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子可好看了,镇上的人都说,夫子是仙人,夫子可厉害了,还会写很多字”
说着,他试着去举余半拿着它那本书的手,上面乔染两个字,飘逸而好看。
“看,这可是我师傅写的字,好看吧!”
余半再也忍不住了,他听着乔染逐字逐句的说,心里那份希望越染越重。
“你们夫子叫什么名字”余半看着乔染问道。
“夫子叫沈念,我们都叫他沈仙人。”
余半的眼神顿挫了下,在心底安慰自己“可能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
仅存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两个字上面。
没有告诉任何人,打听到他们在哪个地方,他起身就走了。
乌镇,那是原来齐国的地界,从这边到那里骑快马,少说也要两日。
余半几乎是全程马不停蹄的往那边赶,他总是想,既然乔乔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呢?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找他呢?
连一封信都没有,他当真是对他毫不在乎…
两日后
余半在乌镇落了脚,乌镇不小,学堂却不多。
他边走边打听,在一个大娘的嘴里打听到那位仙人夫子。
“你是说沈夫子吧!沈夫子可是我们镇上的仙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将仙人派到我们乌镇来”
说着那大娘也似乔染那样,拉着余半坐下,便炫耀了起来。
“沈夫子帮了我们乌镇不少忙,自从沈夫子来了这里,解决了这里的饥荒问题,连我这几十年的痛风都是沈夫子给瞧好的。”
说着大娘笑的很开心。
“那沈夫子是什么时候,到镇上来的”余半问。
“大约是齐国灭亡后吧!”
“最开始,我们都以为,齐国灭亡了,我们的日子,只怕会更难,没想到,现在倒是越过越好了。”
那大娘能聊天,喜欢聊天,抓着余半聊了很久,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余半以事为理由,才脱离。
他顺着那大娘说的路线,往前走。
不久
传来的是小孩的读书声“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瑾信”
紧接着是故人之音“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夫子诵读,弟子跟读,余半来到窗前,找了石岩,靠着窗框坐了下去,没有说话,闭上了眼,嘴角笑着,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余半直接睡着了,孩子们也都回家了。
到天渐渐昏,他才渐渐醒了过来。
他从一侧看着沈念出了门,将门掩上,走了。
他跟着沈念来到了一座小木屋外面,沈念正推门,他藏在角落。
那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他是不是正在做一场梦。
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他却还在,他还在,却没有回去找他。
他看着虚掩着的门,走过去,欲敲门的手顿了顿像是在害怕什么,犹豫着敲了敲。
听着渐进的脚步声,他实在是煎熬,索性推开了那虚掩的门,沈念刚好低着头去拉门。
没来得及抬头,一双大手瞬间抓住了他的肩膀,往后面一转身,关上了门。
沈念被压在门上,嘴上覆着一双大手,他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男子。
天有些昏暗了,但是烛光在摇曳,一晃一晃的照着那张熟悉的侧脸。
余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紧紧的将人抱在了怀里力气之大,仿佛是要将沈念融进骨子里似的。
纵使被抱的很紧,沈念也没有反抗,他就这样还有些震惊,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环住了余半,安抚似的拍了好久。
肩膀处有些湿,有些不舒服。
沈念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的有很多,没想到他会找来这里,没想到他会哭,更没想到,他这般抱着自己。
过了好久,余半终于缓缓松开了沈念。
的手握着沈念的肩膀,看着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激动。
“乔乔…”他的手缓缓地抚上沈念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品般。
“…”沈念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的手有些用力,抓的沈念有些疼。
沈念不是不想说,只是这其中发生了太多太多,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又怕说起会觉得很可笑。
他看着欲开口,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乔乔,你理理我好不好…”余半有些着急了。
他怕他是不是怪他,怪他这么久了才来找自己,他赎罪般的低着头望着沈念。
沈念抬头看向了他,出乎意料的,捧起余半的脸,他看着那双眼睛,良久,道“余半,我很想你,谢谢你还记得我,谢谢你还愿意来找我。”
也谢谢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人会记得我。
说着,他轻轻的吻了下余半的唇角。
第32章 风雨欲来
沈念从前不是不懂,他只是不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在心里面藏起一个人。
他的前二十几年太苦了,苦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他,苦到谁都不相信,苦到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余半是第一个闯进来的,说来也有趣,沈念对他,是从最开始的讨厌,逐渐到有些喜欢,再到现在,见到他时热泪盈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念的吻让余半失了心智,它压在心底几年之久的想念瞬间喷薄而出。
他不再克制自己藏于心底的那份爱意,毫不吝啬的将心摆在了沈念面前。
他托起了沈念的脸,看着沈念的眼睛,覆上那张有些凉薄的唇。
辗转,回味,一次又一次。
他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伸手挑去沈念的外衣,另一只手摩挲着沈念的下颌。
嘴上的动作没有停。
他的手缓缓下移,大掌轻轻握住了沈念的腰。
沈念颤抖了一下,余半也跟着晃了下以为是弄的他不舒服了。
他的动作更缓。
这一夜风刮了起来,窗外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场雨来的突然。
风吹的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雨时强时弱,伴着风,似乎是在奏响着什么美妙的旋律,又忽而如猛烈的交响曲。
雨一直在下,风也在不停的刮。
地面上的花被打的缩起头,它们试图合上花瓣去保护自己,却仍是被雨水冲击的绽放着,承受着冲击。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呢…。
雨下了一夜。
翌日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叫醒两人的是窗外的鸟鸣,雨滴声。
阳光刺眼,沈念睁开眼,揉了揉自己的头,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尝试了几次,无果…
他看着旁边装睡的余半,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别装了,起来…”
余半睁开眼,嘴角满含笑意。
“乔乔怎么知道我是装的”余半撑起头看着沈念。
“你要不拿个镜子照一照,你嘴角都快弯成弓了。”沈念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还要去学堂”沈念说。
“你这样怎么去?”余半有些嘲笑意味的问。
沈念扭头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余半往沈念旁边凑了凑,被沈念一把推开。
推的很吃力,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乔乔若是还有力气,不如我们再来一番。”说着他撑起手臂落在沈念两侧。
“走开…”沈念冷冰冰的看着他。
余半呵呵笑了笑“学堂那边,我去帮你。”
“噗嗤!”沈念笑了笑。
“那我就看看你是怎么被打出来的。”
余半是不信的,一群孩子而已,他不信他还哄不过来了。
余半不再打岔,他看着沈念问“乔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念将当初的事悉数说给余半听。
余半将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紧握着拳头,暗道,齐王死的太容易了。
“那你…为什么忽然改了名字。”
沈念思索了会儿,不知道怎样开口,良久,他看着余半说“齐王说…在宋国,乔可温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了”
“该死的…”余半听的想将齐王的尸骨找出来,抽个几百鞭。
“所以你不愿回宋国,是害怕…”余半眼神中带了些许轻波。
沈念手指微不可察的收紧了些,半晌,他看向余半,眼里面带着些苦涩:
“在宋国的乔可温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既然被齐国掳走,又怎能安逸归来。”
“齐王他…怕是算准了这点…”
良久,余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低头坐着。
“沈念很好”乔可温忽然开口,他看向余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和安慰。
“他代替乔可温活着,很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只是沈念,而非乔可温”
“若你喜欢,你便只做沈念”余半靠近了沈念,一把将人埋在颈窝。
午时过后,余半代替沈念去了学堂。
那群孩子们看着陌生的人,一言不发。
“你们沈夫子生病了,今天我是你们的夫子…”
底下的孩子们一言不发,就那么悄悄的看着他。
余半没有像如同沈念说的那般,被一群孩子们打着赶出来。
只是一堂课下来余半有些恼了
无论他说什么,底下的孩子们都一言不发。
他还记得那天沈念在上面教习时小孩子们热情激昂。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换成他就不一样了。
翌日
放学后,沈念回到木屋,入门便瞅见余半躺在那里。
“噗嗤…”他忍不住笑了笑。
余半鲤鱼打挺,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沈念的书。
看着沈念,道“你笑什么.”
沈念转身关上了门,坐下来,盯着余半看了一会儿。
“他们说的没错,你眉间的戾气是有些重。”
“嗯?”余半不解的看着沈念。
沈念笑了笑,伸手摸向余半的眉心,轻轻的揉了揉。
“那群孩子们说,昨天那位夫子吓人,看起来很凶。”
余半顿时不乐意了“什么…”
余半的戾气是重了很多,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乌镇半月
余半觉得自己仿佛脱离了那些桎梏,在这里他活的很自由,就像沈念说的那般。
“他宁愿自己只是沈念,而不是任何人”
但是生活中的苦总是多于甜,每个人都肩负着自己的使命。
这天
沈念回来,望了眼坐在桌前的余半,“怎么了?”
余半这才注意到沈念回来了,他站起来,看着沈念,道“我…可能…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