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封星皓听着方暮深语气中止不住的失落，兴奋感更甚，一时间甚至忽略了方暮深对他的称呼。
方暮深缓缓抬头，强颜欢笑道：“我的画，还有一些没画完……”
方暮深的话一说完，封星皓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没画完？”
在看见方暮深点头后，封星皓啧了啧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只是他们毕竟是损友，封星皓脸上的担忧还没挂几秒，瞬间就变成了幸灾乐祸：“哎呀，没想到好学生也会有交不上作业的时候。不知道赵老师会不会对你网开一面？”
结果自然是不可能的。
虽说方暮深算是赵雪峰的得意学生，但是当这个最为欣赏的学生，没有达到他的目标的时候，他也会给予相对应的惩罚。
而这份惩罚，也带上了赵老师对好学生一直以来的优待——速写翻倍。
第二天，看着面前的四十几张速写纸，方暮深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赵雪峰浓浓的“爱”。
“林沂舟，下次你来我家的时候，最好穿的厚实一点！”
方暮深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将这条消息发送给林沂舟。
还在和齐之恒一起逛小酒吧的林沂舟：“？”
“哟，暮深还有时间给朋友发消息呢？”
正准备收起手机的方暮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来自于赵雪峰老师的声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十分迅速地拿过面前的速写本，转头以一种非常乖巧的语气说：“赵老师我们去哪儿画速写？就在教室里么？”
“是啊，方暮深同学。”赵雪峰笑着回。
然而此刻的教室，除了方暮深就只有赵雪峰了。难不成这四十几张速写都要画赵雪峰么？！
方暮深的笑容有些僵了，想了几秒他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个……”
然而赵雪峰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指了指窗外。接收到命令，方暮深乖巧地将椅子搬去窗户边。
只见窗户外正巧有着这一家点心铺子。
一个心灵手巧的婆婆在屋内捏着各色的面团，在她旁边的老公公——似乎是他的丈夫，则负责将捏好了的动物面团放进蒸笼里，做完这些，老公公又跑出去招呼客人。
因为糕点的种类很多，造型又格外可爱，所以客人也不少。许多父母都会给自己的孩子买上一两个。
“画他们。”赵雪峰说着，也搬了个椅子拿着他的速写本和炭笔，坐到了方暮深的旁边，“要看看么？”
方暮深略带疑惑地转头看着他，不知道赵雪峰所说的“看看”，指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赵雪峰却也什么都没说。他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而后像是锁定了其中的某个人，然后便是提笔在速写本上作画。
在这一过程中，方暮深并没有开始画画，只是对比赵雪峰的画纸上逐渐清晰的人形，在不远处的人堆中寻找着他的目标。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要买的点心，先前已经买完了，现在又还没来得及蒸熟。
总之，在六七分钟后，方暮深就已经锁定了那个，带着眼镜，时不时低头和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聊天的年轻男人。
又过了一会儿，赵雪峰停下笔呼出一口气，而后转头看向方暮深：“你看出什么了么？”
方暮深低头看着刚刚画完的那张速写，没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赵雪峰对照的那个路人。
他说：“脸部的细节，还有……动作。”说完方暮深停了一会儿，起身深吸一口气，朝着赵雪峰小小地鞠了一躬，“赵老师谢谢。”
赵雪峰笑着承下了他的感谢：“不客气，今天你就坐在这儿，画点心铺的老板和客人。中午之前先交个十二三幅吧，我去潼坞里头转转，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伴儿。”
虽然赵雪峰说得很轻松，但是方暮深还是忍不住为写生中的同学捏了把冷汗。
作者有话说：
下课。
第9章
因为教室里没有林沂舟的打扰，方暮深一边放着纯音乐，一边画画，时不时还回个封星皓偷摸着给他发的消息。哪怕是这样，他也在中午之前，将赵雪峰规定的速写全部画完了。
看着纸业上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人物，方暮深不禁感慨：“果然林沂舟就是万恶之源。”
然而在教室内画了那么久的点心铺子，不说别的，光光是闻着那气味——虽然是方暮深自己脑补的，也足够折磨一个吃货的神经了。
在和封星皓互通了情报，确定赵雪峰目前在外面盯其他同学写生之后，方暮深揣着手机出了教室，然后成功翻过那一道本就不怎么高的围墙，溜到了那家点心铺门口。
因为此刻大多数人都离开去吃午饭了，那个小小的店铺门口并没有多少人。
方暮深说：“婆婆我想要买些点心！”
老婆婆刚刚歇下没一会儿，正打算让客人稍微等一会儿。但是看着面前那个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男孩子，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拐了个弯儿：“你要吃什么呀？”
“嗯……”方暮深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回答，“婆婆这儿有什么？我都想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自然是全要！方暮深虽然还没成年，但是至少也不是小孩子了，至少他目前的零花钱足够买糕点！
那个老公公像是被方暮深的语气逗笑了，他走到蒸笼边上看了看，然后又瞧了眼旁边的小冰箱：“还有点儿动物馒头，几块豌豆黄、栗子糕、枣泥酥、牛舌饼什么的。”
方暮深听着不由咽了口唾沫问：“有驴打滚和炸奶糕嘛？”
“有。”老婆婆笑着说，“不过炸奶糕可能要等一会儿，你能等就有。”
“能！”对于吃没什么抵抗力的方暮深脱口而出。只是当他说完才想起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回来的赵雪峰。
方暮深在炸奶糕和画速写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打算先将钱付了：“婆婆你们等一下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老婆婆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想着他连钱都付了，总不可能一会儿就不过来了，于是就先去准备了炸奶糕的材料。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老婆婆下奶糕的时候，方暮深终于回来了。
“爷爷你们有没有小凳子？能不能借我用用？”
老爷爷：“有的有的，你等等啊。”
等老爷爷拿出了凳子，方暮深就把它往摊位正前方一摆，架好了素描本，对着老婆婆说：“婆婆你开始炸吧。”
“我还以为你要去干嘛呢？原来是要去拿画画的东西啊。”老婆婆不由笑着说，一边笑一边将奶糕丢进油锅里，“奶糕炸好的时候，你能不能画好啊？要不要到时候我再炸一份？”
方暮深也是笑着回：“画得好。婆婆如果下了两份，那第二份的钱我可不给了啊。”
“好啊，那画你可要给我们。”老爷爷扯了扯嘴角，故意做出一副极其严肃的模样。
一张速写作业换一份炸奶糕，这比买卖方暮深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只是想到要交的四十来张作业，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然而老婆婆见他犹豫，还以为是他不乐意，立刻就瞪了老爷爷一眼：“人家辛辛苦苦画的画，怎么能就这样给你了？你一份炸奶糕才多少钱？”
“一幅画而已能值几个钱啊，换份炸奶糕是我赚了。”方暮深见老婆婆误会了，立刻解释道，“我刚刚是在想，老师叫我交作业之前，我能不能先让他吃两块奶糕，然后再和他说作业换来的奶糕被他吃了。”
两个老人听了方暮深的话，立刻就被逗笑了：“那可要多给你下两个了，免得一会儿你自己不够吃。”老爷爷说着还真又去做了两个奶糕，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油锅里。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方暮深眼睛一亮，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他马上在画中的那个，已经打好了轮廓的老婆婆身边，又加了的形状，迅速画好了老婆婆的五官。只是比起刚刚他打算画的样子，下笔时老婆婆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
等一副速写画完，方暮深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画好之后，他拍了个照发给赵雪峰，而原稿则被他留给了老爷爷和老婆婆。至于那份由一副画换来的炸奶糕，也在方暮深回去的时候，偷偷把钱转给了他们。
回了教室，方暮深惬意地吃着刚买的一大堆糕点，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想着刚刚的那一幕。
虽然老婆婆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但是在老爷爷护着她，担心她被溅起的热油烫到时，她的表情却是与众不同的温柔。而老爷爷眼底的柔情，就连在一旁的他也能看得出来。
或许这就是幸福。
方暮深笑着想。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就在方暮深沉迷着糕点和天空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听见啦封星皓的声音。
封星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到方暮深身边，小声道：“暮深你不会是在想林沂舟吧？”
“怎么可能！”在听见林沂舟名字的瞬间，方暮深想也没想直接反驳。
说完他还夸张地抖了抖胳膊，像是担心沾染那个名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然而他越是这样，封星皓反而越不相信。封星皓将方暮深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贼兮兮地八卦道：“听说你昨天遇到林沂舟了啊？你说他会不会是专门来找你的，毕竟潼坞也不算小，哪儿能一天两天的都和你碰上？”
封星皓说完，他就看见方暮深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特地来找我？可算了吧，只要遇上他准没什么好事。”
“比如呢！”
“比如……”方暮深想了想，“昨天我的画没完成，以至于我今天被要求画四十几副速写算不算？”
封星皓原本是想直接回“不算”的，毕竟今天算是他们写生这三天里，气温最高的一天。能在教室里吹着空调，画画速写，怎么也比在太阳底下暴晒写生来得舒服。更何况方暮深甚至还有点心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