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他是满怀着给祁一屿一个惊喜的想法去做的一切准备的。一开始他也没理清自己的感情，只是想送给祁一屿一件特殊的礼物, 还是经其他朋友提醒, 他才发现自己的样子同给要表白的样子一样。但这个念头一出现, 就立刻在柏远岱的脑子里疯狂膨胀, 一切情绪和行为都有了解释。他就是喜欢祁一屿。从喜欢他的脸蛋、喜欢他的歌声到喜欢他为自己弹琴, 喜欢他在人群中只看着他——到喜欢祁一屿本人。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喜欢的时候，是满怀着喜悦的。他忍不住想将自己的满腔青丝同礼物一起送出去，他希望祁一屿一起收下, 但就算被拒绝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只是真挚的、热烈的喜欢祁一屿，只是想将礼物送给祁一屿, 将他的喜欢传递给祁一屿，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报。只是出乎柏远岱的意料的, 无论是礼物还是情思，他都没有送出去。柏远岱几乎是埋在祁一屿颈里, 又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你就出国啦。”柏远岱往祁一屿肩上一磕，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重启了, 戴上完美无瑕的笑脸拉着祁一屿往外走，无论是语气还是情绪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去吃日料吧？我预定好了位置, 我们到那儿就能直接点单了。”柏远岱开开心心同祁一屿一起上了等在门外的保姆车，轻轻倚着祁一屿道：“味道还不错，很适合两场之间偷吃一餐。”祁一屿盯着柏远岱看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好。”祁一屿不是不明白柏远岱的情绪,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问题。祁一屿从小就不怎么会说话，他母亲一开始以为是他发育缓慢，智商较低所以无法与正常人沟通，后来才发现祁一屿只是不明白。比如受到疼痛应该告诉别人，这样对于普通人几乎不用学习的，脱口而出的东西，他却是在上了幼儿园之后，母亲的反复叮嘱下才学会的。同别人相处也是。祁一屿总是一副高冷模样，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说不笑的站在一旁，让人觉得这是高岭之上，高不可攀。只有锲而不舍的与他对话，同他相处之后才能发现，这就是个高塔上的小可怜，你不去接，他就下不来。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你，将你看到心软。柏远岱不出意料的也心软了，又往祁一屿身上贴了贴，说：“没事儿一哥，真的没事儿，你别担心。”祁一屿没什么反应，看了他两眼，干脆利落的也朝柏远岱贴了过去，将脑袋抵在柏远岱颈上。柏远岱没想到祁一屿会是这样的反应，完全懵了。正说话呢，撒什么娇？温热的触感从柏远岱颈上传来，几乎是带着酥麻冲上柏远岱的后脑勺，他能感受到祁一屿的重量和温度，是一种沉甸甸的温暖盖到了柏远岱身上。柏远岱忍不住想，再多一点也可以，一哥撒娇他肯定受的住！但还没等他多感受一会儿，日料店到了。日料店开得隐蔽，是会员制的餐厅，装修的日里日气，连服务员都是一身和服打扮，同他们鞠躬说：“空帮哇。”柏远岱也回了一句晚上好，带着祁一屿往里走。进了包间以后服务员将平板递给他们就替他们关上了门，柏远岱脱了鞋，干脆躺到了榻榻米上将平板递给祁一屿说：“一哥点单吧，我回一会儿血。”祁一屿没有客气，第一道就点了刺身拼盘，接下来就是寿司拼盘，波尔多红酒炖牛舌点了两份，铁板鹅肝点了两份，奶酪蟹宝土瓶蒸，蒲烧鳗鱼羊排烧，一份只有两口量的薄切柚香生牛肉干脆利落的点了四份。祁一屿点一道和柏远岱说一道，全部点完柏远岱忍不住笑着问：“一哥是不是饿了？”没想到喝完了清汤，吃的最多的反而是柏远岱。柏远岱在舞台上挥洒了许多汗水，刚才只是露出了一些疲态还不觉得饿，清汤下肚柏远岱这才发现自己饿坏了。饱吹饿唱，他们话剧也是如此。吃饱了涨肚子，一用劲就不行了，他们上台前的晚饭都是对付过去的，没有人敢多吃。再加上舞台上费尽心神的表演太耗体力了，柏远岱一个人就将刺身和土瓶蒸吃了大半。精致的摆盘也就意味着可以食用的食物其实很少，柏远岱也才刚垫了个肚子，刚才就让后厨不必按照顺序一道道上菜尽可能快的全上上来。服务员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按常理的客人，问了柏远岱两边您确定吗才退到后台去。祁一屿确实是像来吃宵夜的，每道菜都尝了尝味道，吃了一两口。但奈何分量实在太小，他们点的菜很快就见了底。祁一屿看起来对寿司没什么兴趣，刮了芥末也是问柏远岱要多少，接着顺便沾了沾酱油递给柏远岱。柏远岱被芥末冲的眼睛都红了，眨巴着眼睛问祁一屿：“一哥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点儿肉？鹅肝还是牛舌，或者他们家的牛肉不错，脂肪含量挺高的，吃着很香。”祁一屿摇了摇头拒绝了，说：“不用了。你也别吃太多，容易积食对肠胃不好。”即便是被拒绝，柏远岱仍旧显得很开心，看着祁一屿好像食量都大了不少，美滋滋的吃着祁一屿给他弄的寿司，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同祁一屿讲了明天的安排。“一哥的团队现在是四个人吧？那就给你们八张电子票，可以给队员两张，让他们邀请朋友来看。反正《麦克白》是老少皆宜的话剧…就是不太适合谈恋爱的小情侣一起来。”柏远岱把自己说笑了，又被芥末呛了一口，边笑边咳嗽了一会儿，吓得祁一屿站起身问他还好吗，柏远岱这才对他摆了摆手，缓了一会儿坐直了对祁一屿说：“一哥，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电影吧。”柏远岱一脸的认真严肃：“去看那种情情爱爱的片子，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然后我们在一起了的那种。”祁一屿像是不太明白柏远岱为什么想看这种东西，但他还是认真想了想颔首道：“好。我下周四、五需要排练，其他时候都有时间。”柏远岱满足了，一直到他们吃完饭出门，站在檐底下等倒进来的时候，仍旧洋溢着幸福的气息。他同祁一屿没有贴的很近，却眼角眉梢都是情谊，就连语气也与外日不同，像是掺了许多蜜：“我送一哥回去？一哥现在住哪儿呀。”祁一屿同他说了一个新别墅区的名字，接着同他道：“我和队友们住在一起。我们在四楼排练、录制、一切调整准备全在那儿。”柏远岱微微挑眉，忍不住开始有些嫉妒起祁一屿的队友们。但这些嫉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所以柏远岱早就习以为常，反倒笑道：“来我们采访一下祁一屿先生，请问你们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出啊？”祁一屿早已经习惯了柏远岱偶尔的玩笑，也跟着一本正经应他：“请关注我们的官方账号，在发新专辑之前我们会先发预告。”“一哥！”柏远岱喊他。祁一屿轻轻笑了一下说：“还得再等等。”“新专辑…我希望是我的团队里每个人都写一首歌来，做成一个合集。”祁一屿说。柏远岱带着祁一屿上了车，问他：“司司就是在写这个吗？”“对。”祁一屿的目光在昏暗的车内灯下显得很柔和，“我不希望他们在团队里待久了，连曲都编不出来了。”柏远岱其实不太明白他们的编曲和创作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见祁一屿写歌从来如有神助，几乎像是抬手就能写出一首歌来。但他也看过贝司司盘着腿抱着贝斯，边上放着本子和笔，苦思冥想一个上个音符也没写出来的模样。“但是写歌应该也很难吧？”柏远岱忍不住道。祁一屿点点头，但是表情严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虽然难，但是他们可以做到。”柏远岱想了想贝司司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对祁一屿的队友升起了点儿同情，又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应和祁一屿道：“人的极限都是逼出来的。”作者有话要说：多了一点儿。
下章再多一点儿吧。第44章 礼物44夜间道路空旷, 司机开车又快又稳，在路上飞速前行。他们很快到了祁一屿的给出的地址，刷脸进门后不一会儿就到了祁一屿门前。车停下, 柏远岱满脸意犹未尽的跟着祁一屿下车, 将祁一屿送到门前。柏远岱跟在祁一屿身后望着他, 满脸都写着不想和祁一屿分开：“一哥明天见。”“等一等。”柏远岱被祁一屿喊住，愣了愣才回头：“怎么了一哥？”祁一屿仍旧松松的站着, 却腰背直挺, 只微微低了头。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侧, 给他的脸分出了一道明暗的光影, 一半在光下显得温柔, 一半藏在阴影里瞧不清神情。“我的惊喜呢？”他问。柏远岱这回真的怔住了，诺诺道：“那是四年前的…”祁一屿像是没明白，仍旧期待的望着柏远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好像柏远岱说完话就能变出个惊喜给他。柏远岱说不下去了。柏远岱之所以忍不住告诉祁一屿他准备了什么，是被麦克白勾起了回忆, 是解释为什么自己那段时间减少了同祁一屿的交往，也是想告诉祁一屿, 他们阴差阳错失去了一些东西。他们中间横陈了四年的时光。柏远岱没想过祁一屿会来看他的《麦克白》，正如四年前, 柏远岱也从没想过祁一屿会缺席他的《麦克白》。重见的尴尬气氛不过三两句真心话就可以驱散，但这错过的四年时光要如何藏起来, 才能让他们再无隔阂。但是祁一屿像是不明白柏远岱话里的意思，仿佛在他的认知里四年不过是一瞬, 轻飘飘就过去了，什么都不会改变那样追问道：“是礼物吗？”柏远岱点点头，祁一屿眼里浮上了疑问, 像是很不明白柏远岱的行为那样道：“那为什么不给我？”还没等柏远岱说话，祁一屿立刻反应了过来那样道：“是因为我出国了吗？”祁一屿望着柏远岱慢慢眨了眨眼，垂眸想了一会儿问：“是因为我出国了，所以我就没有惊喜了吗？”柏远岱望着他透亮的眼眸，根本说不出其他话来。祁一屿眼里像是含着一汪的水，柏远岱甚至能从祁一屿眼底看见自己，同他在父亲房里看到的历女士的电影如出一辙。就这时候柏远岱还能分出心神来想，被这样的眼神一看，怎么会有人忍心拒绝他啊。至少柏远岱根本狠不下心，只好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哄他：“不是，那个东西有点儿大，不方便带出来。”柏远岱一面疯狂思考那玩意放了四年会不会坏，一面哄着祁一屿道：“我去看你排练的时候给你带，也就当作第一次去你家的伴手礼，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