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内务府的人往宫外递消息,此举已是犯了死罪。
叶景云直接下令杖毙了那犯事太监。
内务府总管金顺趁着伺候叶晟的时候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嘴叶景云杖毙那太监的事儿:“皇上,昨个奴才听说内务府有个太监被储君殿下杖毙了,这大过年的,见血多不好啊。”
边说边给叶晟研着磨。
叶晟笔下不停,随口问了一句:“哦?还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
金顺笑着说道:“怕是储君殿下忘记跟您说了,诶,奴才这张嘴就是藏不住事儿……”
叶晟看了一眼金顺,垂下眼眸,然后才装的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金顺的话:“既然杖毙了就有杖毙的理由,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金顺心里一凛,忙陪笑道:“是是是,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叶晟撇了一眼金顺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朕自己在看会折子。”
金顺得令,低着头慢慢的退出了御书房。
关门后,金顺立马收了笑脸,阴沉着眉眼走了。
晚间,叶景云给叶晟请安的时候,说了杖毙太监的事:“前日,内务府有名太监向宫外传递消息被儿臣抓了正着,儿臣已经处理了。”
叶晟看了眼他儿子说道:“今日,金顺在我耳边提过一嘴这事。”
叶景云有些不解:“当晚儿臣已经下了噤口令,金顺公公是怎么知道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看来这金顺倒是有些能耐啊。
叶晟想了想对叶景云说道:“借提发挥,将金顺的内务府总管一职撤了,清查内务府。”
叶景云应道:“是,父皇。”
金顺被撤了内务总管之职的当晚,一封密信从皇宫传往了北境之地。
——
年夜已过,沈兮风闲来无事,便在书房里和他爹下着棋,正执黑棋思索着该走哪一步时,他爹冷不丁的开口了。
“兮风,你近日可有见过储君殿下?”
沈兮风有些不解,回道:“自从年前见过一次后,便在未见了,爹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郁昶摇摇头,心里想着那天和皇上的话。
自家儿子自己了解,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一派的云淡风轻,但心里却是个执拗的人,若是他认定的什么事,就算千难万难,他都要试一番。
这孩子从小就跟太子殿下玩在一起,当时有那么多官家子弟在一起,可这孩子偏偏就拽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袖。
打那时候起,俩孩子就一直凑在一起,那时候自己也忙于政事,这孩子就经常跟着太子殿下。
那位太子殿下也是,小时候见谁都是一副小大人样,冷淡疏离。唯独见了兮风,才像个小孩子,会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留给兮风,会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留一份给兮风。
诶……
“兮风,储君殿下是皇家人,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你,可明白?”
断袖之癖,本朝也不是没有,兵部侍郎家的那位也是个男人,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只要心悦,那便是好。
若是寻常百姓或是一般官家子弟,他都可以认同,但是,独独叶景云不可。
沈兮风不言语,只是微微低着眉眼,看着桌上的棋盘,执棋的手也顿住了。
他懂,他也明白。
但他不想认命。
“爹,我明白。但我不想。”
沈兮风慢慢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叶景云日后是要做皇帝,但他也说过,不管他坐到哪个位置,他也只是叶景云。
所以,他信。
沈郁昶看着眼前神情严肃的自家儿子,一瞬间心里掠过很多事,最终只是叹了一句:“你若信,那便随你吧。”
沈兮风冲着他爹笑了笑:“谢谢爹。”
沈郁昶看了眼棋盘:“别谢我,该你落棋了。”
最后,那盘棋,沈兮风被他爹杀的片甲不留。
——
春分将至,京都街道也慢慢的有了人气。
沈兮风披着大氅抱着小暖炉,懒懒散散的坐在酒楼里听着林远落说着明日上元节的事。
“沈哥!我跟你说,上元节可热闹了!”
“晚上好多民间杂耍,什么舞龙啊,喷火,走索,订碗,还有吞刀剑的!我每年上元节都偷偷溜出来玩儿!”
林远落兴奋的说着然后回头一看他沈哥像是不感兴趣似的,顺便带了一嘴“额……当然也有一些文人才子猜灯谜来着,沈哥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出来玩玩?!”
自从上回林远落叫了病秧子被沈兮风说要套麻袋以后,林远落就学聪明了,开始叫起了“沈哥”。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沈兮风“沈哥”,但就是觉得沈兮风要笑不笑的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似的,让人难琢磨。
而且他沈哥一个眼神瞟过来,他就感觉整个人凉嗖嗖的,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脚底板窜边全身。
估计是被套麻袋给吓着了,毕竟小时候被套麻袋揍了一顿的感觉到现在为止,记忆犹新。
沈兮风其实不太想去上元节,因为人多,而且他也不喜热闹。
随即摇了摇头:“不去。”
林远落一顿,有些垂头丧气:“行吧,沈哥你不去……那明日我自己去。”
接着又开始碎碎念:“那你整天坐着不嫌无聊吗?你都不出去走走。难怪你身体不好,你看看我,整天上蹿下跳身体倍棒儿……”
沈兮风适时截住话头:“这不是今儿陪你出来了吗?”
林远落气结:“什么叫陪我出来了!我叫你出来是去看杂耍的!你一出来直奔酒楼,坐着不动了!你这是叫陪我出来吗?!”
沈兮风喝了口热茶凑到窗边,楼下正好是杂耍团:“你看,坐这不是能看到吗?还省的你去挤了。”
“……那看热闹不就是要人多吗!在这看多没意思……”
说着说着便放低了声,因为他看到沈兮风一个抬眼凉凉的看了过来……
林远落怂怂的说:“那什么,这也行,这看的视野更好……啊”
沈兮风看着窗外的吵闹,有些后悔今日随着林远落出来了。
宋大夫说他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让他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
所以,今日林远落上门找他,他也就带着沈六跟着出来了。
沈兮风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有些无趣的说道:“林世子先看着,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准备下楼回去了。
林远落刚拿起这家酒楼的招牌雪花酥,塞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吃,就看见沈兮风起身离开,想也没想立马放下点心,跟在沈兮风后边喊着:“诶,沈哥你别走啊,你一走我也得回去!我爹叫人跟着我呢,要不是说来找你,我爹都不让我出门!诶!沈哥!”
沈兮风充耳不闻,毫不留情的转身下楼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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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9章 准备成为首辅的第九天
出了酒楼,冬日暖阳拂在身上,破开了整个冬天沉寂的那抹冷肃。
沈兮风带着沈六慢慢走在路上,看着两边的小摊贩,看着他们为明天的上元节做着准备,忙忙碌碌的挂着灯笼,做着花灯。
好不热闹,但沈兮风整个人却兴致缺缺。
上元节当日,沈兮风还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时候,窗外传来了口哨声。
沈兮风笔下一停,心里突然涌出一抹无法言语的悸动。
放下笔,顺势推开了窗,就看到叶景云站在窗边小亭子里笑着看他。
一如既往。
沈兮风的脸上也蔓延着笑意,眉眼弯弯,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
叶景云就站在亭子里,也不动,迎着冬日的暖阳笑着开口:“今日上元节,不知沈公子可否有空与我同游上元花灯?”
沈兮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回道:“好啊。”
叶景云是带着金喜一起出来的,结果金喜被迫留在了小西门,揣着手等着他家殿下出来。
正想着他家殿下为什么不走正门非得走这小偏门的时候,他家殿下和那位风光霁月的沈公子一起出来了。
打眼一看,这沈小公子真真是好看啊,除了他家殿下以外,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一身月白青竹暗纹长袍,披着白色刻丝大氅,发髻处只插着一直青玉簪,半披着的头发被撩出来印在白色大氅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小暖炉,一身的清贵无双。
金喜看着两人走了出来连忙小跑过去:“殿下,公子”
叶景云点了点头:“今日在外,别叫殿下了。”
金喜忙应道:“是,少爷。”
沈兮风在叶景云身后看到金喜,也笑着称了声:“金喜公公。”
金喜忙笑道:“公子折煞奴才了,公子叫我金喜就好。”
沈兮风笑笑,金喜从小就贴身照顾着叶景云,谁见他不得称一声金喜公公。
现下正是傍晚间,天不算黑但也不亮堂,周围小摊贩间的花灯已经亮起来了。
今日是沈七跟着沈兮风,平日里都是沈六跟着沈兮风,不过今日沈六被沈郁昶外派出去办事了,刚好留着沈七跟着。
沈七和金喜跟在两位主子后边,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侍卫和小厮。
花灯街上,两位身量已经长成的少年,一个黑衣一个白氅,缓缓的从那头走来。
周围是吵嚷的文人猜灯谜,摆摊小贩的叫卖声,还有民间杂耍艺人。
银光盛大,明月之下,两人相携走过,在周围的吵嚷中让人觉得这两位不似人间人。
沈兮风看着周围热闹的场景,笑着跟旁边的人说道:“花灯时节,灯火阑珊,果真热闹。”
叶景云微微转头,看着此时在花灯下的沈兮风,侧脸被花灯的光照的忽明忽暗,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伸手将沈兮风散落在耳侧的头发整理好后,叶景云笑着说道:“京都的花灯节年年都是如此盛大,不仅可以赏花灯,还能猜灯谜。最主要的是,花灯时节这周围的小吃才是最地道的。走,我带你尝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