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岑继续道,“我一会儿正好路过翡翠花园,会把你上次借给我的书还给你,到时候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哦,好。”
“嗯,没别的事了,那我挂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通话结束,沈浔先是站在原地静了几秒,然后他扭头对一旁梁砚说:“孟远岑要来。”
梁砚随口接道:“来就来呗。”
沈浔微微皱眉,“他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吧?”
梁砚不以为意,“不是说了是死党吗?不会的。”
沈浔闻言不语,似乎是又想起什么,匆匆离去。
梁砚好奇地冲着背影问道:“你干啥去?”
“我把刚刚吃早饭的碗洗了,再收拾打扫一下房间,感觉有些乱。”
沈浔说完就走远了,只剩梁砚一个人在客厅里环顾四周,颇为不解地喃喃道:“这不是很干净整洁吗?”
孟远岑口中的“一会儿”,就真是好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沈浔和梁砚正在把新鲜的食材往火锅里丢,作为迟到的午餐。
火锅底料是沈浔上次去超市遇见促销屯在家的,一锅炖可谓是相当方便。
沈浔放下筷子就去开门,门外孟远岑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拎着水果。
梁砚正吃的不亦乐乎,也懒得下了餐桌去迎接,他叼着筷子朝孟远岑摇了摇手,很自来熟地打招呼,“孟哥好。”
孟远岑才换好拖鞋,回道:“你好。”
有客人来,但是午餐还在进行中,电热锅汩汩冒泡,整个客厅都弥漫着香辣红油的味道,终究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
沈浔领着孟远岑坐到沙发上,热水坚果都备好,电视还在播放中,原本是聚餐时的背景音,此刻终于派上点似有若无的用场。
做完这些,他才回到餐桌,桌面上食材扫荡不少,对面梁砚连声感慨好吃,夸他的手艺,其实都是锅底的功劳。
沈浔犹豫几秒,又放下筷子,扭头问孟远岑,“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吃吗?”
孟远岑摇了摇手,笑道:“不用了,谢谢。”
他坐在沙发上,没去看电视机,反而看向沈浔的方向,“你们还没吃中饭吗?”
沈浔点点头道:“对。”
孟远岑笑了,“那我来的不巧了,我以为这个点,大家应该都比较闲。”
梁砚随口接道:“因为我和小沈昨夜到很晚才睡。”
话音一落,孟远岑和沈浔齐齐向他看过来。
孟远岑:“?”
沈浔:确实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怎么听起来有点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顾城
第二十二章 “生气了吗?”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梁砚随即品出自己话里的弦外之音,接着他又想到,既然孟远岑都能和沈浔暗示性取向,那这个美妙的误会也可以暂时存留。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解释道:“我昨晚喝了很多酒,得亏小沈把我带回家,我酒精上头时说了很多荒唐话,做了很多荒唐事,还好小沈不介意。”
这话听起来太奇怪,沈浔皱眉,“不是,我们做了什——”
被梁砚出声打断,“没有吗?”
沈浔盯着梁砚:你酒还没醒?
梁砚眨眼挑眉抬下巴,回以微笑:小沈我在帮你。
孟远岑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俩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
沈浔当然没有看懂梁砚的“良苦用心”,正要转头和孟远岑说清这个无聊的误会——
陌生的手机铃声响起。
孟远岑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他走到阳台上,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交谈的声音撞在玻璃门上,传到客厅时,已经被削弱成模糊不清的言语。
沈浔俯下身子,凑到梁砚耳边,压低嗓音免得被孟远岑听见,“你怎么回事?我俩本来没事,都要被你说的好像真的有点什么事。”
梁砚这个“罪魁祸首”不但毫无歉意,反而引以为荣,“我故意这么说的。”
沈浔霎时明白了,咬了咬后槽牙正要再说话,背后蓦然响起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他好像被抓包似的,没来由的心虚,急忙成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和梁砚保持礼貌的朋友距离。
隐约感受到背后凝固的视线,沈浔只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他有些纠结,关于要不要向孟远岑解释方才梁砚说过的话?可是万一孟远岑并没有误会呢?会显得很多此一举吧?
孟远岑走到沙发旁,却没有坐下,他将手机揣回自己的黑色裤袋里,看一眼梁砚,又去看沈浔,“我本来就是来还书的,现在书已经交到你手里,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
“别啊,再坐会儿,孟哥。”梁砚抢在后面说道,话是真假参半的客套话。
孟远岑闻言,却将目光投向沈浔。
沈浔下意识地躲避对方的视线,“我正好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这个事情我之前就想问你,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你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没有听到对方立即答应,沈浔抿了抿唇,“你如果下午真的有事就算了吧,就当我没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孟远岑:“什么事?”
“我的弟弟沈河也在桦大读书,他想转专业到法学,他当时报桦大的时候填的第一志愿也是法学,很可惜没录到,所以我想问问你转到法学专业的事情,因为你是桦大的刑法学老师。”
梁砚听两人要聊正事,就不打算留在客厅当电灯泡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沈浔的肩膀,“借你电脑一用。”
沈浔随口答应,“还记得我密码吧?”
梁砚答道:“应该记得。”
孟远岑没有坐下来,等梁砚走远,他站着说:“你让你的弟弟去关注学校官网,上面会发布转专业的要求,包括报名时间、考试形式、考试科目等等,一般有笔试和面试,好好准备就行。”
沈浔也站着问:“我听说桦大转专业,好像对他目前的绩点和排名还有要求?”
孟远岑道:“以前有要求要在专业前10%,现在已经取消了。”
沈浔试图说些缓和气氛的玩笑话,“那还不错,不然如果能做到在本专业名列前茅,为什么还要转专业呢?”
孟远岑礼貌性地“嗯”了一声,却不再接话。
背后忽然响起门轴转动的声音,是梁砚捧着电脑从卧室出来,“小沈,你帮我输一下电脑密码。”
沈浔不禁失笑道:“你不是说你记得吗?”
梁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我好像记错了。”
电脑被放上茶几,沈浔蹲下来,腹部靠在茶几的边缘,指尖敲击键盘,发出哒哒的声音。
孟远岑此刻站立在电脑不远处,俯视的角度,很容易看清屏幕上空白方框里递增的数字和字母。
他对沈浔的密码不感兴趣,但也不打算避嫌,因为梁砚此刻就蹲在沈浔的旁边,光明正大地边看边记。
密码很长,几十秒后,沈浔的指尖敲下回车键——
“啊——哈——”
先是餍足的喘息和微乱的呼吸。
屏幕上交缠在一起的肉体颤动起来。
昨天忘记关闭小电影了!
沈浔心头一跳,慌忙点了右上角的叉号,抓起笔记本推到梁砚胸口,“解开了。”
梁砚抱着笔记本笑得揶揄,冲着沈浔无谓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悠悠地折回卧室。
沈浔压根无暇搭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被梁砚坑惨了——虽然存在备忘录的计划里有“假装不小心让孟远岑发现自己在看gv”这一条,但是显然,合适的时机不应该是现在,而且他刚刚是真不小心,没有假装。
可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好一会儿,才敢偷偷地去瞄孟远岑的脸色——还是平和的,只是没有看见对方一贯挂在唇边的笑容。
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凝滞。
孟远岑伸手揉了几下眉心,“关于转专业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方已经说的很清楚,沈浔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只好愣愣地说:“……没了。”
孟远岑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浔叫住孟远岑,“我还想……还想帮沈河问问法学类专业分流的事情。”
这问的就有些远了,沈河现在还没成功地转专业,问这些对沈河毫无帮助,但是沈浔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合适的问题。
孟远岑收回自己迈出的半步,转身说道:“桦大法学分流有三个方向,刑事、民商、涉外,按照以往的经验,选刑事和民商的同学对半,涉外最少,刑法难一些,民商案子多,涉外对英语水平有一定的要求,在分流之前,院里会组织线上会议,较为全面地介绍每个专业的研究方向、保研比例、就业情况等等,这个你不用担心。”
沈浔默默记下,“……好,谢谢。”
话音刚落,身后又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原来是梁砚匆忙跑过客厅,“小沈我工作方面有点事我先走了啊,孟哥再见!”
他在门口穿鞋时,头也来不及抬,“哦对了,昨晚弄脏的衣服先放你这了小沈,我有空来拿啊。”
昨晚两人聊到凌晨,梁砚胃不舒服,最后还是没忍住去卫生间大吐特吐,外套不小心沾到了呕吐物。
沈浔点头答应,“好。”
“砰”的一下,门被合上,客厅只剩孟远岑和沈浔两个人。
孟远岑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我得先走了。”
这次他没有被叫住,他走到了门口。
沈浔跟在孟远岑身后,看着对方的身影,终究没忍住问道:“你等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