雨水中,山洞外昏天黑地。

“夏蝉,你今年多大啊?”氛围太沉默,陆光明想扯起个话题缓解缓解尴尬。夏蝉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依旧凝视洞外。

唔,陆光明想起镇长说过,夏蝉不爱和人说话。陆光明正要当做无事发生,转头看风景,夏蝉却猛地转过来,吓得陆光明一颤。他紧张地问:“怎么了?”

眼前的少年张张嘴,又把嘴闭上,皱着眉头,用手在泥地上画出一条条的竖线。

陆光明数着,十九条。“你今年十九了?”他问。夏蝉恢复沉默。

那就是十九。陆光明嘴角翘起,笑笑:“我叫陆光明。”

陆、光、明。夏蝉不清楚是哪三个字,但这名字透露出一股温暖,就像太阳发出的光。“你出来采药吗?”陆光明指指竹箩筐。夏蝉终于不再沉默,而是点了点头。

“这孩子也不傻嘛!”陆光明心里暗暗想。

...... ......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雨声渐渐淅淅沥沥,天色亮起,喧闹停止,山间又恢复原本的宁静,偶尔听见水滴“嗒嗒”滑落树梢。

“谢谢你带我避雨。”陆光明说。夏蝉送他到山门口,雨后湿润的风拂过他的脸颊,还有略微凌乱的碎发。

他摇摇头,转身走上山,逐渐消失在浓厚的绿意中。

夏蝉很孤独。陆光明望着已经消失的身影,得出结论。

身上衣服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陆光明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小院儿,晾衣绳被雨水浸泡,水珠汇聚,“啪嗒”一声滴下。

七月的雨水繁多,河流都涨了几分。

...... ......

“二零零七年,七月七日,天气雨。

结湾镇浸泡在没完没了的雨中,泡得人心情也七上八下。我在山中遇见了夏蝉,小孩儿人挺好,就是不爱说话。我吃完晚饭后到小院儿乘凉,发现大门口放着一篮果子,跟桃桃给的一样,那就是夏蝉送的了。明明是他救的我,却送我果子吃,可能是为了报答我的创口贴?猜不透,夏蝉整个人都让我看不透,他走神时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莫名其妙的,我有种必定的因果感,好像,我们就应该在这个雨天相遇,在这个雨天告别。”

夏天才刚拉开序幕,故事还长,陆光明有足够的时间,去看透那个人,有足够的雨天相遇。

也有足够的雨天,去告别。

...... ......

“阿嚏——阿嚏——”陆光明自从淋过雨后就有些不舒服,今天早上更是浑身酸痛。“不会感冒了吧?”他自言自语。

他勉强下床,脚像踩在了棉花上,头重脚轻。昨晚写稿子写到半夜,也没吃什么东西,陆光明现在整个人疲倦得不行。

唉!还是上了年纪,身体不经熬了!他感叹道,然后强忍着眩晕去厨房,煮饭吃补充体力。厨房里有白米和青菜,那就煮青菜粥。陆光明恍惚地淘米、洗青菜,切菜时差点切到手指,好不容易才煮上粥。

陆光明坐在灶旁,等着喝粥。

门外鸟叫得欢,调子婉转地绕了山路十八弯。风时而温柔,时而热烈。不远处的榕树郁郁葱葱,摇出晃人的绿。

陆光明超人的视力这次没派上用处,他没看见夏蝉抱个西瓜坐在树干上。

夏蝉向陆光明房子的方向望去,能看见白烟掺杂一丝黑意袅袅冒出,他跳下树,携着西瓜跑向白烟。风被他掠起,转了个弯儿。

陆光明迷迷糊糊地闻见焦糊味儿,可他没力气去熄灭火灶。粥烧糊了,早饭没得吃了。

这是陆光明清醒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念头。

...... ......

夏蝉背上背着个人,一路狂奔,那人也没被颠醒。

靳齐正在卫生所门前扫地,只见夏蝉迈着长腿,满头大汗。“哎呦呦,蝉娃,怎么了,跑这么急?”靳齐连忙放下扫帚,去扶他背上的人。

夏蝉双手比划,指指晕倒的陆光明,又指指额头。靳齐大概明白他意思,和夏蝉把陆光明抬进卫生所。

作者感言

林阙阙

林阙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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