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不打算什么事都跟秦钊说,相处久了他越发觉得秦钊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心狠手辣,百无禁忌,心机特别重,在他心里两人就是合作关系,做不了兄弟。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兑现了一半,你承诺我的事又什么时候兑现呢?”秦钊显然也没打算和他做兄弟。
颜司城脸色一僵,有些心虚地说:“我已经跟晓晴说了,放心,能搞定。”
他口中的晓晴,是他爸给他挑的未婚妻,利华科技曾永青的女儿。
利华科技旗下有家拍卖行,叫久泰拍卖行有限公司,是离水乃至G省规模最大的拍卖行,在全国都很有名气,业务范围也很广。
曾晓晴是拍卖行的副总。
秦钊手里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古董、书法艺术品,以及其他不动产,想要拿去拍卖,小拍卖行接不了,必须得找一个体量大,承载力大的拍卖行才行。
他把“买家”都找好了。
只需要颜司城帮他拿到进入久泰的入场券,并在交易过程中为他保驾护航就可以。
拍卖行该怎么抽佣就怎么抽,事后还会给颜司城10%的抽佣。
颜司城还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猜不出来他这是想干什么。
上次也是喝了酒被秦钊套进去了,现在骑虎难下,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秦钊显然不太满意他这搪塞之词,换了语气:“你还有七天时间,国庆过完,我希望能立即签委托合同。”
“放心,我会搞定的。”颜司城现在人已入局,被他揪着小辫子,没法不答应他,而且那报酬着实诱人。
他说:“港城那边也麻烦秦哥多帮我照看着点。”
他折腾来折腾去想方设法想赶走苏晓雯,想弄垮颜诤鸣的事业,无非是想争口气,想图家产,还没胆子大到敢杀人。
殊不知他如今招惹上的根本不是披着人皮的狼,而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恶魔不仅图财,还要命。
秦钊微笑地看着他,说:“你的事秦哥怎么能不上心呢,放心吧。”
最近港城那么乱,谁知道颜诤鸣会不会运气爆棚,“恰好”就碰到了那些爱打砸烧的暴徒游街呢。
到时要是不小心丢了性命。
啧……
钟麟可怎么办呀。
第45章 收网
亚成生物的举报风波很快就有了结果,董事长谭章被查出过往确实存在财务造假以及商业贿赂等情况。
他妻子张慧的底子也不干净,跟人合伙开的化妆品公司被曝涉嫌传销,自己还涉嫌职务犯罪,举报风波还没过她也被带走调查了。
两夫妻狗咬狗一嘴毛,最后谁都没讨到好。
吃瓜群众也不知道两人反目成仇的真正原因。
据说好像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不是谭章的亲生子,谭章想把张慧扫地出门,娶情人过门,进而惹怒了张慧。
至于张慧为什么会拉兴科下水,外人就更不知道了。
她的举报内容并不全都是真的,关于兴科那部分被查出来与事实存在很大出入,那张“约会”照也是P的,上面的人根本不是苏晓雯,而是谭章在外面养的情人。
兴科也发了公告,表示张慧的不实举报已严重损害了兴科的名誉及公司大小股东的利益,兴科已于10月3日在离水法院诉讼服务网上以张慧为被告提交了立案登记的相关诉讼材料。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兴科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虽然还不至于致命,却也被狠狠挨了一刀,后续集团内部多半会做大调整。
因为这件事,有人查到了苏晓雯以前与谭章有过婚约。
资本市场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情况下,并不是有理就能走遍天下。
对此苏晓雯倒是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最近也不和颜庭祥吵架了。
两母子都是个急性子,钟麟说婚礼让她决定,她第二天便开始了紧锣密鼓地筹备工作,看日子、选地点、定宾客、挑婚庆公司,抽空还去见了钟麟的母亲,一个假期的时间基本全用来张罗他俩的事儿了。
钟麟在曦和山庄待了四天,家里没人,蒋廉家的管家还得每天去帮他们喂鱼。
5号他回了熙华天玺,颜诤鸣打电话给他说下午回离水,他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林家盛的所有账户及近几年的资金往来明细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没发现异常,也跟那个被曝的第三方投资机构没有任何业务往来,但那个投资公司确实是在立安停牌前大量买入了立安的股票。
他们否认了有从任何渠道获取内幕消息的传闻。
至于为什么会大量买入立安股票,那是他们公司内部的投资计划,说是不便向外界透露,具体疑问只会向有关部门解释。
这件事之所以会牵扯上立安的副总裁林家盛,大概是因为他女儿曾经和投资公司的人事经理谈过恋爱吧。
消息具体是怎么传出去的,又是怎么越传越离谱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颜诤鸣他们虽然及时稳住了局势,但后续明显还有公关仗要打,而且这件事也给了他们一个警示,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他是中午给钟麟打的电话,说是下午开完高层会议就回离水。
钟麟还特意在他们最爱的那家私房菜订了位置,把自己也仔细拾掇了一番,准备晚上和颜诤鸣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谁承想下午四点过蒋廉打来电话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今天下午两点多,港城多地发生暴.乱,那些人大肆破坏港铁,向其他路面交通设施投掷油.弹,甚至有人自制TAT.P想制造爆炸。
颜诤鸣当时要从酒店去立安开会,原本要经过的某条街不太平,司机便绕道走的理工大学那边,谁知那边也不太平,一个个穷凶极恶的人渣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到处砸东西,烧汽车,场面一度失控,后来发生了严重的连环车祸,有车辆爆炸。
颜诤鸣的车就在其中。
蒋廉给钟麟说这事儿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和铺垫,但是根本没用。
钟麟像是立马就起了应激反应,声音轻飘飘的:“怎么可能,我不信。”
蒋廉跟他说颜诤鸣失踪了。
是的。
失踪了。
他们的车发生了严重车祸,有人纵火,引起了爆炸,司机受了重伤,颜诤鸣不见了。
荒谬!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没等蒋廉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开始疯狂拨打颜诤鸣的手机,工作号私人号都打了,关机。
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女声冷冰冰的没有温度,让他也觉得浑身发冷。
他打了无数遍,发了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大脑仿佛才终于肯接收这个消息并予以反馈。
那一瞬间钟麟犹如被什么利器击中了心脏,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口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越来越浓烈,很快便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他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下意识张大了嘴巴,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大脑像被卡机了一样,不能思考,甚至连照常指挥四肢都做不到,手机掉了,去捡手机时脚一软又摔在了地上。
原来人在极度恐慌害怕时真的会大脑空白,四肢无力。
心口尖锐的疼痛令他神志恍惚,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年前。
无边的孤独湮没了他,焦虑化作利爪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整晚整晚地失眠。
没有人可以帮他,唯一能帮他的人走了,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与今日这情形多么相似。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把人赶走的。
所以不舍也变成了害怕。
他像海上的孤舟,被风浪裹挟着,拍打着,茫茫无依,神魂欲裂。
泪腺像是不受控制般开了闸,有眼泪滚落,他又突然恼怒起来,蓄力给了自己一耳光。
不准哭!
哭什么哭!冷静点!
颜诤鸣不会凭空消失。
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就丢下自己。
他要去找颜诤鸣。
蒋廉似乎猜到了他会情绪失控,钟麟前脚挂了他电话,他立马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家里的管家和佣人赶紧过来拦住钟麟。
这时候他简直无比庆幸他们住一个小区。
钟麟从车库出来就被人拦住。
蒋廉家的管家跟他已经很熟络,满含歉意地说:“钟先生,实在抱歉,我们不能让你走。”
“文叔,诤鸣出事了,我要去找他,你快让开我。”钟麟的语气又悲伤又无助又焦急。
“少爷跟我说了,他让你先不要冲动,他和邹先生已经在去港城的路上了。”
钟麟这会儿听不进去他的安慰和劝告,想要趁机甩开他们冲出去,双方僵持不下。
蒋廉又打来电话。
钟麟以为颜诤鸣那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可蒋廉只是打来安抚他的。
“钟麟,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很害怕,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乱。你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搅混水,现在那边本来就不太平,港城不是离水,我没有办法保障你的安全,你过去万一再出了事,回头我怎么跟诤鸣交代?目前于我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诤鸣不管是被人绑了,还是自己逃了,都意味着我们还有机会不是吗?”
钟麟想说话,蒋廉根本不给他机会,苦口婆心地劝:“我还没有告诉他父母,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得到消息。你如果也走了,万一他们知道后,雯姨怎么办?身边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到时她不仅要担心颜诤鸣,还要担心你。”
他句句在理。
钟麟也是个非常通理的人,理智上是认同他的,只是此刻感情不听使唤。
“我明白,可是……可是我太害怕了,他中午才给我打过电话,说要回来陪我吃晚饭,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蒋廉,我心里好乱啊。”
这是他第一次向外人展露自己的脆弱,以前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