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命运扼住了你的喉咙，那你就把他扯断，扯不断，就再扯。”
许多时候，人们并不是败给了这个天下，败给了对手，而是跪倒在了命运的脚下。
一个人如果开始对命运屈服，那他就绝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策启抬手拔下了一支玉簪，飞快的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猩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淅淅沥沥的往下滴落。
妖索：“你要干什么？！”
策启：“没什么，就是觉得啊，我们也许真的是时候该走了。”
妖索：“……”
什么意思，为什么今天的他这么奇怪？
第48章 反意将起
“师傅……”策启搂紧了妖索的脖子，气息有些不稳。
“何事？”妖索停了下来，蹭了蹭他的额头，有点凉。
“当初我们可以胜的，你为什么要听我的……”策启把头深深的埋进了妖索的胸膛处，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以丹心抗丹心，他也不至于落得一个魂飞魄散几千年。
自己也不用寄托在别人身上，骗人前鬼若干年。
妖索轻叹一声。
“启儿，当时的时局，即便吾不顺从你，也不能全身而退，暂时的离别，总好过黄泉路两隔。”
策启略有些疲倦的抬了抬眼皮。
“我们达成所愿了……”
妖索知晓他话里的意思，定是在想那个姓顾的，身受重伤，调养个数月是肯定的了，说到底，这件事那些人也是被迫卷进来的，不过。
妖索看了看策启乖顺的模样，默默咬咬嘴唇，怎么着也是在他们那里待了十几年了，该回来了，本来就不是他的人。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策启挑眉看向一脸神游天外的人。
“吾在想，这天下，是不是太平的太久了。”
策启一愣，目光如炬“你想做何？”
妖索轻笑一声，并未言语。
“既然，你不愿与我诉说，那我也不便强求，我无甚大碍了，放我下来。”
策启拨开他的手，负手而立，眼前既不是叶家的府邸，也不是皇宫，更不是顾子晏的丞相府，此时此刻，他竟有些迷惘了，他到底该不该回来，叶韶秋……
宫内。
“顾相身受重伤，但未伤其筋骨，多加调养数日即可，老夫先行告退。”
太医微微俯首，提着药箱离去了。
何世掠看了看塌上面色苍白的顾子晏，不由的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叶韶秋他…回不来了。
何墨尘脸色也不尽其然，妖祟蠢蠢欲动，叶韶秋下落不明，朝中贵族欲有夺权之意，这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皇上！李尚书勾结旧时莫王党羽率军十万，攻到城门外竹林了！”
侍卫破门而入，带来了一股硝烟气息。
何墨尘拍案而起，怒道：“他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勾结莫氏！”
何萧拦过何墨尘“为何今日才发现此事？朝中难道没人了吗？”
“这个，陛下您近几日时常外出，朝政都是交给摄政王打理的，而且，而且……”
话到一半，突然吞吞吐吐了。
“说！而且什么？！”
侍卫一惊，抱拳道。
“大臣们都说皇上您被叶公子迷了心智，这朝政都交给摄政王了，那这江山迟早也……”
“放肆！”
何墨尘：“传朕旨意，召集宫中禁卫军，由乔将军领军，留一波人马在城内，其余人务必把莫王党羽一网打尽！”
“是！”
何世掠看看顾子晏，扭头看向何墨尘：“你还是先去朝中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何墨尘抿嘴，点了点头：“照顾好他。”
烛火忽明忽暗，却也映不出谁的模样了。
“顾子晏啊顾子晏，你难道要一直睡下去吗？等你醒来的时候，也许不是大战告捷，而是国破城亡之际了。”
何世掠叹了口气，他一介妖物，却非得掺和进这天下之争，当真可笑。
“主人，不是还有……”
小浣从他袖口钻出来，恢复了人形状态，眉目间有些担忧。
何墨尘挑眉：“谁？你难道认为，妖索那个老妖怪会帮我们？”
小浣低眉：“可，毕竟，主人与他曾经。”
“行了！既然都说是曾经了，就不必再提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也没有一辈子的知己。”
何世掠摆手，深深的皱起了眉，他何尝不记得往事，只是，妖索怕是早就忘了，他又何必执着于当年，自当策启出现后，他就知道了，无论他是一代掌门，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亦或者是一个傻子，他总归是不一样的。
第49章 恶寒
屋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了起来。
顾子晏的咳嗽声让两人稍微回了神。
“醒了？”何世掠看了看他“再躺会，别乱动，你当你铁打的？”
“你……秋，秋儿呢？”顾子晏这么一动，扯到了侧腰上的伤口，脸色白了白。
“没回来。”何世掠摇摇头。
顾子晏这次没有吭声，犯倔似得盯着何世掠，何世掠被这幽怨的眼神扎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干什么这是？
怨他？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顾子晏深深的吸了口气，扭过了头“谁也别进来。”
何世掠此刻不知道该用什么神色去面对他，只得转身关上了门，但并没有离去，他要是走了，顾子晏那个倔的，指不定出什么事儿。
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了，本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最好是热粥什么的，给屋里那朵娇花滋养下。
屋里传来的细微的抽噎声，硬生生的把何世掠的脚按在了地上。
他在哭。
顾子晏竟然在哭。
这算什么，人没抢回来，自己竟然哭了。
何世掠只觉得他现在要是进去了，顾子晏可能会把他灭口……
“咳……”何世掠僵着一张脸进去了“你还好吧？”
还是进去了。
顾子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不是让你出去吗？”眼角的泪还没擦。
“我还不知道你？”何世掠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了过来“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个姑娘？”
“什，什么？”顾子晏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你才是……”
本来想反驳回去，猛然看到何世掠的眼神一直没离开他的眼睛下边，顾子晏抬手毫不留情的拍了上去，狠狠地抹了又抹，那架势，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行了，你当你这脸是树皮啊？”何世掠掰过他的手“一搓一层皮的？”
“……不用你强调！”顾子晏这时候有生气有愤怒，还有那个小小的自尊心，以至于，他不愿意去接受任何外来的……安慰。
当然，何世掠这个可能不是安慰。
何世掠没说话，轻轻抖了抖袖子，小浣从里面滚了出来“主人？”
“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说。”何世掠说。
小浣怔了下，还是走了，这是何世掠第一次让他出去。
顾子晏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大事情非得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说。
“我说话可能有点冲。”何世掠说。
“嗯，你想说什么？”顾子晏挑眉。
“叶韶秋回不来了。”何世掠拿出一张斑驳的纸，递到了他面前“你看看就知道了。”
顾子晏几乎是在麻木的状态下看完了那个纸，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秋……他，他的魂…魂早就散了？”
“嗯，这世上，本来就不该有叶韶秋的存在。”何世掠看了看他，确定没啥过激反应，接着说“那个人是策启，几千年前身死道消，被高人指点，寄托到了叶家，直到叶韶秋的顺利出生，他的魂魄也在不断修复。”
“直到如今，魂魄大好，变吞噬了分裂出来的那部分，也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叶韶秋。”何世掠说道。
“还有……”何世掠说。
“够了……够…闭嘴！”顾子晏拿起枕头朝何世掠砸了过去“好玩吗？我问你好玩吗？”
“把我蒙在鼓里好玩吗？”顾子晏直接吼了出来。
“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就是这样，你以为叶韶秋的两个爹一夜之间全部葬身火海是意外吗？”何世掠也不恼，静静地说。
这次顾子晏没有再发火，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是啊，为什么，巧合吗？自己刚离开京城，叶韶秋就经历这种事，然后顺理成章的痴傻了，被皇上养着，最后被一个老妖怪带走，现在，何世掠也对他说，叶韶秋其实本来就是策启？
他该摆出什么样的神色？
突然感觉，自己十几年的聪明在他们眼里其实就是跳梁小丑。
顾子晏猛然一阵想吐的感觉，各种说不上来的因素想蚂蚁一样爬满了整个身子，恶寒渗入骨髓。
第50章 跟我走
“衫青。”何世掠开口“忘了，你可能没见过他，他有一个镜中灵，可以看到魂魄，这些事情，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那个庸医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线索的。”
“所以说。”顾子晏不由的苦笑了下“你们都知道对吗？”
“不是，那个皇上和那个摄政王不知情。”何世掠说道。
顾子晏猛然一惊，不知情，那么说……
顾子晏一把抓住何世掠的衣领，瞪着他“莫王谋反，李尚书勾结，都是你做的一手好戏了？”
“也不算是。”何世掠拍开顾子晏的手“我只是做好我自己的事情，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然后回灵山。”
“呵，照你这样说，你还有苦衷了？”顾子晏说。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从始至终没对你们任何人抱有杀心，当初接近你，江南巧遇你，只是因为计划罢了。”何世掠说道。
“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软，让你跟着我。”顾子晏小声的说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何世掠抬手摸了摸顾子晏的头发，被他一手拍开了。
“干什么，一棒子一个甜枣？你当我小孩儿？”顾子晏说道。
“我可没那么说。”何世掠收回了手“今后，要干什么？”
顾子晏有点蒙了，接下来干什么？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可以和秋儿就这样过一辈子，可现如今，他所有的理智和其他的什么东西都被打碎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真的不知道了。
顾子晏敢保证，这是他活了十几年，头一次如此迷茫，还迷茫的特别傻缺。
“不知道吗？”何世掠问道。
顾子晏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先去和那两个皇族道个别，然后，我再带你去叶……策启那看看。”何世掠说道。
“然后呢？”顾子晏问道。
这口气，这话语，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儿，就像是，像是……私——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