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过来说过原因。”我问。“没有。”巧儿说。“小小姐，这事你别担心，有徐妈一天就不会让小小姐受苦。”徐妈打断巧儿的话。“我知道了，炭就别买了。估计相府明天能着人送来。”我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钱不给了连话都不带一句。若是原来那个童颜或许就这么忍了，可我偏偏不是原来那个童颜。我要讨回童颜应该得到的一切。夜，冷风凄凄。“师兄，今天晚上我想做一件事。”我对刚翻窗进来的裴正陵说。“什么事？”“我想去相府玩一玩。”我拉着裴正陵的手。“哦，是不是相府的人欺负你了。”知我者裴正陵也。“对呀，师兄。你瞧我屋子里连盆炭火都没有。”我委屈地说。“你想怎么办？”裴正陵问。“去把他们的炭都拿出来。”我说。“不如你师兄给你送来点好炭。”裴正陵笑着说。“不要，他们理应给我的却不给，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们。”我说。“好，师兄自然陪你去。先和师父说一下去。”裴正陵说完拉着我一起跃出窗外。我现在已经可以在裴正陵的提携下共进共退，在长安城的上屋项上来去自如。能够准确分辨出什么地方是房脊，什么地方是树枝。长安城整个样子像是一局棋盘，方方正正的。怪不得后来的白居易写过一首诗来形容长安城，只可惜我只记得后两句，说长安城是“千百家似围棋书,十二街如种菜畦”。在这方方正正的地方，记路自然容易得多。我在夜里不至一次从相府的房顶上跃过，从未想过哪天能和它有什么关系，没想到本小姐第一次初试技艺竟然就是在相府。无影老头，裴正陵帅哥、无敌小美女我童颜一行三人向着相府伸出了魔爪。“丫头，你说你爹这儿会把炭放在哪儿？”无影老头问。“自然是柴房。”我不屑地说，想用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来考我，太弱了点吧。“那先去柴房看一看。”无影老头拉着我跃了出去，不用担心裴正陵，干这种事估计裴正陵轻车熟路了。“柴房就在下边，怎么拿？”无影老头问。这老头偷就偷吧，还改成文绉绉的“拿”字，让我在心里很鄙视了一阵。接下来老头无影和裴正陵很不负责地从我身边消失了，肯定躲在三丈开外，如果在我身侧三丈以内，我肯定会觉察到。四周无人，静悄悄的。我轻身翻下房顶，用脚倒挂在屋檐上，用手轻轻推开柴房的窗子。刚下过雪，地是不能下的，恐怕还地有脚印。随着打开的窗子，我翻身入室，站在干燥的柴房里。我的左侧肯定堆着松木的檗柴，松木的清香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右侧是黑炭，有一股浓得的炭火味道。前边是窗，后边是什么，我慢慢走过去。感觉不到味道，就用手摸一摸。手猛然被人抓住。“你是谁？”我低声问道。房间内竟然有人，而且我没有觉察到，说明此人武功已经超过师父和大师兄。“小丫头是谁？夜里不睡觉跑到相府了。”那人声音温和。“你又是谁？躲在相府，想必也怕人知道？”半夜三更在黑火瞎火的柴房里，肯定不是相府的客人。“小偷，来偷东西的？”那人捏着我的手腕，若无其事地悠然问道。“你呢，大偷，来偷人的？”我反问道。“伶牙俐齿。眼睛看不到还敢当小偷？”那人依旧波澜不惊，却也不放手。“师父呀，裴正陵呀，你们怎么不过来呢，你徒弟我初次出手，就偷点柴禾还被人抓住了。”我心里骂着。“看样子是初次当做偷哦，脸都红了。”那人是什么眼，鹰眼，半夜里如何能看到我脸红。“你在想我怎么看得到你脸红？”那人又问。“对。你贼眼真尖，半夜能看到人家脸色，不容易不容易，看来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狗腿子。”我反讥道。“对，猜得对，我就是个狗腿子，信不信我把你交到相府。”那人问。“我信，你现在去交吧。你看相府能把我怎么样？”我激他。只要他带我一出这门，师父和师兄肯定能看到，到时他一个想敌三人恐怕也难。“来偷什么的，实话说了我放你走。”那人问我。“我……”我犹豫着要不要说，直接说来偷炭的，恐怕他也不信，但是偷什么呢，我确实不知道要偷些什么。“怎么，不敢说。”他问。“我来偷炭的。”我理直气壮起来。“哦，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偷点炭？”那人果然不信。“信不信由你。”我不屑了，不就是武功比我好一点嘛，至于牛成这样子，肯定不是好人，我在心里下了定论。“叮”极轻的一声，人落在房顶上的声音。那人倏的放开我的手，从后窗翻窗出去。“拿点炭要用这么长时间么？”无影老头的声音出现在窗子前。“师父，刚才这里有个人。”我轻声说。“哦，什么样？”“我看不到的，听到你来他从后窗跑了。”我连忙解释。师父一个转身已经从后窗跳了出去，裴正陵随后从前窗翻了进来，从我手里拿出麻袋，蹲在地上装炭。
“如果有人问起，一定要说是你自己偷的。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盗仙裴正陵，怎么会为这么点炭出手，简直有损我的名声。”裴正陵一边装炭，一边还不忘解释。师父很快就回来了，就在我们装好炭的时候。“那人轻功极好，不像是相府的人。”无影老头说。“师父，你没追上？”我问。“胡说，你师父我怎么会有追不上的人呢，只不过担心你们两个在这儿出事。万一被人抓到了怎么办，就为偷点炭，我堂堂盗神无影出手，有损我的声誉。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一定要说是你自己来偷的。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堂堂的盗神无影，怎么会这么点炭出手，简直有损我的名声。”我打断无影的话接着说。果然是贼师出贼徒呀，师徒二人的话都一样。“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丫头，聪明。”无影高兴道。“放心吧，师父。以后你如果偷什么东西失手了，或者偷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有损名声时，就说是徒儿我去偷的。大师兄也一样，以后如果有啥事没办法往自己身上挂就往我身上推。”我大义凛然。“真的，太好了。”裴正陵反应激烈，出乎我意料。“你想往我身上挂什么案子？”我疑惑地问。“以后再说，现在还没想出来。反正你要说话算数。”裴正陵有点无赖的意思。第一次飞檐走壁，感觉不错。“不错，小丫头的飞檐走壁已有小成，再假以时日，定能超过你大师兄了。”无影老头夸我。“师父，既然如此，今日的功课就算了吧，我进一趟相府也算是练功了吧。”我哀求道。“不行。功课是功课，考试是考试。”无影老头还真严厉。无奈，我放下背上的炭，又开始练习点豆了。后院的坑里，被师父铺上了一层光滑的木板，木板上撒满了黄豆，木板上像是上了油，刚开始踩在豆子上，我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而师父的功课是要我从坑里的豆上跳出去。美其名曰“点豆成金”，据裴正陵说，练成以后，就可以在水上飘了。兴奋中带着期待，摔跤着带着成功。俺又开始做功课了。“这是相府的银子，你拿回去。这是你应得了。”临走的裴正陵又往我手里塞了一包东西。“你什么时候顺的？”我问。“你在那屋子半天不出来，我就顺手去别的屋转了转，不小心带了一些银两。”裴正陵说得轻描淡写，看来是个惯偷。第二天，一大早巧儿就跑来说：“小小姐，相府着人来送炭了。”这丫头，这点小事都大惊小怪了。“收下就行了。”我淡淡说。“小小姐，你怎么知道相府今天会送银两素炭。”巧儿问。“本小姐能掐会算，上知天文下知地下，以后有事让我给你掐指一算就知道事情如何。”我开玩笑。不用巧儿来通报我也知道，今天一早裴正陵会派来假装是相府的人送炭和银两，那银子上还印着相府的大印，能是假的么。但是巧儿这丫头好像相信了似的说：“小小姐，你太厉害了，怪不得有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慢着慢着，我都有过什么大难了？”我听着这话里有话呀。“也没有，就是小小姐有小的时候，经常不小心落个水啦，摔个跤呀，吃饭中个毒啥的。”巧儿声音低低，故意轻松地说出这几句话。“巧儿，这还叫小事。”我大叫：“我家巧儿真是见多识广呀。”看来，那个相府的大夫人叫啥子来着，对我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喜欢哦。历史学得坏，不能怪社会呀。我只记得房玄龄有个老婆很厉害，善嫉，叫什么，有啥背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没关系，不是有大师兄嘛，让他去查。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呀没想到，女主第一次出手竟然是为了偷炭烤火，太没追求了吧……万沙皆兵师父屋子里烧着我偷来的素炭，温暖如春。无影老头大言不惭地说：“乖徒儿，这算是你孝敬师父的。明天你再去探探皇上老儿每月赏给相府多少素炭，不如都拿来用，果然是买不到的好东西。”“师父，今天的功课能不能减少一半。我这几个月来都没有一天不练功的，给我放一天假。”听出无影老头心情不错，我赶紧提条件。“臭丫头，整日里想着法子偷懒。今日梅花桩多加一个时辰。”无影老头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软硬不吃。“好好，多一个时辰梅花桩。”我连忙应着，若答应得稍微慢一些，不知道无影老头又会给我加什么功课了。“师父，您现在这么罚已经不管用了，小师妹跑梅花桩像喝茶一样，难度太低。”裴正陵这厮又开始给我找事。“好，瞧你小师妹比你学得快多了。”无影老头夸我，我开始感觉浑身不对劲，估计马上就没好事。“像师妹这种天资聪明的应该现在给她加上跳沙、带铅、带铁、着鞋、拈功、跑墙、游墙……”裴正陵这厮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故意整我呀。”我打断了裴正陵的话，如果把这些功课一起加上，估计晚上连两个时辰的睡觉时间都没有了。“小师妹，我郑重申明。第一，我不是狗嘴，是人嘴。第二，除非是象嘴里，别的任何嘴里都吐不出象牙。”裴正陵一本正经。“师父，裴正陵欺负我。”我大声抗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