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玩家们睁大眼睛看他,林燃的头微不可查地往上扬了扬,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让自己胸前贴着的祝福语更加显眼,“不然我怎么会去要谢轻的祝福。”
玩家们的记忆很快被勾起,他们瞬间想起了林燃突然求谢轻祝福的那天。
忽然意识到事情真相的他们:“!”原来林燃当时不是被吓到寻安慰!
玩家们错愕地看着林燃。
他们看看这被林燃随身贴着的祝福,又看看精神状态极好的林燃,想到最近发生在林燃身上的那些想不通的事情,有什么东西成功地联系到了一起,玩家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燃。
空气蓦地寂静一刹,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张祝福语。
他们只觉得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很快,玩家们隐隐生起的猜测便被证实。
林燃依旧用看似随意的语气说着话,但嘴角的弧度却疯狂地往上扬,“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我在这个本里有些过于顺风顺水吗?我这么一个战力渣,能够存活到现在很不合理吧?”
“灵异事件没弄死我,每天的噩梦没让我成为鬼玩家,陆沉针对我的算计统统失效,之前还有特殊NPC出来救我。”林燃细数着之前的种种经历,“很明显啊,我身上肯定有着类似保命符一样的东西啊。”
林燃在其他人怔愣愕然的眼神下,再度拍拍自己的胸膛挺了挺,“你们再看看我身上有什么?”
林燃双手一拍,一摊手,“不就只有谢轻给我的祝福,所以这祝福就是我的保命符啊。”
林燃冲他们失望地摇摇头,“所以如果你们足够聪明的话,就能从我这里推测出谢轻的身份。”
听得一愣一愣的众玩家:“。”
林燃却不管他们的反应,他好似要将他最近憋的所有话都说出来,“靠着谢轻给我的祝福,我能在这个副本里过得这么舒坦,很合理吧?”
林燃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己最近收获到的各异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以我本人没什么特殊的,全靠沾谢轻的光,你们以后不用老是用那种要看穿看透的眼神看我了。我最近冷不丁就要被你们中的某位突然死死盯着,真的很吓人。”
玩家们复杂地看着林燃,虽然从林燃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可他们仍然忍不住地露出羡慕和嫉妒。
之前劝诫林燃喝精神药剂的玩家深深地看着林燃,到了现在,他才明白林燃的那句‘你以后会明白的’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那段时间的林燃奇奇怪怪的。
原来林燃早在那时,就已经发现了谢轻的身份。
比起现在的他们,林燃当时表露出的震惊确实要淡很多。
不过——
包括该玩家在内的所有玩家,并没有因为一个疑团被解开而松口气,反而心跳得更快了。
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这般紧张呆滞。
仅仅是靠着谢轻的祝福,林燃便能被如此优待吗?!
*
这件事同样很快传了出去。
[好了,大家也别羡慕嫉妒了,林燃能得到祝福也不是完全靠着运气,在所有人都没发觉谢轻身份的情况下,只有他早早地发觉了,并及时把握住了这机缘。呜呜呜,不行,我还是羡慕,林燃竟然能和谢轻的关系这么好,啊啊啊啊,我记得他是加了谢轻好友的,对不对!]
[平心而论,这是林燃应得的。先不说咱们没法像他那么快认出谢轻,就算咱们真的侥幸认出来了,也没人能想到主动去跟谢轻讨祝福吧,你们是忘了当时的场景了吗?林燃竟然还能想到写纸条并让谢轻签字,这可不是正常玩家做出来的操作,所以——不行,还是羡慕,嘤嘤嘤,感觉林燃给谢轻留下的形象还是很好的。]
弹幕乱糟糟,大家各自商讨着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
自然,也包括这场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陆沉。
噩梦酒店内的其他玩家其实并未讨论太久,他们和外面的玩家不一样,是要到时强制做噩梦的。
时间本来就晚,发生了这档事就更晚了。
即便玩家们还有很多话想说,他们的精气神和情绪都因为谢轻处在极度高昂状态,但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玩家们还是卡在做噩梦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房间外便只剩下了陆沉。
陆沉还处在那种僵硬状态,准确地来讲,自他手上拿到面具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周围玩家情绪高涨,唯独他一潭死水。
[我感觉陆沉都要碎掉了。]
[那没办法,换成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像陆沉这般后悔无措。]
怎么真的就是谢轻呢?
陆沉看着手上的隐匿面具,大脑还在嗡嗡作响。
他之前心中的最坏打算,便是没成功偷走谢轻的好感道具。
但现实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不仅根本就没这个好感道具,而且——
怎么就真的是谢轻呢?
陆沉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过,他甚至都想不到该如何解决。
本来那些特殊NPC就看他不顺眼了,他现在还偷走了谢轻的道具。
陆沉下意识地想要通过攥紧手来缓解情绪,但意识到手上还有面具的他,略带滑稽地赶紧顿住。
陆沉看着手上的烫手山芋,动作开始变得既轻柔又小心。
直播间前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言。
[陆沉该不会是准备把面具还回去吧?]
这个弹幕刚冒出来,便有无数玩家涌了出来。
[还回去后,老婆不会又戴上吧?!别啊,我还没看够我老婆呢!我真的可以承受住老婆的美貌暴击的!]
[!!!救!陆沉一个人受苦就行了,别连累我们一起啊!!!]
*
陆沉再想有所举措,今晚也没办法做了。
强制做噩梦的时间又要降临,陆沉是赶在最后一秒才躺到自己床上的。
噩梦酒店由此再度陷入沉睡。
另一边的谢轻也看到了最后一块残破的记忆。
梦境刚好和昨天的接在一起。
谢轻今早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沉浸于记忆梦境中的他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觉醒者自出现后便开始不断壮大。
在颇有手段和威望的为首者带领下,他们借着任务者体系,很快便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实力不凡的势力。
他们攫取着一切疯狂成长,为首的觉醒者也越来越强大。
谢轻第三次从世界回来时,正是觉醒者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几近达到了可以实现的顶峰,并找到踏上了众神之地。
在他们看来,这会是一场大战。
谢轻跟着记忆看向了其他神祇。
和充满热血斗志的觉醒者不同,神祇的反应很平淡,几乎没什么起伏。
谢轻知道,这种平淡不是因为不屑,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不是众神认为觉醒者翻不起来什么浪花,觉得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地将觉醒者镇压。
谢轻的眼睫轻颤。
众神只是不在意。
不在意觉醒者们此举的真实意图,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因此陨落。
说是自己决定如何解决自己世界产生的觉醒者,但没有一位神选择真的伤害他们,几乎所有的神祇都是顺其自然地看着,任由觉醒者们发展到如今境地。
众神坦然地看着觉醒者诞生,不加阻止地让他们走到这一步,也坦然迎接这样做会带来的所有结局。
就算真的有神会因此陨落,彻底消失,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觉醒者们不这样想,所以记忆中的场面看起来还是相当激烈。
纷杂的记忆不断回归,当日在众神之地发生的事情清晰地在眼前浮现。
谢轻的眼睫轻轻垂落。
中途发生的事情快速从眼底划过。
记忆和梦境都定格在了他生命的尽头。
曾经的他,便是在这个时候砍断了所有世界的剧情线。
虚无缥缈的剧情线再也没办法发挥某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设定还在,世界也在,所有人都还活着,但所有的走向都转变为未知。
这便是觉醒者们的真实诉求。
他们不希望自己有被剧情操纵的可能性。
即将爆发的大战提前夭折。
这也是——
曾经的他寻求到的答案。
他看着按剧情发展的世界,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一次次地走进世界,以人的存在生活后,知道了答案。
他觉得那些提前编织规划好的剧情线是一种束缚,是牢笼。
他希望能多有一种可能,再多一种,更多一种。
书中的人物在真实存在的那刻,便需要拥有足够鲜活的生命和可能。
所谓的剧情只是最有可能出现的走向,但也仅仅只是最有可能,而不是唯一的结局。
谢轻感受着吊坠传来的温热,平静地看着画面的最终。
所以他切断了所有在最初就扎根在世界里的剧情线。
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一点。
他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通过满足世界生灵的愿望,得到了他们的信仰。
神靠着信仰诞生,也靠着信仰壮大自身。
他体内的神力越来越强,神力的来源被渐渐替换,最终就连本质也蜕变成了属于世界生灵的。
他再回到众神之地的时候,也是他神力最充沛的时候。
所以,他才得以将这些剧情线斩断。
在玩具城之后隐约忆起的片段此刻格外清晰。
“唉。”
和他交谈过迷茫的神第一次叹息,对方看着他,问,“值得吗?”
这样做的代价,便是他的神力耗尽,神格破碎,就此消亡。
谢轻看着画面中的自己一点点地消散,看着神格残片融入他曾创造的世界。
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因此而死。
画面如玻璃般碎裂开来,又融于大脑,谢轻再睁开眼时,便感受到了初升阳光的温暖。
曾经逐渐消亡的感觉还残存着,谢轻安静地等待着这些情感回忆散去。
谢轻坐起身体。
这便是他忘却的所有过去。
诞生,迷茫,浩劫,以及——
终点。
谢轻早就猜到了自己的选择,也清楚事情的最终走向,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产生浓烈的情绪。
但吊坠似乎不这样认为,吊坠温度上升了很多,像是想要驱走他身体内的所有冰凉和寒意,要把全部的温暖都带给他。
谢轻看了吊坠好一会儿,眉眼微弯了下,想要借此告诉它自己并不难受。
外面再度响起玩家们从噩梦中惊醒后的诸多动静。
谢轻照例是在给房间内的玫瑰浇完水后才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