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听Joyce提起过。”
“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起过节,你在台北好像也没什么亲人。”
“谢谢董事长。”陈卫笑的有点不自然。
“陈卫”,院董向自己的老板椅靠下去,“过了年,你也34岁了吧?”
“是的。”
“你和Joyce从大学认识,也有十几年了。”
“是的。”陈卫机械的应答。
“不要这么拘束嘛。”院董做爽朗的大笑,招呼陈卫坐下。
“当初Joyce推荐你来仁爱医院,可是说了你不少好话。你也知道,仁爱医院一直注重内科的发展,你甫一到来,为了你在心内科开辟一个新的领域,我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谢谢董事长厚爱。”陈卫连忙起身致谢。
“你坐下,坐下。”院董因为陈卫的客气似乎又有些不满。
“我没有女儿,只有Joyce一个侄女。。。你们也不小了,又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趁这次Joyce回来,你劝劝她留下来吧,女大不中留,我这个做伯伯的说的话,还没有你说的管用呢。哈哈。。。”
“董事长,我。。。”陈卫忽然又站起来。
“怎么?”院董的目光犀利起来。
陈卫停了一秒钟,笑着说道:“我会尊重Joyce的意见,但是私下也会好好劝劝她的。”
“嗯。”院董满意的点点头,“你的性格稳重,和Joyce一起,我很放心。”
“是。”陈卫点点头。
告辞出门,陈卫在走廊里慢慢踱步,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搭乘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肖在办公室里已经等了许久,此刻正趴在陈卫的桌子上。
陈卫进门后,拿起自己的外套,走过去盖在林肖的身上。
“回来了?”
林肖并没有睡着。
“恩。”陈卫脸上又换上平日里的笑容。
“去哪里吃饭?”林肖也笑着说。
“让我等这么久,等下要吃顿好的。”
“林肖。”陈卫有些疲惫的侧坐在桌子上,说:
“对不起。”
“学长,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也不在意结果。”
陈卫拍拍林肖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知道林叔叔是在33岁的时候过世的。”
听到学长提起父亲,林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他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所限,你虽然遗传到了他的心脏问题,但是你小时候的那次手术做的很成功,刚才在仪器里我看的非常清楚,没有任何问题。”
“学长,我们不要再讨论。。。”
“你让我把话说完。”陈卫推了推眼镜架,“所有现在能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还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一下。”
“还要我做什么?”
“不用你做什么,只是需要你签个字,履行一下手续。”陈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全英文的文件。
“刚才做探查的时候,我用探头取了你血管内的一些脱落细胞,我打算送到美国去做基因检测。需要你本人签字同意。”
“基因检测?有这个必要吗?”
“林肖,最后一次。”陈卫靠近林肖的脸庞,语调柔和却不容置疑。
林肖不经意的偏偏头,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最后一次。”
“嗯。”陈卫似乎很满意,“我来打电话叫餐。”
“什么?就在你办公室里吃吗?”
“对呀,我还有报告要写,明天要见报的。”
“那我回家啦。”
“怎么?学长为你劳心劳力,你连陪学长吃顿饭都不行吗?”
“可是。。。”
陈卫打断他,“过几天Joyce也回来,再让她请你吃大餐。”
“学姐也要回来?太好了!”
当年在美国念书,Joyce和陈卫都对林肖颇多照顾,三人感情不错。
“对了,学姐这回回来你可要想办法留住她。”
“怎么留?”
“你们这么多年,不考虑结婚啊?”
陈卫拿起电话的手停住,看了林肖一会儿,笑着说:“再说吧。”
第7章 第六章
晚上十点半,夜店里的欢乐场拉开序幕。
Marvin坐在其中,百无聊赖。
“帅哥,请我喝一杯吧?”
不断有年轻女士向Marvin示好。
Marvin一一答应,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帅哥,我们去跳舞好不好。”其中一个大胆的拉起Marvin的手。
Marvin叹口气,站起身,跟着向前走了两步。突然他说:“刚想起来要加班,你们玩吧,今天我请,玩尽兴点。”
说罢他拿起外套便离开。
Marvin当真回到办公室,打来书柜,看见秦助理放在里面的一卷画轴。
这是博林的一位老客人留下的一幅晚晴仿郑板桥的画作,保存不好,画面因为纸质脆黄,裂成两截,四角卷曲,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客人道如有人愿意出价就卖,并不在意价格如何,相当于弃置在Marvin这里了。
这就是再见林肖最好的借口!
不多会儿,Marvin的跑车慢慢停在了林肖家附近。
这么晚了,林肖家的灯还没有亮起。
是已经睡了吗?Marvin怀抱画轴,点起一支香烟,心想。
可是车位还空着。
Marvin吐出烟圈,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地上很快攒起几个烟头,林肖终于驾车返家。
“找我有事?”林肖锁上车,朝Marvin走来。
Marvin人高马大,在路灯下十分显眼。
他把手里的烟头踩灭,向林肖家门口走去。
“开门。”他说。
“就在这说吧,我今天很累。”
“检查做了?”Marvin问道。
“做了。”
“结果如何?”
“没有结果。”
“你的病这么复杂吗?我在美国有熟悉的医生,要不要。。。”
“不用了。”
“好吧。。。”Marvin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那,要不要去喝一杯。。。哦,你不能喝酒。”Marvin提出邀请又被自己否定。本来想好的一套说辞,在真见到林肖本人后竟一句也没想起来。
“你好像已经喝了不少。”
“可是总感觉没喝够。很晚了,你休息吧。”
“真的没有其他事?”林肖已经注意到Marvin怀抱的画轴,他拦住Marvin。
Marvin走出几步又返回来。
“本来有点事,但。。。不早了,你休息吧。”
方才林肖说很累,Marvin就觉得自己来的时机不好。
“拿来我看看。”林肖向Marvin伸出手。
面对林肖,Marvin不觉便乖乖的将怀中画轴奉上,甚至有点像夹带出逃的小*偷将珍宝奉还原主那样。
林肖打开看了看,问:“要补色吗?要全面翻新?”
Marvin马上摇摇头。修复画作只是来见林肖的一个借口,他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只修补成完整的就好了。”
Marvin还预备了一大堆说辞,尚未说出口,林肖就点了点头。
“你公司有没有大桌子?”
“有!”
Marvin完全陷于被动。
“我取一下工具,然后就去你们公司。”
林肖说完就进门去,留下Marvin一头雾水的站在门口。
去我公司?然后就去?那岂不是可以整晚都和林肖一起?
这惊喜来得实在突然,秦助理的招数,实在是好!
Marvin心中想道。
林肖带了一箱工具,乘坐Marvin的车子来到博林拍卖行。
“你,你,你喝点什么?”到了Marvin主场,他仍然没能从被动里脱身,话也说不顺溜,他想难道真的是酒喝得太多了?
“对了,不要有液体。”他又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这次不一样,有没有纯净水,多取一些来。”
林肖已经投入到工作中,今时由他向Marvin发出指令。
林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叠厚棉布料,铺平在桌子上,四角固定好,接过Marvin递来的已装满清水的喷壶,将整个台面喷湿。画轴也被铺在这简易的工作台上,林肖把袖子高高挽起,,在画作一角喷了几下,用手指试探湿度和宣纸粘合度。
失去主动权的Marvin,怀抱着水瓶,亦步亦趋跟在林肖身侧,咂咂嘴,很想说点什么。
林肖判断好湿度,重新抄起喷水壶,将整幅画作均匀喷湿,一遍、两遍、三遍。湿度逐渐浸透整幅画作。
这幅画长两尺,宽不足一尺,只占据整个台面的一小部分。于是剩下的面积,被林肖暂时充作晾架。经过比对,林肖不疾不徐的将带来的覆背纸裁成合适大小,沾水,平铺在空白位置以作后续步骤使用。再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柄裁纸刀,顺着画心断裂的地方小心划下去,将画作分离成上下两部分。放下裁纸刀,换上启子,轻轻掀起画心一角,感觉宣纸能够承受力度之后,林肖取一把长尺,沿着掀起的一角滑进画心背后,左手托稳,右手一扬,上半幅画心被完整取下。
“嗬!”寻不到说话机会的Marvin连忙叫了声好。
接下来取画心下半幅。
这些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实则需要依靠多年的功底,其中并没有能完全量化的规则,需要依靠个人经验去掌控。
林肖手中拿一把镊子,俯下身,处理原作上遗留的碎屑。既然Marvin只要求修补完整,那么这些碎屑就需要尽量保留。
Marvin站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已超一个钟头。他本来还想借今晚的机会再和林肖好好聊聊张富茂,抑或是聊聊黎世媛也是好的。不想就这么站着站着,就心无旁骛了。
“Marvin,陪我聊聊天?”反倒是林肖先打破沉默。
“好,你想聊什么?” Marvin还未回神。
“呵呵。。。你若困了就去睡会儿。”林肖笑了。
“我怎么会困。”
被林肖一说,Marvin控制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眶里涌上泪水。他赶忙捂住嘴,争辩道:“我不困,不困。”
“你。。。还有黎世媛。。。” Marvin试探着说道。
“其实我对世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