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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消费两束玫瑰 陆辞宗 3750 2024-05-22 00:00:00

“那你就想想等他回来,该怎么让他原谅你吧。”陆清说。

也许是跟人说话容易缓解紧张,陈风的语气渐渐放松下来,“这倒是不用,他不会怪我。”

陆清:“你不是说错话了吗?”

陈风:“以他的性格,只会反思是不是平时有哪里没做好,导致我到现在还跟他分什么你的我的。”

陆清有点无奈,“所以你这个电话的意义是什么?”

“跟你唠嗑儿,你不是无聊吗?”陈风道:“顺便说说我自己。”

“这是说完了?”

“要不我编两句?”

“你还是挂了吧。”

这时也会突然想,算不清因为多少根本不需要被计较的事情对宋朝闻说过对不起,如果真的有必须要道歉的事情,一句对不起显然不够,甚至会下意识认为,抬头看宋朝闻一眼都是罪。每次都被原谅,每次都因为知道宋朝闻会原谅而愿意主动把姿态放到最低。那么多年,都以为自己身上有恃无恐的态度足够明显,如今反观别人之间,连道歉的步骤都不需要,这才不得不承认,那点有恃无恐实在可怜。

宋朝闻今天的戏份到晚上快十一点才收工,到家至少得凌晨以后,中途给陆清打过电话,让他不要等,早点休息,陆清显然不会听,搂着抱枕坐在客厅看宋朝闻的旧电影。

思绪飘到八千里外,听见门响才回过神来,宋朝闻进屋时,他正好把注意力放回到电影上,记忆比反应来得还快,“在看电影”这个认知还在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中,电影里听过无数次的台词就脱口而出:“我爱你,我死去的灵魂并不。”

“那可不行。”宋朝闻过来往陆清怀里靠,挂着满身的疲倦,挤掉了抱枕的位置,“怎么没睡?”

陆清低头,看着宋朝闻发愣,不知道怀里的宋朝闻是他本身还是戏中人,又因为角色有两个,不清楚他今天拍摄的戏份专注于哪一个。

“小孩儿不要总是叹气。”宋朝闻闭着眼睛说。

陆清迟疑了一会儿--他没察觉到自己刚才有没有叹气。迟疑过后懒得计较了,只想纠正,“不是小孩儿。”

“才二十几岁,怎么不是小孩儿。”宋朝闻轻声笑,抬手想摸陆清的脸,累到皱起眉,“何况你在我眼里永远长不大。”

想说“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旧账翻开看,到头来更难过一点的肯定是自己,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没意思。于是改口转移话题:“等你这部戏杀青了,我们就回南城吧。”

用上了“我们”这个词,宋朝闻不禁嘴角上扬,“好。”

他坐起来,揉揉陆清的头发,“不喜欢这里吗?”

“没有不喜欢。”陆清说:“朋友都不在这里。”

今天想去帮陈风拿家门口的备用钥匙放他出来都没机会,还有另一个秘密:那两朵永生花,想看看它。

“进度比预想中更快,放心。”宋朝闻说。

陆清看宋朝闻状态正常,猜想他今天的角色是双生子中善良的那个。这次没有去看宋朝闻的剧本,不了解角色,但去过几次片场,知道最后的结局并不圆满。

宋朝闻的角色总是离美好很远,入戏容易出戏难,陆清时常担心他把痛苦当真,就算拥有幸福也看不见--所以阴晴不定吗?似乎更能理解一点了。

陆清去洗澡的时候,陈风给他发消息来,宋朝闻正好坐在沙发上,一时没忍住,打开看了一眼。

陈风说准备好的道歉词全都没用上,郑贤礼一回家就不生气了,还怪自己当时太冲动,下次争取保持冷静,并且事情已经解决,最后用了一些秀恩爱的语句来结尾,对话框里占据好几行的感叹号看得宋朝闻直皱眉头。

具体什么事他不知道,但也冲动了一把--知道陆清没有反锁浴室门的习惯,直接推门而入,给了坐在浴缸里盯着泡沫发呆的陆清一个十分用力的吻。

陆清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盯着宋朝闻看。

“对不起。”宋朝闻笑着说。

陆清沉默了一会儿,抓了一把打湿的头发,道:“不知道你对不起什么,但是这样好奇怪,你要么出去等我,要么脱衣服进来吧。”

宋朝闻当然是选后者。

陆清已经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了,浑身都微微发红,被宋朝闻抱着接吻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在宋朝闻很快就放开他,急促呼吸的间隙,听见宋朝闻柔声说:“永远都不会再让你说对不起。”

感官和视线都像浸在水雾里,温度上升,全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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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都是日常了

第35章 不停下的雨。

=====

宋朝闻杀青的那天,陆清在现场,这事很难得--屋外滂沱大雨。

今天拍室内景,宋朝闻披着满身雨水从屋外跑进来,电闪雷鸣,要听见大雨落地以外的声音实在困难。导演说时机真好,连人工降雨都省了,而陆清只注意到这场戏已经拍了四条,有点担心宋朝闻会感冒。

间隙很短,由于一直在雨里,用不着补妆,几乎没停顿,陆清没机会给宋朝闻递煮好的姜茶,保温杯握在手里,温度好像不太够了。

从宋朝闻的神情能看出来,这是“好”的那个--听了一天台词,陆清记住了这个角色是双生子中的弟弟。出生后跟妈妈一起长大,常年穿别人扔掉的旧衣服,为房租和学费发愁,喜欢写故事,为梦想努力至今,获得的荣誉很少,总是差一点。而哥哥从小就被爸爸带走,衣食无忧,接受最好的教育,一切被人羡慕的东西全都与生俱来--除了爱以外。相隔两地,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哥哥曾经和父亲大吵一架,因为不愿意接受被安排好的命运。回忆过去那么多年,画面中永远是砸坏的木吉他、剪断的琴弦、撕碎的乐谱,和难听的怒骂。直到,他听见别人弹吉他会想一把火连人带琴全都烧成灰烬。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控制不住说脏话,生气就摔碎手边的东西,额角总有暴起的青筋,烟酒像存活的必需品。再后来,身边接触的人也变了,碎掉的物品不够满足心理,碎掉的人才行。

进警局的次数太多了,今天致人轻伤,明天致人重伤,遇上爱孩子多一些的父母,用钱根本摆不平,于是父亲停掉他的卡,说再有下次,就把他赶出去自生自灭。

那天晚上想去书房偷父亲的钱,却碰巧听见父亲在和谁打电话,谈话内容是,想把当年被遗弃在小镇的弟弟接回家。“现在这个没用了,得换个听话的”,原话不是这样,听在他耳里就自动转换成这个意思。

几天之后,他假装毫不知情,跟父亲一起来到弟弟生活的小镇。破旧的出租屋里只有一个由于生病不能久站的母亲,邻居偶尔会来帮忙照顾。她们说,总是差一点的弟弟这次不差了,收到作品获奖的消息,要去大城市里走红毯、领奖杯、跟电视上的人合影,到时候会带着了不起的荣光回来。他对此嗤之以鼻,面对痛哭流涕的母亲只觉得烦躁,被触摸到的衣袖也脏了。

听说弟弟大概三天后回来,他们就在酒店住了三天,哥哥仍然假装自己是来短期“旅行”,易怒的脾性完全不收敛。电影总得有戏剧性,三天一到,两兄弟躲不过要在街角偶遇--哥哥又跟父亲吵架了,冒着雨跑出酒店,遇上撑着一把新伞的弟弟,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他看起来没有要打车的意思。但哥哥错愕之后,选择在被弟弟发现之前藏起来。

这对双胞胎毕竟只是其中一个案件的主人公,跟整部电视剧的主线没有关联,整体戏份不多,但大概会成为播出后容易让观众记忆深刻的片段。记忆深刻大多因为“意难平”--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弟弟原本可以选择延后一天回来,可他等不及要给母亲分享好消息:这次有奖金,临近新春,可以买好多好多以前舍不得买的东西、可以带母亲去大城市看医生、可以给邻居家刚满月的孩子送上压岁红包。

就在那天,大雨不肯停的时候,哥哥的“仇家”追到小镇来,他看见了,没选择报警,也不往其它地方逃,脑海中只浮现一把格子伞。犹豫了一瞬间,然后不躲不藏,用最显眼的方式站在路边拦车,车开向母亲和弟弟破旧的家。

雨太大了,门没有反锁,他躲进房间的衣柜里,一声不吭,在厨房艰难收拾的母亲耳边只能听清打在窗户上的雨。接着三五个人冲进屋里--接下来的剧情陆清没看剧本也能猜到了,弟弟回家来,先是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还没来得及哭喊,就也跟着替人丧命。

镜头前正拍到撑着一把格子伞,可还是浑身湿透的宋朝闻。他站在家门外,脸上带着笑,在想,雨停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更好。怎么会想到门一开,这场雨在他生命中就没有尽头了。

“为什么又没有好结局”,开拍前陆清随口这么说了一句,拍到现在,他果然还是想这样感叹。

陈风上大学时是表演专业,陆清去看了他的毕业大戏,剧情和宋朝闻今天的角色有些相像,讲一个人在经历了无数痛苦之后终于迎来光明,跟自己和解了,释怀一切灰色记忆,结果却在那天发生意外,期待已久却没来得及拥有的光明未来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陆清当时跟陈风说:我希望那也是我的结局,我一直在期待所谓的高光时刻,然后降临一场意外把我带走。没敢说出口的后几句是:我希望死在所有的亲人朋友前面,不为什么。

那时发自内心这么想,现在却是真的不敢。现在想,故事和人还是应该要有好结局的。不然就像他此时此刻看着镜头前的宋朝闻,大雨就像一根根细密的针,全都往他心上淋。

可是算不清宋朝闻在戏里经历过多少“生不如死”和“偏偏差一点”了,从戏里跳出来,回看宋朝闻真实的人生,好像有关于爱字的付出与回报也万分有限。于是陆清想:还好,我的全都给他了。

雨一直不停,但宋朝闻还是婉拒了庆功宴,着急回到车上去--太想抱抱陆清了,手上却捧着花。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花放在空座位上,陆清主动侧身靠在宋朝闻怀里,轻声叫他:“小叔。”

宋朝闻把手搭在陆清肩上,没说话。

“该走出来了,宋朝闻。”陆清说。

宋朝闻低头,突然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意味,在想,常有圈里同行说佩服他,总演阴郁悲痛的戏,人却几乎没受影响,但凡换成他们之中的谁,那注定得成为精神科常客。不止一次听见或看见某某演员罹患心理疾病的事情,出现在他身边的例子也不少,但他还好,在别人眼里,最多是杀青后会沉默寡言一阵。只有他自己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各个角色里的阴暗面都被他从戏里带了出来,然后毫无顾忌地发泄在了陆清身上。

作者感言

陆辞宗

陆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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