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重新整理了一下事情。
从一开始玛蒂跟奥古斯汀一起上门拜访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王室的态度并没有这么乐观。
虽然奥古斯汀把自己的敌意遮掩得很好，但是从他给自己催眠的那一刹，莫凡就明白这个人来者不善。
玛蒂作为公主，她的行为当然能隐约透露出王室的态度。
如果其他人是刀，那王室就是背后的操刀鬼，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在接到假面舞会邀请的时候，莫凡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参加。
他在赌这是一个局，在赌他会再次碰上奥古斯汀。
这样莫凡就可以将计就计从他嘴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只是在最后时刻，玛蒂为了露娜，选择不跟他和里希特对立，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甚至想向他透露一点信息，但是被莫凡打断了。
他猜测玛蒂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王室有想针对的里希特的意思，具体的行动是什么并不知道。
既然并不是核心人员，有些事情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这样还能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置身事外。
表面上，他顺从奥古斯汀的计划，暗地里让小白他们帮忙，偷摸摸地给人下了催眠致幻的药物，再解决掉外面负责看守的帮手。
不然凭他现在的能力，要是正面跟这个人互相催眠，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上风。
开始之前，莫凡并不知道奥古斯汀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但是他可以通过催眠诱导让他产生幻觉，让他以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地方。
电击椅并不存在，奥古斯汀所感受到的电击，只是莫凡为了保护自己随身携带的电击笔而已。
总之，除了被里希特当场抓包之外，整体过程非常顺利，目的也达到了。
就是付出的代价比较惨重。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莫凡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这种冒险的事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要是让里希特知道了，这个人只会更加严密地看护他，半步都不会让他踏出这个庄园。
在床上太舒服了，懒懒地赖了几分钟，终于被饥饿打败，强撑着坐起来。
手上的银链子随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莫凡顺着声音，下意识看过去，愣了愣。
原先的银色手环变成了一个白白的，像是胶质的物体，紧紧贴在皮肤上，散发着温热的温度，从手腕处一直流淌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寒冷。
早上的记忆片段在脑中闪过——
刚醒来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莫凡感觉自己被折腾成布娃娃了，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原本心里还有点怨气，但是一偏头看到男人逆着光站在窗前，简单披着一件睡袍，露出匀称饱满的腹肌和完美的人鱼线，肩宽腰窄腿长，身材比例好的不像话，最后那点怨气也莫名其妙没了。
他眨了眨眼，举起了手，银色链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吸引对方注意力。
“商量一下好吗。”他的嗓音有些喑哑。
里希特看向他，眸光微暗，嘴唇轻抿，眼中某种危险的情绪又开始滋生。
“没让你解开。”
莫凡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懒洋洋道：“这个硬邦邦的，太硌手了，不太好码字，你换个什么胶质或者棉的行吗，放心，凭我这力气扯不断的。”
“最好来一个黑科技能自动发烫，或者贴一个暖宝宝进去也行，我手冰，大冬天有点冷。”
……
原本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还真的做到了……
嗯，还挺暖和。
他体质弱，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恨不得扎根在床上冬眠。
每次冬天上早八的时候，看到外面漆黑的天空就觉得人生凄凉。
莫凡勾了勾唇角，轻戳了戳手腕上的手环，质地柔软亲肤，如果没听到银链子的声音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夫人，您醒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彬彬有礼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休斯。
莫凡扬声道：“醒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休斯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那个手腕上还附带着监测生命体征的功能，所以莫凡一醒来，休斯就知道了。
一如既往规整的执事服，餐车上的食物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是……
“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莫凡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哦，是这样的，夫人。”
休斯推了推自己脸上那宛如VR眼镜般厚重笨拙的机器，神色如常。
“殿下走之前吩咐我要目不斜视，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所以我专门找了这个，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莫凡：“……”
“放心，夫人，我是专业的。”
休斯微笑着开始布菜，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半点没有被脸上这个东西所影响：“我的服务质量绝对不会因此下降。”
莫凡：“辛苦你了。”
饭后点心是两块糯米糕，造型精致，味道也是记忆中的味道，一尝就知道是出自某人之手。
莫凡咽下最后一口，伸了个懒腰，锤了几下腿，下床尝试走了几步，感觉腿不像刚醒来时这么酸痛了，于是道：“休斯，下午我想参观一下这个庄园，行吗。”
来这里这么久，每天要么学习，要么脑子里就是在计较着各种事情，都没能好好放松一下，优哉游哉地参观这个地方，真是太不应该了。
休斯知道莫凡手上戴着链子，委婉道：“恐怕不太行。”
莫凡偏头看向他，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眼睛狐狸样地眯起。
“你手上有钥匙，对吧。”
“呃……”
“他吩咐你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能打开，对吧。”
“呃……”夫人，您真是英明啊！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
莫凡非常贴心：“你在这里把我解开了，然后我去一个地方你就把链子锁在那个地方的某个固定物上。”
“反正都是在这个庄园范围内，我又不去外面，省略掉过程，四舍五入，也是一直锁着的，对吧。”
“呃……”
“夫人。”休斯斟酌了一下措辞：“您这个逻辑，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
最终还是在庄园里好好逛了逛，花园，泳池，餐厅，一个一个房间看过来。
一个人的性格，跟他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
莫凡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座庄园的装修风格和色调还是太压抑了，再加上气候原因常年下雨，乌云密布，很多时候连光都照不进来，就更显得阴森了，改一改还可以当鬼屋用。
嗯……就算整体动不了，增加一些小细节把整体氛围变得轻松明亮一点还是可以的。
“那个……夫人。”
莫凡偏过头看到休斯有些为难的表情：“怎么了。”
“前面那个是殿下的书房，殿下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休斯顿了顿：“包括我。”
“就连平日里的卫生和整理也是殿下一个人做的。”
莫凡：“我也不能进吗？”
休斯提醒：“门有密码。”
言下之意就是知道密码才能进。
莫凡闻言，若有所思。
他走到门前，观察了一下，是个智能密码锁，简单按了几个数字进去试出是个八位数字密码。
紧接着屏幕上就弹出「密码错误，您还剩两次机会」的字样。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
休斯劝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嘀」的一声，打开了。
他瞪大了眼睛：“殿下告诉您密码了？！”
“没啊。”莫凡弯了弯眼睛：“但我猜出来了。”
休斯：“……”
休斯战战兢兢地跟在莫凡身后，走进了书房。
他也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
进去之后，他眼神半点也没敢往旁边瞟，直接找一个牢靠的位置把链子重新锁上，然后闪移到了门边，求生欲极强。
“夫人，您慢慢参观，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叫我一声就行。”
莫凡：“哦。”
休斯走后，莫凡简单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摸了摸下巴。
嗯……看上去是一个很正常的书房。
中央是一个大的实木书桌，贴墙有几个连到天花板的木质书架，应该是用一种很名贵的木材制作的，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清香，很熟悉，跟里希特身上的味道重合起来。
他环顾四周，目光瞬间被书桌上的某个物件所吸引了。
这个物件跟这间书房非常格格不入，违和程度属于玩大家来找茬时一眼就能看见的级别。
卵型的眼睛，修长的身材，银红相间的皮套衣，再加上双手交叉的经典必杀技动作……
莫凡嘴张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瞬间觉得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正因为有了光明才有了黑暗，同时正因为有了黑暗，才有了光明。”
“无论在何种绝望中，人的心中，光都不会消失。”
“之所以这么无敌，是因为它的本质是光啊。”
……
莫凡捂着头，感觉自己的脑髓在颤抖。
曾经的自己年少无知，中二又热血，说话口无遮拦，什么羞耻的台词都敢往外说。
虽然现在中二之心依旧不死，但是好歹懂得收敛了，除非他主动暴露，不然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现在猝不及防之下又看到这个模型，那些曾经他想要淡忘的记忆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中，尬得他脚下能扣出一栋别墅。
莫凡深呼吸了将近有五分钟，勉强能平复下来。
他绷着一张脸走向书桌，打算直面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除了模型之外，书桌旁还放着一个银杏叶的书签，台灯底下还挂着一个用布扎起来的晴天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