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3页

不惑 四腔心 3612 2024-05-24 00:00:00

“私铸数量之多前所未有,京城尚且如此,遑论各地州府。陛下,情势危急。”

他每说一句,赵献的眉头便紧一分,直到内侍不小心扯断了一根头发,他像是找到点燃火药桶的星子,忽而夺了内侍手里的木梳摔在地上呵斥,“都退出去!”

盛鸿祯是什么人?他都觉得情势危急,那断是十分严重。赵献气的脸色发红,忍不住怒吼,“好哇,如此猖獗,当朕死了么!”

门外的好些个内侍被吓的两腿发软,捧着托盘的手都微微发颤,福安斜睨一眼,把他们都打发了远些。

他伺候了主子这么多年,最是清楚内里的真实脾性。不知道的都还以为陛下好拿捏。

撒气没有用,但是气撒完了,也就冷静了。赵献起身握住盛鸿祯的胳膊,“老师可有思绪?”

盛鸿祯来的急,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心中猜了个大概,只待赵献这边定音。

“私铸钱之所以轻,是因为铜的分量比官铸钱减了些,转而以锡、铁等代替。如此大量的私铸钱,又得要多少锡和铁?”

赵献沉住气听着,思绪跟着顺下去,想了想眼神一变道:“前些日子朕觉得定安侯轻易舍了张轶去随州一事有猫腻,又有神龙司报随州的一个商队蹊跷。随州……随州……原是如此。”

看这神色,盛鸿祯估摸着赵献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他便不再多久留,赶在常朝前出了宫。

守在门前的福安再进寝宫时,袖中多了封信。

“陛下,贺御史遣人送来的。”

信的字迹不多,句句都是要点。原本还压着怒火的赵献看完,转而哈哈大笑。

“此计妙极!”

第49章 顾虑

刑部在忙,鸿胪寺也在忙。前者忙着查凶手,后者忙着安抚刺真使臣。可二王子死了,刺真高兴来不及,哪里还会被安抚住。死了一个嚣张跋扈,没用的二王子,得来对文朝用兵的机会,怎么算都是刺真值,没多少时日,便态度强硬要返程。

文朝一片阴霾,这个时候贺牗却又被问了罪。起先不过是常朝瞌睡失了礼,没两日又是养伤为由,懈怠职务。加上他又和木法沙的死扯上些关联,小皇帝似乎忍无可忍,终于治了贺牗的罪。

同僚们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罚俸打板子,没想到赵献一道旨意,直接将贺牗贬到了随州。

旨意一下,满朝皆静。谁也算准小皇帝的怒火这么大。随州是什么地方?平原没多少,山多的要命,别说不如江南富庶,更是比大多数的州府穷。贺牗有命折腾到那里是一回事,水土不服又是一回事。

可是反观贺牗以前种种行径,再加上他作为御史中丞,平时监察百官没少得罪人,竟也没有多少人替他求情,顺顺利利被扔到了随州。好在赵献给了贺牗一些时日准备。

死了一个岚烟,再加上刑部调查,花舫要比平日清净些,可是在京城里仍算热闹地儿。

好容易送走了吵着要听司然弹琵琶的主儿,老鸨口舌都干了,累的甩帕子翻白眼。

这一幕都被楼上二人看了去,司然默默关了窗,没了往日的调笑,开门见山问:“真的要去随州?”

贺牗坐在软垫上,支着腿免得又碰到刚好全的伤脚。

“陛下旨意已下,没有反悔余地。”

他这两日在朝堂上闹的够了,没来得及整理仪容,下巴上竟也稀稀疏疏多了胡茬,配着一身石青圆领袍,突然有了而立之年的模样来。

司然沉默片刻,替他倒了杯酒,自己则以茶代酒先一饮而尽。

“司然无以为报,愿余生为贺大人做仆。”

“受之有愧。”贺牗却不急着喝,叹息道:“此行主要是为私铸钱,贺牗不敢受这杯酒。你父亲虽曾在随州任职,可岁月更迭不说,定安侯势大,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查清,只能尽力而为。”

他此行甚是冒险,有进无退,最差的情况便是鱼死网破。想他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

见贺牗有顾虑般,司然心细,一眼便瞧出其中原因,“司然虽为女子,却也结识不少达官贵人。贺大人此行艰险,放不下的无非盛相,你且放宽心,京城险恶,但司然也会尽全力帮助盛相。”

回去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天公不作美,路上落了雨。六出急的撑着伞站在门前盼着贺牗回来,好容易瞧见人影,当即便跑了过去。

“家主怎得回来这般晚。”他先给贺牗盖了披风,又冲贺牗挤眼,暗示盛鸿祯方向。

“酒好多了些,便在外面歇了片刻。”

贺牗心虚,强打着嘴硬,眼神止不住往六出身后的盛鸿祯身上看,却见对方冷哼一声,负手回房了。

他和六出小声咬耳朵。

“怎么了?”

“盛相担心到现在没睡,和我一样在这里站了半晌。您就是办正事,好歹留个信。”

六出啧啧两声,话里话外都是,这还不是您自己作的,自己哄吧。

不过贺牗也没怎么费力,他小心翼翼敲了两下房门,没想到盛鸿祯真的开了门,就是脸色臭的仿佛要骂人。

“溏淉篜里我就是……”

贺牗还没做好准备,脑子一团乱麻,借口都没想好。

盛鸿祯眼神一斜,“别拿那些说词来诓我。贺牗,你可当真有主见,不怕我去随州给你收尸。”

第50章 归去

贺牗这个人总有些奇怪,若有人骂他一句,他定能还十句回去,毕竟御史台最不缺的就是嘴皮子。作为文朝官员,打架也是没在怕,但他唯独最怕盛鸿祯板起脸来这套说词,心里的小九九被看个透,放谁都要惧三分。

“怕你多想。”

贺牗老老实实站着,活像被老师训斥的学生。在门外偷听的六出十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走之前心道:活该你而立之年还孤寡!

房间里烛火要燃尽了,不甚明亮,更何况盛鸿祯背对着,贺牗压根看不到对方何种神情,只后知后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后悔晚矣。这般想着,果真听到盛鸿祯一声冷哼,好在他头脑不算笨,又加了一句。

“那都是做与外人看的。”

题外之意,“你不是外人”。

可惜贺牗这辈子只能被盛鸿祯吃的死死的,别说他的每句话,就是神情都能被对方猜出来一二。

盛鸿祯双手撑着桌案,只觉肩上的担子如泰山压顶,良久方叹气道:“何时起身?”

贺牗答:“三日后。”

盛鸿祯便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沉思片刻,贺牗露出难色,“几月,一年,又或许两年。未有归期。”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莫名让盛鸿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光景。孩童的他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做的成,人都是自由自在的。可待他进士及第,入朝为官,才知晓大人心中都有万般无奈,犹如被线牵引的纸鸢。

二人都已经不是少年,诸多情绪内敛,哪怕知道此后的贺牗身在随州凶险万分,性命能否保住都未可知,盛鸿祯也只是又叹息一声,转身与贺牗四目相对。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人的脾气有多倔,可倔了这么多年,总该要有个终结了。

“贺牗,你归来时,我要应你一句话。”

盛鸿祯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沉稳。

贺牗心中一震,双唇微微轻颤。

“定会。”他说。

或许这便是这个年纪独有的,万般言语未说出口,又胜似千言万语。

因着要从京城滚蛋,贺牗反而多出了几天闲工夫,说是准备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反而六出拿着纸笔细细将准备或没准备的东西列出来。

“秋冬衣物,大帽,靴子,伞……”

地上杂七杂八堆了许多东西,有的已经收进木箱里,有的倒是还没个章法的乱放。

贺牗随手从木箱里拿出六出新买的大帽戴上,大帽上垂下的鸭卵青珠链贴着脸庞和脖子带来一阵凉意。

“此去路途遥远,能去的东西就去掉,轻便为主。”

交代完,环顾四周又问:“相公呢?”

六出眼睛不情不愿从纸上移开,嘀嘀咕咕,“带着玉喜出门了。那玉喜也真是,我不过多问了一句去哪里,就要冲我一顿,脾气大的不得了。”

等他再抬头,发现哪里有人听他嘀咕,贺牗早跑躺椅上坐着逗弄那只灰毛鸭了。

京城的房屋鳞次栉比,繁华热闹,出了城门往东一直走,人烟渐少,景色却慢慢清幽起来。

盛鸿祯既没坐车又没骑马,身后跟着挎着篮子的玉喜,两人一路走来。他今日难得穿的闲散,连气势上也敛了不少,布鞋渐渐染上灰尘,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当今宰相。

二人也不说话,闷头赶路。不知多久,才见前面不远处有块碑,旁边一片竹荫。

每年,二人都要来一次,但都是年节的时候。今日并非年节,又没什么特殊的。玉喜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碑前。

这碑正是给主人家的第一任夫人立的。玉喜见过她,印象不深,除却那时年纪小的缘故,实在是因为长眠于此的这位夫人不爱说话,又动不动病倒在床,出门也就少了。

上香后,盛鸿祯伸手抚去石碑上的灰尘和枯叶,转而将挂在腰侧的香囊拿下挂在石碑一角。

“是盛鸿祯对你不住,往后我便不再来了。”

这个香囊早该物归故人。

说完,盛鸿祯突然长舒一口气,仿佛有什么逝去,又有什么在生长。

这是他最后一次前来祭拜,以后也不该再来。

第51章 嚣张

贺牗出发那日,天色灰蒙蒙下起了细雨,给京城的郊外添了几分雅致,来往行人都没有打伞,任由雨点儿落在肩上,衣袖上。湿润的土腥味混着草香沁人心脾。

“这你带着。”

一把油纸伞被盛鸿祯递过去,贺牗坦然接下,抱在怀中笑意盈盈道:“这雨哪里用得着,若非此去随州,我倒更愿意踏青赏玩。”

京城里此等形势,也只有他还能嬉皮笑脸。

“等你自随州归来,少不了你赏玩。”盛鸿祯抬手不轻不重锤了锤贺牗的肩处,不舍之色掩盖在玩笑之下,终究凝重嘱托六出,“山高水长,定要谨慎小心。”

有风将二人衣袖轻轻拂动,贺牗借调整头上大帽的姿势遮掩伤感,并未再发一语,转而利索上了马车,落下竹帘,自里面吩咐。

“六出,赶车。”

“诶!”

六出拱手拜别,自腰带中抽出马鞭,随着一声长呵,车轮碾过泥土,在马蹄声中缓缓向随州而去。

去随州不算太远,难在一路崎岖。还在京城的地界尚好,出了京城在往前越走越难。这也是诸多官员不爱去随州做官,或者在随州做官没多久就凭借关系调走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随州一直算是穷乡僻壤。

作者感言

四腔心

四腔心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