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伸出手在闻玉身上胡乱摸起来,这摸摸那掐掐,惹得闻玉羞愤不已,趁瘦子不注意,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怒道:“值钱东西没有,要命尽管拿去!”
瘦子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气一下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闻玉脸上,骂骂咧咧:“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闻玉手腕上带着的玉镯,从色泽上就可判断定是上品,对着胖子喊道:“胖子!看,好东西!”
胖子顺着瘦子的目光望去,一把拽起闻玉的左手,想把镯子扯下来,闻玉伸出右手覆盖在玉镯上,任凭胖子怎么砸,始终不肯松手。胖子恼羞成怒,一脚踹着闻玉的腿,闻玉立即双腿跪下,两膝一阵冰凉,可依旧不松手。
“胖子!直接把他两只手都砍了去,这样方便些。”瘦子阴恻恻地笑道。
胖子当真听了,举起刀就往闻玉手上砍去,闻玉侧身躲了一下,可还是没能避免,小臂被划开,露出狰狞的伤口,鲜血直冒,落在地上,化开了积雪。
闻玉咬着牙,道:“杀了我吧,只有我死,你才能拿到它。”
“好啊。”胖子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让你这么死去,你如此不知好歹,胖爷我就好好陪你玩一会儿。”说完,刀在另一只手上划开一道血痕。
闻玉吃痛地趴在地上,脸浸着冰凉白雪,紧咬下唇,“继续。”
胖子被闻玉给激怒了,也忘了自己的初衷,一把揪着闻玉的头发,将刀重新横在他脖子上,慢慢划开,仰头大笑道:“胖爷我突然大发善心,让你慢点死,好好体会这人间的美好。”说着,刀锋又进入肉体几分。
闻玉脸上的血色逐渐散去,双眼迷离,口中念叨着:“将军。”双泪情不自禁地流着,或许,他当年就不应该求秦晏带他走,如此,便不会徒增这么多烦恼。
这时,剑出鞘的声音在附近响起,靴子踩地面发出的“咯吱”声愈发接近。
“混账!谁准你们动他的!”暴怒的声音响彻天际。
瘦小吓得拔腿想跑,才刚迈开步子,脑袋立即分了家,倒在地上,眼里的恐惧还未褪去。
胖子见状,举刀朝来人冲过来。
只见那人剑柄在手中灵活的运转着,再次抬眸,胖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长剑。
闻玉只觉得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直往下掉,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来者何人,可却只看见了紫色的布料,便晕了过去,再无知觉。
“闻玉!”来人正是严岚,他偷偷跑回大宣,想着闻玉生辰,便来看看,打算再去看看谢老夫人,可刚到达京城,便遇到这事。来不及多想,立即抱起闻玉,租了辆马车,再从城里寻了位大夫,匆匆离去。
大夫在车里替闻玉处理伤口,严岚坐在外面赶车,忽然看见路边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挖着什么。待那人抬头,严岚呼吸一滞,梅忘郁?怎么是他?拉住缰绳,一把抓起梅忘郁的衣领,愣是将他拽上马车。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梅忘郁手里还拿着锄头,一脸防备地看着严岚。这几日家中已经没有余粮,加之囊中羞涩,只能在外面挖些草根回去用水煮了吃,可怎么没想到会被人莫名其妙地抓上马车。
严岚没有理会他,继续赶着马车。
梅忘郁挣扎着要下马车,动静过大,惹得里头的大夫一阵不悦:“若是想他死,尽管动。”
严岚隔着帘子对里头说了声:“抱歉。”然后转头看着梅忘郁,威胁道:“你若是再动一下,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杀了然后丢到深山里去喂狼?”
看严岚的模样不似作假,梅忘郁只好乖乖坐在那,弱弱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没什么,只是看你可怜。”严岚回道。
梅忘郁想反驳,可是当看见自己这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时,瞬间泄了气,是啊,他现在不就可怜么?前几日还有人朝他家门口丢铜板的。
严岚余光瞥了眼梅忘郁,眉头微蹙,但却没说什么。
将军府里,秦晏看着湿漉漉躺在地上的白茵茵,以及趴在她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银杏,带着一丝不耐道:“来人,将白姑娘送回房,然后请大夫。”
几位小厮刚上前,却被银杏拦住了,“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岂是这些贱奴能碰的?”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秦晏挑了挑眉。
“这个。”银杏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秦晏磕头,“还请将军送小姐回房。”
“男女授受不亲。”秦晏直接拒绝,转头对身后说道,“去寻木架,将白姑娘抬回去,记住,千万不要碰到她。”说完,没再理会。白茵茵这种小伎俩,实在是不堪入目,若不是看在赵凌云面上,秦晏早将她赶出府了。装都不会装像点,整个人落水,除了下半身沾了点水,脸上抹了点水外,其它地方都是干的。
踏云匆匆忙忙赶来,道:“主子,公子外出至今,再未归来。”
“什么?流风没跟着他么?”秦晏声音不自觉抬高。
踏云摇摇头,“公子是从偏门走的。”
“该死的!”秦晏低骂一声,迈开步子往前走。
可就在此时,银杏忽然冲出人群,抱着秦晏的脚,无论什么,也不能放任秦晏走开,不然白茵茵今日这出戏,算是白演了。
“还望将军救救我家小姐。”银杏哀求道。
秦晏此时心全扑在闻玉身上,哪里还会管白茵茵。
“我家小姐在将军府落水的,将军就不要好生安慰一下?就算是看着陛下的面子上。”银杏话语里带着一丝威胁。
秦晏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心头一阵烦躁,对着许安说道:“许叔,将这两人给我扔出去,我将军府供不起!”说完,拂袖而去。
银杏僵在原地,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躺在地上的白茵茵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快疯了,怎么都没想到秦晏这么不解风情,若不是此刻装晕,她定是要好好将秦晏臭骂一顿。
于是,在将军府待了三天的白茵茵,就这么被人抬到了宫门口,一下子成为全城人的笑料。
听说有人在城门口看见过闻玉,秦晏提着灯笼,加快脚步跑到城门口,四处张望,始终没看见人影。
一行人仔细搜寻着闻玉的踪迹,忽然看见前方倒在地上的胖子和瘦子,以及一旁的血迹。
听到有发现后,秦晏急忙查看,呼吸一滞,拾起那滩血迹旁的一块红色碎布,用手轻轻摩挲,喉咙苦涩:“继续派人给我搜!”
鸡鸣声响起,月亮害羞地躲进云层,东边慢慢升起一轮红日,照亮着大地。
秦晏眼里布满血丝,问踏云:“找到了吗?”
“没有。”
再看着流风,问:“有消息吗?”
流风沮丧地摇摇头,“没有。”
“继续找!”秦晏骂道,扶着一旁的树干,慢慢蹲下身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通知赤羽,让他给我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活要见人,死”秦晏顿了一下,话语带着颤抖,“死要见尸。”
“主子,这样太容易暴露了。”踏云犹豫地说着,赤羽是赤日骑的统领,很少露面,上次见面还是七年前,身份的特殊性使得他们只能在暗处。
秦晏坚定地说着:“按我的话去办,后面我自有定夺。”
“是!”踏云只好照办,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主子竟然会因为公子将自己守护多年的秘密暴露,哪怕是惹来祸端也要如此,主子对公子,是不是太好了?
第48章 下落
秦晏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一个月。傅远之因为闻玉的事情跟他争吵一番,气冲冲地离开京城,说是不找到闻玉便永不回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将军府,瞬间冷清了许多。
二月初,冰雪消融,檐下燕子呢喃,道旁嫩柳抽芽,一派生机勃勃。
秦晏抚摸着腰间挂着陈旧的香包,颜色有些暗淡,还有抽丝的痕迹。可这丝毫不影响主主人对它的喜爱。
这一个月来,秦晏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任凭如何搜寻,都未曾发现闻玉踪迹,难不成人间蒸发了?
“主子。”踏云步下生风一般走过来,眼里满是喜悦,“找到了!”
秦晏手一颤,嘴角晕开笑容,问道:“真的?”
“是的,赤羽派人传话,说是上林发现公子踪迹。”踏云回道。
“太好了!”秦晏激动地说着,“即刻出发,前往上林。”
“是!”
皇宫内,秦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赵凌云,而后说道:“还望陛下恩准。”
赵凌云眉宇微蹙,闻玉失踪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只是秦晏此去上林,无论出于哪种情况,都有不妥。
“你真的要去?”赵凌云问道。
“是的。”秦晏坚定道。
“此行比较凶险,朕担心”赵凌云犹豫地看着秦晏,“闻玉那小子,哪里值得你冒这么大险?”
“只因为是他,便值得。”秦晏认真地说着。
赵凌云欲言又止。
秦晏从袖口掏出兵符,双手拖至头顶,道:“还请陛下收回兵符。”这是秦晏进宫每日必做之事。
这次赵凌云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接过兵符,无奈地说道:“你性子还是没变,这朕就先替你保管着,早去早回。”
“多谢陛下。”秦晏对着赵凌云磕了个响头。
赵凌云很是错愕,秦晏行如此大礼,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秦晏知晓,当赵凌云收起兵符的时候,他俩就只能是君臣,再无其他。方才赵凌云看他的眼神,再不如先前,多了一丝探究与怀疑,大概这就是上位者的习惯。
离开皇宫后,马不停蹄地奔向将军府,集结人马,匆匆赶往上林。
上林国
居于热闹的街道尽头坐落着一座别院,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面如冠玉,坐在长廊上,手中拿着本书,细细品读。
“闻玉,想不想回大宣?”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闻玉循声望去,只见梅忘郁趴在围栏上,一脸憧憬地看着闻玉。
闻玉眸光微闪,脑海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闻玉,你在听我说话吗?”梅忘郁伸手戳了戳闻玉。
闻玉回过神,道:“昨日被逮的事给忘了?”
梅忘郁闻言,郁闷不已,昨日带着闻玉偷偷溜出门,还没走几步,就给抓回来了。
“可在这久待也不是办法。”梅忘郁一屁股坐在地上,独自嘀咕着。
闻玉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可一个字也没瞧进去。自打被带到上林,先是在榻上躺了一个月,好不容易伤口痊愈,得以出来走走。这一个月,也不知秦晏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心急如焚,亦或者与那白茵茵发生了什么。思及此,闻玉心头一阵不适,这是他最不愿看见,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闻公子。”温柔的嗓音响起。
“太子殿下。”闻玉起身,对严岚拱手道。
严岚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你这身子刚好,岂能在这吹风,随我回屋去。”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闻玉往前走。
梅忘郁看着严岚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这个严岚,总共也才见过三次面,可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