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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眼 青山埋白骨 3621 2024-05-24 00:00:00

方锦铖深深蹙眉,少顷,看到推门而出的池烨。当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围裙上时,眉心皱得愈发紧促,眼中涌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

池烨推开门,顿时僵住,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方锦铖站在桌子三步开外的地方,又有严栩的背影挡着,所以他从厨房一直走到门口,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刹那间,空气变得粘稠,堵得每个人都呼吸不畅。

严栩看了池烨一眼,回头看向方锦铖,打破了沉默:“铖哥,找我有事吗?”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也不带什么消极的情绪。

方锦铖却觉得异常刺耳,严栩跟他说话时不带情绪,才是真正的情绪。他压下心里的浮躁与不安,温声说:“上次我们说过要聊一聊。”

严栩双手紧握成拳:“好。”既然已经彻底撕掉兄友弟恭的面具,两人确实需要好好谈一谈。

池烨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尴尬地说:“那你们先聊,我就先回去了。”他想起厨房的饺子馅,问严栩,“饺子馅儿拌好了,先放冰箱可以吗?”

严栩扬起嘴角故作轻松:“池哥,我出去一会儿,你能帮我看店吗?”

方锦铖启唇,但池烨已经开口:“可以,你去吧。”

“那我先走了,”严栩冲池烨如常的笑着,又转头问方锦铖,“铖哥,咱们去哪儿?”

方锦铖回答:“我把车停在街口,先上车再说吧。”

两人步行到街口,上了车。

方锦铖低头系安全带,问:“在附近找家咖啡馆,行吗?”

严栩没有去拉安全带,他目视着前方那棵秃的只剩光杆的歪脖子梧桐,说:“就在车里聊吧,我不想走远。”

方锦铖手上的动作顿住,片刻之后松手,让安全带弹了回去。

车里静得连鼻息都听得清,严栩低下头,用右手揉捏着左手的大拇指,等着方锦铖先开口。

然而一向沉稳的方锦铖却在内里乱了方寸,因为眼前这个冷淡、疏离的严栩让他感到不安和陌生。

也许不应该说是陌生,而是久违。

十五年前,严栩刚到他家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一直低着头,脸上表情淡淡的,温声细语地管他叫“哥哥”,不管递过去什么,都乖乖接着,然后声音很轻地说一句谢谢,很有礼貌,也很生分。

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弟弟的小男孩有点古怪。几次接触之后,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不管屋里有几个人,不管大家有多热闹,严栩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吭声也不说话,拘谨地欣赏着别人的热闹,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不过他只是偶然注意到,并没有把严栩以及他们母子三人放在心上。

他妈是病死的,而且那时他已经十五岁了,所以对于父亲再婚的事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但也说不上多热忱,毕竟陆秋英取代了他母亲的位置,而她的两个儿子也要分走本属于他的父爱。

只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每天都能见面,他很难做到真正的熟视无睹。

时间久了,他便发现陆秋英对两个亲生儿子的态度简直云泥之别。她对严栢极尽宠爱,对严栩却刻薄寡恩。虽然她不打骂严栩,但无时无刻都在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斜视严栩,对他这个继子都要比对严栩亲切得多。

他感到不解,严栩长得俊秀,身心健康,性格乖巧,陆秋英何至于偏心得这么厉害?

起初,他认为严栩可能本性顽劣,只是到了新家以后掩藏的好,时间久了便会露出本性。然而相处的时间久了便能发现,严栩就是表里如一的乖巧。

从此,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在严栩身上流连,对严栩多了几分同情与心疼,总是忍不住去去关照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在陆秋英把一盘牙签肉端到他和严栢面前时,夹几筷子到严栩碗里;在陆秋英冷言冷语时,帮严栩解围或是领他去别处;在严栩被冤枉偷了钢笔大半夜跑出去时,将他找回来;在严栩感冒没人照顾时,给他买药、带他去看医生。

大约半年以后,严栩才卸下防备,脱下“疏离”的外壳,露出真实的面貌,与他亲近起来,也只对他亲近。

他喜欢严栩的乖顺、亲昵,也喜欢严栩对他独有的依赖。

因此,此时此刻面对陡然变得礼貌、疏离的严栩,他感到忐忑不安。

 

第26章  结束(1)一更

严栩强自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生怕时间一长会泄露外厉内荏的真面目,可他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方锦铖开口,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不是说要聊一聊吗?”

“对,”方锦铖轻咳一声,“我想跟你谈谈。”他松了松勒得窒息的领带,突然伸手抓住了严栩冰凉的指尖,开门见山地说,“小栩,再等等我好吗?”

在严栩的预想之中方锦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该有这样失态的举动,他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但生生克制住了立刻抽出来的本能,客气地从方锦铖的掌心中慢慢抽出手。

“铖哥,”严栩深吸一口气,“抱歉,上次我不该那么说你。但——”他话锋一转,“我不会再等了。”

“为什么,”方锦铖愕然,“你是不相信我上次说的话吗,我跟冯茜茜真的没有什么。”

“不,”严栩摇头,“我相信。”

那天走出小区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如果方锦铖是去和冯茜茜见面,那他不会在电话里说回家一趟,他没必要撒谎。

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方锦铖紧盯着严栩,“告诉我好吗?”

严栩十指紧扣,陡地偏头直视方锦铖的眼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和冯小姐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通了。”

方锦铖急切地扳过严栩的肩膀,问他:“既然不是因为冯茜茜,那你又为什么突然说想通了?你一直都喜欢我,不是吗?”

严栩眼中再没往日的柔和,声音冷下来:“铖哥,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喜欢。”方锦铖毫不犹豫地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喜欢你。”

严栩自嘲地笑了一下,扭过身,不动声色地挣开了对方的双手:“你喜欢我,你也明知道我一直喜欢你,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呢?”

“小栩,我——”方锦铖顿时语塞。

严栩心知肚明,替方锦铖回答:“因为你对我的喜欢不足以让你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和一家人为敌。你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买止咳糖浆,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会代替我妈去给我开家长会,会把你的拖鞋让给我穿,但你从来不会在我被冤枉时,为我争辩一句‘他不是小偷’,也不会在一家人围坐一起切蛋糕时说一句‘今天是小栩的生日’,更不会在你爸含沙射影奚落我时告诉他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从来没有真正站在我这边。”

方锦铖紧绷着腮颊,眼耳口鼻没有一处不发烫,或许因为急躁,亦或是被揭穿之后感到无地自容,他支吾其词:“小栩,我、我真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严栩打断他,“方叔叔独自将你抚养长大,我知道你敬爱他,他好不容易组建了一个新家庭,你不愿意破坏家里的平衡和谐,我都理解。同样我也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让方叔叔知道了,他必然不会同意我们这段关系,那时家里绝对天翻地覆,所以我也理解你的矛盾、挣扎。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太多不能舍弃的东西了,我不该无理地要求你站在我这边,也不忍心让你为了我舍弃所有和那边作对。”

严栩眨眨发酸的眼眶:“其实一直以来,每当我开始幻想着跟你真的在一起,就会被喜悦和愧疚不断拉扯。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再度扭头看着方锦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以后我再也不用这么挣扎了。铖哥,你是一个好哥哥,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所有地怨恨都是被你的关心和柔软所化解,才没有走上歪路,谢谢你。”

有什么东西无可避免地从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流走,方锦铖着了急,他抓住严栩的手:“小栩,你听我说,很多时候我做得不够多,但是一直站在你这边,不曾动摇过。我只是、我只是怕我的立场太明显,我爸会怀疑我,你的处境会变得愈加艰难。事实上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太了解他了,虽然他没有提过,但我确信他已经看出了些什么,所以我才会选择去国外,打消他的疑虑。小栩,你再等等我好吗?我选你,我会选你。”

严栩无奈地叹口气:“等,等到什么时候?”他眉心一蹙,“等到你爸、我妈都老死,我们就毫无阻碍了?”

方锦铖被逼进死路,在工作上遇到任何问题都能随机而变的大脑像卡住齿轮的机械,失去了思辨的能力,他茫然的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严栩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争论、纠缠,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便干脆利落地打开了车门。“嘭”一声,车门关上,这次他走得义无反顾,彻彻底底地放下了十年的真心和自己的初恋。

他以为自己的每一步都会走得很沉重,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轻快。他想,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在脑子里无数次地练习过这个场景。

其实,不止练习过,有两次他已经放下了。

第一次是在二十岁,他遇到了一个想追求自己的男性,真正接触到了同性恋群体,如醍醐灌顶般拨开朦胧的迷雾,确认自己对方锦铖的感情不是对兄长扭曲的迷恋,而是对一个男性的喜欢。

可他的暗恋还没来得及萌芽,便很快宣告结束,就在他确认自己的心意不久,就得知方锦铖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但转机也来得很快,两个月之后方锦铖给他打电话,说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抱着安慰的目的在酒吧找到了方锦铖,他醉眼朦胧,含混不清地说:“小栩,她说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他问:“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方锦铖的表情很复杂,茫然中带着深受打击后的沮丧,声音沙哑地说:“怎么办,她说的似乎是真的。”

这句话含混不清、暧昧不明,可严栩却嚼碎了每个字眼一半猜一半歪曲,理解到了深藏的含义。被一盆冷水破灭的灰烬顷刻复燃,他身不由己、不可自拔地向方锦铖靠拢。

作者感言

青山埋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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