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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燕行泽 3616 2024-05-24 00:00:00

好生寂寥。

顾峤轻叹了一声,手腕忽然被人攥了一下。

极轻极快,以至于顾峤都觉得那是错觉。

但他还是偏过了头,恰好对上了商琅的视线:“陛下有心事。”

他听见商琅道。

顾峤没有否认,只叹了一口气:“只是觉着,当真是高处不胜寒罢了。”

“不过,”顾峤没给人开口的机会,话锋一转,“有先生在,朕已经足够欢喜。”

少年帝王眸底的阴翳在看向商琅的那一瞬间尽数都散了,又是一片干净澄澈:“所以,先生不必多担忧了。”

商琅眉头轻蹙了一瞬,很快就舒展开:“好。”

顾峤只是笑,没有再多言语。

两人在廊中歇了一会儿,顾峤被这冷风彻底吹了个清醒,没有困意,就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那浓浓夜色出神,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半空还是纷纷扬扬落了雪,黑暗当中添了白点,又渐渐铺成一片。

已经到了初一。

“瑞雪兆丰年啊,”顾峤忍不住感慨,“这雪下得,当真是赶了巧。”

“今岁必当丰稔,百姓也一定会和乐安康,”商琅在他身侧开口,“陛下会心想事成。”

顾峤忍不住笑。

他没有办法告诉商琅,他心中所想的并非家国,而仅仅是些情情爱爱。

他只轻轻缓缓地道:“那就……借先生吉言了。”

下了雪,外面也就变得更冷,加上时不时还有雪花飘过来,顾峤没再多待,就拉着商琅重新进了寝殿当中。

过了那段困倦的时候,顾峤眼下清醒得很,之后的一两个时辰便也不觉难熬,与商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就到了天明。

外面重新热闹起来。顾峤推门出去瞧,昨夜的雪一直都在静静地飘,在地上堆起来厚厚的一层,就是连廊栏杆上,都堆着一层。

顾峤随手拨开,瞧见院中已经有宫人在打扫,便直接开口让他们准备洗漱的物件和早膳,才转身回去。

商琅还坐在贵妃榻上,只不过这一次是卸了力靠在那里的,一只手还搭上了额边,阖着眸子,似乎是在小憩。

顾峤却是一下子紧张起来。

“先生可是有什么不适?”

商琅闻言睁开眼,瞧向他的时候眸子里还带着茫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结果顾峤瞧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慌了,抓住他的手,已经开始低声自责了:“是朕的错,明知道先生身体不好,还让先生陪着朕守岁。”

一整夜没睡,又跑出来吹了一阵风……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了。

“不是陛下的错,”商琅听完他这一串话,方才意识到人误会了什么,哭笑不得,开口解释,“臣身子无事,只是想要稍微歇上一会儿,陛下莫要多想。”

顾峤紧蹙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先生当真无事?”

“当真,”商琅笃定地点点头,又补上一句,“臣怎敢欺君。”

顾峤这才作罢,但还是一刻不离地守在他旁边,主动给他倒了热茶,拿来暖身子。

两人昨夜没睡,也就一直没有更衣,给顾峤黏在商琅身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丞相大人自然不会对帝王的主动靠近多说什么,垂眼在那里收拾古籍。

其实昨夜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两个在交谈,商琅从始至终就没怎么有时间翻阅过这些书,怎么从御书房搬来的,眼下,或许就要如何给搬回去了。

古籍被收整完之后,早膳也恰好被呈了上来,商琅顺势将东西交给了宫侍,让他们重新将东西归置到御书房去,坐到桌边同顾峤一起用膳。

按照大桓的惯例,除夕与元日当天都是家中团圆的时候,等到了正月初三,宫中才会设宴,君臣一聚。

这两天顾峤跟商琅闲得自在。

第一天是家宴,初二的时候应当是皇室其他的旁支入宫来,但顾峤对他们向来没什么感情,他刚登基的时候又一直忙着政事,就干脆废了许多繁文缛节,只有寥寥几家人会坚持上请入宫来。

顾峤对这几家,也没有额外地去给什么好处,知道对方同其他人一样,没有真情,全是利益,也就干脆一视同仁,顶多是容许人留在宫中吃上一顿御膳。

不过今年也不知道是如何了,就连那几家也好像没了这样的心思,只递了贺辞,一整日都安安静静。

商琅陪他守了这一次岁,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这两日都睡得极早,加上外面一直都飘着雪,他们也就只能待在屋子里,随便寻事情消遣。

看着似乎有些无聊,但对于忙惯了的两人来说,却格外地享受这样安宁的时光。

只可惜——顾峤忍不住叹口气:“明日还有宫宴。”

商琅正待在他旁边,手中执着一支狼毫笔,在书卷上写着什么,闻言,抬眸瞧向帝王,笑意一点点渗出来:“陛下不喜宫宴?”

顾峤颇为苦闷地点了点头:“年年如此,无外乎迎合奉承。”

“也是陛下布恩泽的好时候,”商琅听到他的评价,眸子里还含着笑意,“若君臣之间只有朝会之时论公事,久而久之,也会离心。”

“陛下若不喜,小办便是了,夜间早些散席,也好让诸位大人回府歇息——何况,为了赈灾,国库一时吃紧,太过铺张也于国无益。”

先前荆州地动,为了处理这件事,京都诸位尚书半点也没闲着,拨了不少的款,倒不至于像商琅那般说的“国库吃紧”,但要是再铺张也不合适。

而且商琅说的这般,显然是个让顾峤小办明日宴席的极好的理由。

戒奢从简。

想到这里,顾峤立刻唤人去给礼部尚书传话,心情立时舒畅不少:“先生当真明智。”

商琅但笑不语。

礼部尚书接到帝王的旨令的时候也没有杀到皇宫来跟人哭什么不合礼制,顾峤松口气之余,就忍不住想,估计在一开始筹办的时候,礼部跟户部在花费上就拉扯过。如今帝王的选择,说不定也正好随了他们的意。

次日宫宴果然是比往日素净了不少,顾峤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回到商琅身上。

丞相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紧挨着的下首位置,算不上远,虽然他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人,但是吩咐宫侍去做点什么并不困难。

于是随着宴席的进行,丞相大人面前的桌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从帝王那边递过来的吃食。

好在他们两个人坐得高些,下面的朝臣并不容易注意到——也或许是早就察觉了,只不过这么多年已经习以为常,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彼此交谈。

顾峤坐在上首,无聊地拿指节去敲桌子,时不时往嘴里塞点糕点,看殿中舞女起舞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乏味。

年年如此……也不知道他父皇当年是如何撑得住的。

一旁又有宫侍端东西过来,顾峤想也不想就吩咐人送到商琅那边去。

那宫侍好像顿了一顿,才依言要转到丞相大人那里去。顾峤因为她这一顿抬了眼,看过去,这才意识到那端来的东西是一壶酒。

他瞳孔顿时一缩:“慢着。”

帝王开了口,那宫侍顿时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商琅原先也没对她太上心,听见顾峤的声音之后才疑惑地抬了眼,随后就瞧见了那壶要往他桌子上放的酒。

顾峤自己也在那顿了一下,方才道:“放到朕这里来罢。”

那宫侍听见他开口,连忙将这烫手山芋一般的酒壶给搁下,便匆匆地退开,又只剩下顾峤跟商琅两个人。

“臣还以为,那壶酒是陛下给臣的。”两人沉默着,商琅先弯着眸子开了口。

“自然不是!”顾峤急于自证,忙道,“是方才朕一时疏忽,朕怎么敢让先生饮酒?”

“原是如此。”商琅应一声,瞧上去竟显得有些失落。

倒是让顾峤傻了。

他原先以为,商琅误会他给他递酒,会觉得是他不顾他的身体乱来。

可那失落的样子……显然不是如此——为什么会是失落?

顾峤没想明白。

商琅自己先前也说过,是天生弱症。从小就喝药的人,应当也不曾沾过什么酒,绝不会是个嗜酒的人。

那是为了什么?

苦思冥想不知结果,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商琅这种问题,顾峤最终就只能憋着,问商琅:“先生可用好了?”

眼下宴席已经快要进行到了最后,顾峤有些想离开了。

商琅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放下筷,颔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番话:“若陛下乏累,便先回寝殿歇下吧。臣在宴上再多带些时候。”

顾峤一下子便蹙了眉:“宴席无趣,先生可是还有什么事情么?”

“并无,”商琅轻轻摇头,“陛下是君,可随心所欲;臣为臣,若再特立独行,怕是又要招致旁人不满了。”

“先生在朕身侧这么长时间,怎么忽然便在意起这些来了?”顾峤倾身过去,直勾勾地瞧着他:“还是说,这只是个借口,先生有什么要瞒着朕做的事情?”

商琅循礼守矩不假,但大都是守的一些君臣礼制——这些礼制还是在被顾峤一次又一次地打破,面对着那些朝臣,就是商琅封相之前,也没怎么在意过,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做一个权臣:瞧着温和,却也就只是在帝王面前,其他时候,怎么狂便怎么来。

因而,顾峤更倾向于,这只是商琅随意扯出来的一个借口。

但丞相大人眸子还是干净得过分,半点心虚也没有,声音平稳:“怎会。”

顾峤差点以为商琅接下来又要说一句“臣从不欺君”了,但是没有,他甚至在与帝王对视了一会之后,起了身:“若陛下不信臣,那臣同陛下一起回寝殿便是。”

商琅这样的坦荡顿时让顾峤有种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应当是羞的,双颊有些烧:“……不必了,朕自然信任先生——先生,想必也不会辜负朕。”

无论商琅说的是不是实话,顾峤都不算太在意,毕竟两个人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还是有的,商琅不会害他,真要瞒他,只会是旁的事情。

在开口那一瞬间,顾峤就一下子想起来商琅先前说的,今年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放任,将话说完之后,便转头起身离开了。

宴上温暖热闹,走出来之后顾峤重新回归到寒冷的冬日里面,双颊温度渐渐退下去,头脑也清醒不少。

但还是蠢蠢欲动地,想让云暝留在那里,瞧一瞧丞相大人究竟是准备做什么事情。

但是不行。

顾峤走在宫道上,深呼吸了一下,被寒凉的空气灌得重新冷静下来,最后认命地、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离开了此地,回到寝殿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的宴,顾峤只知道商琅回来得很晚,亥时三刻了才听见声响。

作者感言

燕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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