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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弟弟 相与步于中庭 3553 2024-05-24 00:00:00

阮芳雨确定班主任没有坐在空座上,后门玻璃上也没有扒“午夜凶铃”。

这群人搞什么勤奋?

他回了座位,没等开口问,黄洋脸满脸苦大仇深,魂儿一样转头来为他解惑。“就在你和我爸去医务室这段时间,我们得到了一条消息,督导明天来学校检查。”

阮芳雨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才反应过来这儿子口中的“爸”是在喊仉星航。

“……查什么?”

“全都查。”

“老大老二还有公主们都在办公室忙着补材料。让我们自习,做卷子,懂?”他大概是被手里的微积分大体折腾疯了,指着仉星航桌上横七竖八的一摞新卷子,嘤嘤说:“妈妈,爸爸是抛下我们和作业,躲在医务室不回来了吗?”

阮芳雨:“……”他觉着黄洋不仅弱智还皮紧,一个梗横竖玩不腻。自习课没法动手,他只好诛心,脸上挤出一抹毛骨悚然的笑,在黄洋疑惑目光中哗啦哗啦把满桌卷子收了对折塞进书包,掌心往下一摆。

“我去陪床了,再见儿子。”

黄洋瞪大眼睛,什么?我成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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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出现在校医室时候,仉星航无休止地等待戛然而止,他的烧随着点滴打进去消退,脸颊因散热绯红,侧过脸,笑的心满意足又暧昧不明。

“哥舍不得我。”

他的表情实在太引人遐想。校医啧了下嘴,恍然大悟后唏嘘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啊……”他说着,提起脚边暖水壶,从床尾溜达着出门了。

话没后续,但不影响留下的两人听出意思——现在的小年轻,不学好,旷课跑出来早恋。

阮芳雨翻了个大白眼,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冤。他会来,仅仅是心中愧疚作祟罢了。

仉星航感冒发烧,他今早盖了两床被子在暖和的被窝里醒来……阮芳雨虽然表面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但心思细腻又易软,刚才仉星航软着音的央求还是管用了。

阮芳雨顶着仉星航揶揄的目光,拖出凳子在床边坐下,指尖夹了根笔,低头从包里往外翻卷子。

“今下午督导来检查,全都查,中层领导和各科老师都在补材料,全校上自习。”

按照局里要求,各科老师每周都有教案和听课记录任务,但这任务比一班的周末作业出勤率都拉。一到检查老师们集体拿不出材料,只能奋笔疾书狂补,感受学生们平日的痛。

“哦。”仉星航后背靠在床头,扎针的手搭在支起膝盖上,应了声。“所以呢?”

“所以我没有翘课。”阮芳雨把姿势危险的手从膝盖上拿下来平放。瞪他毫不收敛的眼梢,不信仉星航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自己想来,我只是怕你烧傻了没人管,这校医又是个瞎的。”

朝阳阮郎,睚眦必报,转着弯把误会他们的校医也给骂进去了。

“不,我不听。”仉星航一歪头,耳边略长的发丝垂到颈窝里,刚发了烧,浑身上下连带声音都是懒的。“哥就是关心我,关心我是因为喜欢我,喜欢我想成为我的Omega。哥……”

“仉星航同学。”阮芳雨讥讽笑了下。“你烧傻了,大白天的,做什么梦。”短短几句话,就给他勾画了一场无无与伦比的噩梦。

 

 

第32章 回忆

春光明媚,两只麻雀在校医室门口发白的路上反复横跳,叽叽喳喳。阮芳雨坐在床边,垫起膝盖写卷子。理科容易上头沉浸其中,阮芳雨一连解出三道相同题型的附加题,低头时间久了,颈椎疼,捂住后颈仰了仰,不小心撞进仉星航眸里。

医务室的门开着,清风卷着紫丁香的味道吹进来,可能是光线原因,那一瞬间他觉着,仉星航的眼眸是漂亮的紫罗兰色。

阮芳雨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放下手。“你看什么?”

仉星航说:“看你。”

阮芳雨错开脸,心说真他妈说的两句废话。

药里有催眠成分,仉星航越来越困,意识逐渐丧失。他翻过身,蠕动躺下。今天阳光明媚,门口那片白色水泥地被照的亮眼,开着门,光不遗余力往室内涌。他扎针的手垂在身侧,另一只刚搭在额头避光,门就吱嘎被关上了。

刺目的光系数被挡住。仉星航勾起唇边笑了,他翻过身,用撒娇腔调说:“哥,我手冷。”

关完门的阮芳雨从床尾绕回,冷冰冰说:“忍着。”

吊架上的输液袋里还剩下一半的药,输液管就在阮芳雨落下话音时大幅度晃了下,仉星航突然欠身,准确无误抓住阮芳雨垂在身侧的手摁到枕边。

阮芳雨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撞倒挂吊瓶的架子,单手扶稳,盯着紧相牵的手又惊又气。

“你有病是不是,不知道乱动会走针!”针尖刺破血管,造成局部皮下出血,严重的话整只手都会肿起来。

这常识三岁孩子都清楚。

“那哥别乱动。”仉星航侧躺着听他训,闭着眼睛假寐轻笑。将紧握的两只手拉在眼前。

阮芳雨小幅度挣了下,仉星航抓太紧没挣脱,输液管又晃了两下。他彻底没了法子,消极地在床边坐下,颓唐说:“我真是无语了。你就是块狗皮膏药,粘上了就拉扯不掉。”

仉星航依旧只是笑,嗓音混着鼻音听起来懒散惬意。“哥这么惯我,我当然扯不掉。”他对他,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仉星航又怎么能不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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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坐在床边椅子上,单手操作写卷子效率慢了不少。周围异常安静,门口那两只麻雀也在刚才关门时惊飞。

有时候环境太安静也不适合学习,容易走神,思绪会飘。阮芳雨握着笔,笔尖摩擦卷面的沙沙声逐渐消失。脑中忆起和仉星航刚认识的那夜。

这些年,那段记忆一直被他关在密不透气的匣子,埋在心底最阴暗处,每每触碰都悔不当初。

因为那夜发生的事情太让人反感恶心,以至于扭曲了他今后的性格。

此刻万籁俱寂,心中长出无数细小触角,纠结着靠近盒子,掀开一个缝隙,试探打开……

阮芳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能保持心平气和了,勉强将自己置身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发现那天本身就是晦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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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大雨瓢泼,电闪雷鸣,手臂粗的电光撕裂天边,末梢炸开一片。风很大,雨很冷。阮芳雨浑然不觉伞已经被吹翻面,僵硬撑在头顶,在大雨冲刷的街上踽踽独行。

那时候他只有十四岁,刚从医院出来。

医生告诉他,阿嬷的眼睛耽误了,这辈子都不会复明。这句话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意味的太多。

暴雨如注,模糊了两侧房屋街道,看不清周围景致,只听到雷点连着雨点哗啦。昔日熟悉的街巷变得模糊,他甚至连回家的路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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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他下,他遇到了仉星航。雨点被狂风卷着拍在脸上,阮芳雨原本什么都看不见,但抬手抹脸的瞬间,睁开了眼,一道闪电正从头顶划过。两个巧合,一瞬光明,他在天塌地陷间看到蜷缩在垃圾桶旁的仉星航。

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阮芳雨从懂事就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许建三每每形容他都会说像只被遗弃的猫儿,蜷缩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或许是这一点共鸣,也或许是走投无路的阮芳雨想找份寄托,茫然地抓住点东西,什么都行。

他知道很危险,可他还是不受控制走过去,伸出手,沙哑问对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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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肩走过了漫长的黑暗,但阮芳雨还没看清对方长相就被摁在了地上。他们滚过半间屋子,铺天盖地的木质信息素将他充斥包围,顺着呼吸灌进胃里,搅弄的他作呕。

他们浑身湿透,紧密相贴,撕咬、啃噬、骨骼碰撞骨骼,鲜血混在一起……

阮芳雨被强迫给了标记,尽管只是个临时的,但也是他在强制中被迫屈从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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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细微鼻音将阮芳雨拉回现实,记忆从昏暗血腥深夜回到明亮的校医室,消毒酒精的味道浮在半空中。他盯着手里卷子讷讷眨了下眼,才恍然发现自己翻完了那段从不敢触碰的记忆。

睡梦中的仉星航紧蹙眉头,无意识勾起手指更紧握住阮芳雨的手。点滴打久了,他的指腹带着丝丝凉意,连以前温热的掌心都凉了。

阮芳雨放下卷子,回忆牵动下他恍惚了,目光触到如今的仉星航,有一瞬间难以遏制的厌恶从心底流出。但他大概已经习惯去照顾别人,用温热的手握住仉星航指尖,小幅度揉搓,将体温传递过去,替他暖热。

在没遇到仉星航以前。他想:如果有一天再相遇,无论何时何地,他一定会疯狂报复,不惜代价,要让那人知道被迫的屈辱是什么滋味。他原以为这份恨浓烈地刻在骨子里。

可再次相遇那天,竟然是仉星航先认出了他。

阮芳雨的恨意不知道在何时泄气。而那段记忆,也可以从紧闭的匣子中敞开,晒晒太阳。

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恨他。

阮芳雨垂着眼眸,睡梦中的仉星航紧紧抓着他手,额前发丝滑落在枕头上,露出一小块结痂的伤。阮芳语蹙起眉头。刚才给他擦身体时指尖就触过好几块起伏不平的软肉,那是伤口结痂后的增生。

他突然就想:仉星航那天,为什么会一个人倒在外面?

 

 

第33章 留下来陪我

校医提着暖水瓶回来时候见关了门,一推开就是手拉手的腻歪场景,顿时啼笑皆非。心说现在小孩越来越无法无天,当他地盘是小公园呢,还敢关起门来谈恋爱。

阮芳雨在门推开瞬间抽手,仉星航头还昏着,紧蹙眉头,下意识抬手遮挡门口投来的光。阮芳雨怕他走针,赶忙撑住床沿欠身又一把抓了回来。

仉星航睁眼,阮芳雨弓腰撑在他胸前,抓着手腕。四目相对,姿势诡异,气氛暧昧。

“我不是。”阮芳雨忙又松手退回去,校医脸上写满世风日下,阮芳雨觉着自己麻了,他说:“我们没有谈恋爱。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要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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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袋里的药正好打完。校医给仉星航又测了遍体温,确认烧完全退了。坐在桌前开了两盒感冒药,嘱咐好忌口和注意事项,把两个人打发走了。

作者感言

相与步于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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