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立点头,打开水龙头,让凉水将自己的掌心冲透,然后拍打许灼的额头。
许灼被冰凉的手激得一怔,本想躲开,但看到对方眼里的认真,最后没有挪步。
“这能行?”
徐子立再次用水凉手,重复刚才的动作,“很快就会止住的,我爸以前就这样帮我弄。”
许灼眨了下眼睛。
将信将疑,他从小遇到流鼻血的情况就是仰头,没人教他怎么做,仰到不流血就好了。
但他的视线再次撞进对方的浅瞳里,对方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许灼眼神闪躲,不好意思地接收了这份陌生的善意。
两分钟后,血真的止住了。
许灼总算松了口气,他拿水清洗着鼻部附近,自己瞅着都觉得吓人。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猛地看向身边,那人早就离开了。
许灼关掉水龙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就是,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
——
高二分班,许灼选了文科。
其实他文科理科都不怎么行,但他历史政治地理还能凭常识蒙一蒙,虽然正确率很低,但也好过数理化只会写一个解连题目都看不懂。
无非是换个班级混日子罢了。
然而,这个观念,在他开学第一天踏进高二(7)般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第一排,正在用纸巾擦桌子的那位高挑帅哥,不正是他的「救命恩人」?
许灼步伐瞬间轻快,靠近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好巧。”
对方回头,显然也是认出了他,微微一笑,“是你啊。”
许灼看了眼他桌上的名牌,心头默念,子立,徐子立。
“你好,我叫许灼。”他大方地朝徐子立伸手。
徐子立手上拿着脏的餐巾纸,无奈示意不方便握手。许灼改为握拳,轻捶他的肩头,“那天谢谢你了。”
徐子立摇头,“客气,都是同学。”
许灼还欲和他说话,身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声,“许灼,真的是你,没想到还能和你一个班啊!”
循声望过去,许灼也有些意外,“赵婷婷,你好。”
赵婷婷高一的时候和他同班,不过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他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没有太多的来往。
“何超,你也在啊。”许灼发现赵婷婷身边站着的精瘦男生也是自己认识的。
何超脸上的表情本来有些僵硬,立马换了个笑容,“是啊,太好了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许灼看向班上吵吵闹闹的同学,很多陌生面孔,就他们三个以前是一个班,现在再做同班同学,对这俩人倍感亲切。
赵婷婷朝他招手,“许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我旁边还没人呢。”
正想和她说话的何超张张嘴,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许灼微笑:“当然……不了。”
怎么可能,赵婷婷坐第二排,而他这辈子连倒数第二排都没坐过,前排玩手机多不方便。
他想也不想往最后一排走去,可惜靠窗的绝好位置已经趴了一个睡觉的家伙。
许灼一屁股坐在这家伙旁边的位置。
窗外阳光正好,这新同桌应是怕刺眼,所以面对着许灼的方向,枕在单边的手臂上,肆意又放松。
只一眼,许灼眼皮跟着跳动一下。
对方下颚线条过分流畅,饱满精雕的薄唇上是俊挺的鼻梁,梁上那颗小痣是让人难以挪眼的点睛般的漂亮,浓密睫毛下该是怎样一双可人的眼睛。
他的肩膀宽硕,胸腰的比例匀称,双腿修长甚至让校服裤子显得短了一节。
许灼对自己这个新同桌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好看吗?”对方薄唇轻启,吓了许灼一跳。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睁开双眸,正无声的看着他。
这双眼睛不同于徐子立的温煦,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却无任何探寻之意,冷漠又疏离。
对方并不是在问他,只是让他滚边上去的意思。
许灼眨了下眼睛,由衷道:“好看。”
这下该轮到对方怔愣了,随后眉头蹙起来。
许灼勾唇,指向对方桌上的课本,课本上工整地写着对方的名字,“别生气,我说你的字好看。”
大家都说字如其人,这两个字一看便知对方从小练过书法,方正之间少有勾连,一笔一划清晰有力。
不像他的,许灼两个字写起来就是鬼画符。
许灼是天生的自来熟,对有兴趣的人更熟。
此时他凑近对方的课本,似发现什么好玩的,语气兴奋不已:
“哈喽同桌,我是叫许灼,灼热的灼。你叫周凉,凉爽的凉,一冷一热,我们好像情侣名字诶,是一对。”
周椋:“……”
他嘴角扯了个嘲弄的弧度,翻了个身,拿课本挡住脸,朝着窗外继续睡觉。
许灼没劲地瘪了瘪嘴。
好吧,他现在要收回「非常」两个字。
他对这新同桌的第一印象,只能算是好。
作者有话说:
回忆章和正文就穿插着来,回忆章少,隔段时间估计就一两章,我会在目录标。
第9章
开学一周,社交达人许灼已经和新同学们打成一片,尤其和徐子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是对方已经愿意每天把作业借给他抄的关系。
徐子立从小学习国画,一手青山水墨极为传神,看得许灼膜拜直呼未来大家。
弄得他也对绘画也开始有些兴趣。
可水墨画他欣赏归欣赏,实在没有那个创作细胞,平日里动漫看得挺多的,他打算学学手绘,先从素描入手。
一副画都还没完成过,他已经买好了全套的绘画工具,连水彩笔的颜色凑齐好几十支。
摊在桌上好不壮观,买到就仿佛自己已经学会了。
最左侧的笔袋被人推了回来,将他桌上崭新的工具们打乱。
周椋正在做英语笔记 ,此时转着笔,并没有抬头,“你东西要是再过线,我直接给你扔下楼。”
许灼看了眼透亮的窗户,忙护住自己的宝贝们,不满道:“至于么,不就占了你一点点那么那么小小的位置。”
一周内,他连教导主任都能笑着打招呼了,偏偏身边这个铜墙铁壁还没攻克,每天对他爱答不理。
周椋不为所动,“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许灼撑着下巴,也不听讲,听也听不懂,而是直喇喇地看着周椋。
后者似忍无可忍他的目光,笔一停,刚要说话。
许灼先发制人,“怎么,再看,你要把我也扔下楼?”
周椋似懒得理他,默了两秒,继续写字。
许灼无法无天地又凑近了一点,“我发现你的鼻子,真的和阿立的有些像诶。”
本以为对方不会回复。
却不想,周椋反问道:“为什么不是他像我。”
许灼愣住。
周椋好像有些不豫,握着笔的手掌虎口泛白,似比刚才更用力。
许灼笑了,这人还挺傲。
对方傲,他更傲。
在17岁的许灼眼里,不让他做的事,他基本偏要做。
他忽然正襟危坐,好像要认真听讲的样子,然后伸手拿过周椋的橡皮,明晃晃搁在三八线上,佯装惊讶:
“哎呀,你过线了。”
然后下一瞬,他抬手,在周椋吃惊的目光中,朝窗外一扔。
周椋捞了一个空,“你……”
许灼调皮一笑,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橡皮完好地停在他的掌心。
周椋斜了他一眼,抢过橡皮,“无聊。”
许灼咯咯笑个不停。
他就是很无聊,不过他觉得周椋很无趣,一个无聊一个无趣,听上去谁也不比谁好就是了。
——
说出来可能有些奇葩,但在学校的话,许灼基本不一个人上厕所,虽然他是个男人。
但也没谁规定男人就一定得一个人上厕所吧。
他受不了这份孤独,所以从小就是呼朋引伴一起去嘘嘘的。
他觉得自己和周椋的关系之所以这样停滞不前,或许就是没有一起上过厕所的缘故,没有培养这样的嘘嘘友谊。所以这几天的课间,许灼没有一次不约周椋一起去方便的。
虽然也没有一次成功的。
但他在旁门左道上从不轻言放弃,这节课间,他再次向周椋发出有味道的邀请:
“来吧,周哥,走一个。”
他站起来了,本没抱什么希望,不想身边的人竟然跟着站起来了,绕过他,往外走。
许灼顿时精神一振,加油小灼。
他快步追上去,和周椋并肩。
一路上,许灼没话找话,甚至给周椋介绍厕所的位置,好似周椋从没去过一样。
走到一半,周椋冷不丁冒了句:“你为什么总喜欢跟着我。”
许灼也坦荡,“我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啊。”
周椋没想到是这么直白又肤浅的原因,扭头看他,“但我不喜欢和傻子玩。”
许灼:“……”
真行啊,我夸你好看,你夸我傻,真是有来有往。
他还不服气,想要争辩两句,周椋继续道:
“我名字里的椋是木字旁,不是凉,并且也不是冷的意思。”
许灼张张嘴,初见的时候他是认错字了,后来自己发现了,但他也没有错得那么彻底好吧,至少第二声的音念对了。
周椋加快步伐,一下子超过许灼。
许灼忙唤他,“喂,厕所到了,你上哪去……”
周椋头也不回:“办公室。”
许灼疑惑:“去办公室干什么?”
“换座位。”
许灼对着他后脑勺隔空打了套军体拳。
——
体育课。
何超打得气喘吁吁,眼看着一个羽毛球没接住,连忙把拍子往地上一扔,开始了这节课的第三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