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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穆先生 安宁丸 3560 2024-05-24 00:00:00

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穆先生。”柴扉被穆淮章的助理接上楼。

这是柴扉第一次在穆淮章的正常工作日来见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参观了他的公司。窗明几净的接待室那些案件的当事人占用,或以手捂面,或群情愤慨,或冷肃如寒冰……人间百态,一天内大概能在这里被观得清楚。

这,也和柴扉心中的律师相差无几——他们和大部分记者一样,能把这个世间的好坏看得清清楚楚,能把人性的多面都看个遍,也能一眼就把柴扉整个人连皮带骨看得干干净净。 但尽管如此,柴扉还是跟他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去,甚至是炽热而赤裸地剖开自己,毫无保留,一如他的每一场爱情。

他被助理送到穆淮章的办公室里,穆淮章却像对待每个当事人一样,将他迎进门,顺手拉下百叶窗,将入门人遮了个严实。

穆淮章一边走向办公室的休息间,一边问道:“怎么过来了?”

“抱着猫太热,于是带了冰来找穆先生避暑。”柴扉没往穆淮章那里看,只忙着把冰美式拿出来。

穆淮章仍在休息室,将自己和柴扉隔开。

他身上的伤口还有几处未愈合好的,他怕被柴扉发现,他怕柴扉询问端由,他不知道要怎么给柴扉解释,他怕自己一说出口,柴扉就会退回自己的星球,满足他那虚无缥缈的孝心,成全一场所谓的父慈子孝。

柴扉这个人,对自己时,所展现出的骨子叛逆和对别人时,所展现的顾忌,是完全对等的。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严于己而宽于别人。

如果穆淮章跟他提及了一句,家里并不会接受并祝福这段爱情,柴扉肯定不会给穆淮章为难的机会,他会逃开,并摆摆手跟穆淮章开一句“下一个更乖”的玩笑话,然后故作潇洒地离开,满不在乎地回到他的巷里,等下一个让他觉得可以剖开自己的人。

他这脾性,穆淮章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在他放下冰美式,跟着穆淮章进休息室时,他自然地问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应该不会。”穆淮章的休息室遮光帘拉得紧实,他不开灯,柴扉就像走进了什么秘密基地一样。他试探着走进,却被穆淮章猛地一抓腕一推肩,抵在了墙边。

“穆先生?”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挠在穆淮章心头的一根羽毛。

“嗯。”穆淮章的声音却是带着不满与不耐的一应,而后不由分说地捧起柴扉的面庞,捧起他心心念念地那个人缓缓凑近——黑暗而辽远的宇宙,两个未名的星球猛然相撞,散落在两处的小王子和玫瑰花在黑暗里相遇,于是小王子捧起了他的那束花,而那花也贴近了他,收敛了一身锐利的刺,彼此贴近,小王子沉醉在笼罩他身畔的花香里,那花香里刻写着的安心情绪将他包裹在其中。

 

 

第20章 抚慰

穆淮章是在三天后离开的父母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敢去见柴扉,只能躲到公司里,扯着不同的谎言,却怀着同样的思念。

走时父亲仍保持着对他一贯的视而不见。母亲缓和了些,只是看他的眼神里藏着让穆淮章痛苦不堪的不解和心疼。

这三天的时间里,穆淮章每晚都会给柴扉打电话,他竭力控制自己想立刻见到他的疯狂念头,将一腔子呼之欲出的思念都压在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嗓音下面。除了第三天晚上,父亲再一次将他泡好的茶泼到了他身上,好在那茶放了一会儿,没再像上次一样将他手臂烫出一溜鲜红的燎泡。

就是在那天晚上,柴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电话的彼端时,穆淮章压抑了许久无法宣泄的自苦和终究没能控制住而生出来的一些委屈露出了马脚。他挑了手臂上的泡,眼角泛酸,鼻音略重了些。

“你怎么了?”柴扉马上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问他时的声音里却带了些忐忑。

穆淮章深吸一口气,再次把野火一般疯狂的情绪压下去,笑着问他要不要听自己唱一首歌。

柴扉不再问了,轻声说了好,穆淮章应着他的声音挑开最后一只泡,唱起了朴树的那首《清白之年》。

“人随风飘荡,天各自一方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勉强,此身越重洋

清描时光慢长低唱语焉不详

数不清的流年,似是而非的脸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好让我笑出泪光”

穆淮章低声地唱,他记不清楚歌词,也记不太清楚曲调。他只是试图将情绪压在众生皆苦的表象之下,以此获取继续奔向小王子的勇气和力量。

“回来吧,穆先生。”

“好。”

所以,当他藏在晦暗不明的休息室,看着外面鲜活而又灿烂的柴扉一步一步地走近他时,压抑许久的思之如狂在这一刻毫无犹豫地转化为虔诚的皈依。

他将柴扉扣在角落里,落下自己灼热的吻,他攫住柴扉柔软的唇,勒住他的腰,将他的一切都禁锢在自己怀里,像虔诚的信徒终于一步一叩首地行至他的神祇脚下。

两人从休息室的角落转战至墙边的大床,柴扉轻轻推拒着他,“还没有下班!”

“没有人会进来。”

“冰美式都放成温美式了!”

“烫美式都没关系。”

穆淮章与柴扉靠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脖颈后面那一层细细的绒毛。他低下头从他脖颈间轻轻碰触,薄薄的汗伴着干净清香的沐浴露,是一股好闻的夏天味道。

旁的律师穆淮章不知道,但于他自己,他却知道,自己藏在西装革履之下的乃是一副好勇斗狠的虎狼心肠。

这一点在平日里尚且可以被法规和条文束缚在道貌岸然之下,然而到了这个关口,穆淮章却总是忍不住要将柴扉拆吃入腹才得心安的危险念头,尤其是在压抑许久的想念之后。

他急切而又热烈,不容抗拒地将柴扉双手摁在墙壁上,迫使柴扉抬头与他对视。柴扉心细如发,自然发现了他异样,举手抬足全都顺从着穆淮章的意愿。

而当穆淮章发现柴扉在用自己的柔软和顺从安抚他之后,他越发无法控制自己蓬勃贯脑的冲动。他将柴扉翻身过去,两人紧紧想贴,禁锢在自己怀里。

柴扉嘴里发出似哭非哭的呜咽声,但却并不求饶。他清楚得知道穆淮章现在对他的需要和依赖,这让他心里疼得紧。

柴扉从这次激烈的战事里,奇异地产生了一种更加靠近穆淮章的感觉。

这是两个人灵魂之间的交流,他们的灵魂也在这个空间里一般无二地纠缠着,彼此温暖着,抚慰着。

穆淮章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他都没敢脱衣服,只是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半晌方歇,他笼了笼柴扉汗湿的头发,抽身起来两三下又把自己藏在了严肃的衬衣西裤下面。

他用被子把柴扉裹起来,却怕他热着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转身出去拿已经变成温美式的冰美式。

“你给我带了冰美式,那你自己想要喝什么?”

柴扉似睡非睡,带着一脸的餍足躺在床上,周身都包裹得严实,只露出头来看着阴暗中的穆淮章来来回回地忙碌。

冰箱里只有助理放进去的啤酒和朵儿的酸奶,啤酒还是不要给他喝了,那就只有酸奶。

穆淮章绞了毛巾给柴扉擦了一遍,再次把他裹起来,戳开酸奶递到他嘴边。

柴扉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酸奶,声音里还带着懒洋洋的沙哑,“穆先生,你这休息室隔音还不错吧?我待会恐怕不太好意思出门。”

“其实不太好,所以你就别出去了。”穆淮章笑得意味深长。

“原来如此,那恐怕要劳烦你开下灯,你手臂上的结痂刚刚被我抠掉了。”

 

 

第21章 微醺而已

“什么?”穆淮章下意识问了一句,但问完那刻又好像听懂了。他抬手捂住手臂,目光闪烁起来。

他手臂那里的新痂被这么一提及,确实有些痒得发疼,疼到他忘了自己下一步动作应该是什么了,只好愣在原地,装聋作哑。

穆淮章怔愣在原地的动作被柴扉看得真切。

说实在的,他不知道穆淮章到底在这几周经历了什么,一开始他以为可能是难啃的案子,也可能是他不能理解的压力,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在躲着柴扉自己,直到刚才——

他们在彼此抵死的温柔里起起伏伏时,在两颗星球蓦然相撞产生火花时,在他的心紧贴着穆淮章的心时,那些藏匿在脑海深处无法言表出来的情绪才都缓缓被穆淮章释放出来。

那是一种为难,一种无奈,又或者该说是一种……

挣扎?

是了,是一种挣扎,像溺水的人在艰难地扑腾,又恰好柴扉,他来了,恰好成了这片飘摇无依的地域里唯一能让穆淮章攀住的一根稻草。

所以穆淮章抓紧了他,将他推到墙壁前,抵着墙。在他的身上不分场合不分昼夜的索取。

最终,如他所愿,他在柴扉的灵魂里汲取来一剂安定。

他,就是他的安定。

柴扉坐了起来,他再没有像刚才一样说一句什么轻巧的话。

他咬着牙忍着不适,在黑暗里蹒跚着贴近穆淮章的后背,他从后抱住穆淮章,没用多少力气,只是贴着他,搭在穆淮章的后背上,呼吸格外平和,像那个夜里,那沉沉缓缓的歌声,慢慢环绕过去。

他轻轻开口,学着那夜里格外低沉的嗓音,低声唱道:“数不清的流年,似是而非的脸……”

是的,还是那首歌,那首穆淮章在夜里给他唱过的歌,起初他以为那是穆淮章唱的他,唱来哄他高兴的歌;但现在唱来,好像又变得分外应景了,大概穆淮章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他听到穆淮章深深吸上了一口气。

他迎着那个缓缓呼来的气息微微踮脚,吻在穆淮章后耳那让他发痒的新痂上,灵舌沿着耳廓微微一勾,声儿轻,情却长。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柴扉的声音未落,穆淮章却先侧开身,微退半步。

柴扉这个人知情知趣,落在他耳畔的那个吻,就像抹了蜜的一把刀子,让他警戒,也让他沉沦,但他回头看到柴扉有些发白的唇色时,心底那叫作令人沉沦的欲望也在这一瞬间销声匿迹了。

作者感言

安宁丸

安宁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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