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握住她的手腕拉下,把人按进沙发里,捏捏她紧绷的肩膀肌肉,叹气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带叮咚去医院,医生没查出任何伤,猜测不是猫的血,只给打了个营养针就让我领回来了。后来我在你手腕上发现了伤口。”
卫姝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好一阵才别别扭扭恢复正常,小声道:“原来是被咬了,你不早说……不过你们两人的沟通好像有问题诶,我要是叮咚就该骂你俩有病,你的脾气呢?”
北歌摸了一把卫姝的头,看她抱不平,每次都觉得挺分裂的:“是你和我。”
她的手往下移,捏了一把卫姝脸颊的肉,笑道:“骂自己呢?”
卫姝搓搓脸,不想承认:“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该骂就得承认啊。不过现在都是你片面之词,也许你漏了什么没说呢。”
卫姝说这话只是为了给自己挽尊,没想到北歌竟然真的点头,顺口就说:“没错,我就是隐瞒了。”
“啊?”卫姝慢半拍抬起头,“什么?”
北歌嘴角的笑意淡了点:“你刚才问我,我的脾气哪儿去了。你说的没错,我也有脾气。你把叮咚扔回来,它还那样,蜷缩一团,嘴角有血,你说不养就不养,看它看我都像看条狗,我生了气,也发了火。”
这个时候,本该卫姝有情绪,她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一幅“我才不信”的欠揍模样,幸灾乐祸道:“你能怎么气,不给我做饭?不喊我亲爱的?自己一个人躲进屋里长蘑菇?”
北歌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睛黑且沉。
卫姝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凉。
第19章 好点
据卫姝目测,北歌大概一米七二左右,比例好,脖子和腿这种人体美好部位特别长,而腰胸臀这种曲线部位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肉都牢牢长在合适的位置,头小肩宽,上镜就是模特级别。
这样的女人,在人面前一站,压迫感可谓是汹汹而来,如潮涌至。
更不用说她什么都不做,只淡淡地盯住你,用她那双从商海厮杀出来饱经人世冷暖的眼睛,只一眼,就令人感觉内心所有心思都被她看破,无处可逃。
但那种狙击/枪锁定捕摄猎物的眼神并没有持续很久,北歌淡笑着低下头,同时收了视线。
卫姝搓了搓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凑过去,不死心问道:“你生气,是什么样子?”
她刚才有一瞬间感到了危险,准确来说,是一种令人想要跑开,但也只是跑开几步拉开安全距离后还想要回过头看北歌的程度。再加上北歌只冷脸了几秒钟,就重新对她笑起来,卫姝的胆子就更大了点。
北歌低着头,视线里出现卫姝骨肉均匀的小腿。
卫姝是小骨架,手腕用手掌圈住,还可以多出一个指节,膝盖骨的形状小巧精致,圆鼓鼓的一小块,像是怎么也长不大的孩子。
可卫姝自尊心强,被当小孩子教训了,反而会更叛逆。
北歌像是想到什么啼笑皆非的事,轻笑道:“你指对谁生气?”
卫姝来了兴致,眼睛一亮:“先说你在公司,对员工生气。”
北歌愣了一下,摇头:“很少。”
她并不是容易生气的性格,换句话说,多年来谨小慎微的生活塑造了她吃苦耐劳的性格,这种性格并没有以冷漠和凉薄作为底色,她对于底层人的生活充满了体谅和尊重,尤其自家公司的员工,属于自己管辖下的打工人,都是一群刚毕业的年轻人,有错就改,有过就罚,生气却不至于。
卫姝似是读懂她话语未尽的意味,连忙继续问:“那我呢,我对员工发火吗?”
北歌笑起来:“你可以自己去一趟工作室。”
卫姝扁嘴斜了北歌一眼,然后不等她反应,迅速问:“对我呢。”
北歌早就等好她这一问,表情未变道:“很少。”
又是同样的答案,卫姝这次不放过她,刨根问底:“那就是有喽?”
北歌看了她几秒,忽然抬手,指尖落在她微微上扬的眼尖:“你很在意这个答案吗?明明过一阵子,恢复记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卫姝侧脸,让自己的睫毛在北歌的指腹轻轻擦过,语气认真坚定:“重要,我就要现在、此刻知道。”
北歌缓缓收手,盯着自己的掌心顿了半晌。
卫姝满怀期待地等着北歌说出答案。
她并不为过去的自己委屈,反而期待北歌说出一些话来,例如她是如何“制裁”无法无天的自己,而不是逆来顺受毫无底线地宠溺。
“你可以自己试试。”
卫姝鼓起腮帮子,又敷衍我!她站起来,走到北歌面前揉她的脸,怎么可以这样!
北歌任由她捏揉,也不生气。半晌后,北歌转身抱起蹭到她腿边的叮咚:“我还有工作,明天早上的飞机,去邻市出差三天,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卫姝气鼓鼓地盯着她。
北歌笑笑,迈开长腿离开客厅。
卫姝一个人丧气地沉进沙发里,瞅着北歌离开的方向。
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无助和恐惧吧。
她也是一样。
只是北歌来得太快,把她从失忆的迷茫里接了回来,她才能好好安置无措的自己。
可以说,迄今为止,她内心里只接纳了北歌一个人,是以所有的问题都想要找北歌要个答案。
但是她最大的问题,却是北歌拒绝回答的。
卫姝陷入两难,像是困在了笼子里,从山脚负荆翻滚到山下,难受到不行。
偏偏疼宠她的北歌在对待这件事上铁了心回避。
卫姝兀自苦恼了好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睡意袭来,睡了过去。
“醒醒,”脸被人拍了几下,头晕脑胀,耳边又响起声音,“别再这里睡,会着凉。”
卫姝睡得人事不省,被拍了也只是清醒一点,认出面前的人是北歌,嘟囔了一句“我困”就偏了头继续睡去。
北歌皱眉盯着沙发上不配合的人,半晌,无奈起身,弯腰托住她的膝弯和后背,把人抱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打定主意不叫醒卫姝后,连上楼的动作都很稳,卫姝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被脱了外衣,塞进被子里。
北歌蹲下来,拇指轻轻摩擦过卫姝皱起的眉头,心道你在愁什么呢。
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明明可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愁。
北歌替她拉上屋子的窗帘,驾轻就熟地打开床头柜隐藏的灯,屋内瞬间亮起淡淡海面投屏,徐徐的海浪白噪音响起,整个屋子宛若置身海边。
回头看,卫姝眉心缓缓松开。
-
卫姝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北歌给她留了个纸条,说公司有事,饭菜在冰箱里。
卫姝睡醒之后,情绪好了不少,玩了一会儿投屏,把欠的两个设计都交了稿,发给孙菟。
孙菟马上回复收到。
微信里,工作群和北歌并列置顶,比起和北歌有数的聊天,工作群的消息天天都有99+。
看看群,又看看北歌,卫姝给孙菟发消息。
【SHU】:我明天去公司
孙菟收到后受宠若惊,回复都有点慌乱。
老板想来就来,和她说一句是什么意思,报备吗?还是提醒?她最近有什么没做好的工作?
【菟】:好的老板
卫姝自然不知道孙菟的内心反应,她和孙菟说一句纯粹下意识的反应,毕竟明天要去的公司是她不认识的地方,自然没什么底气,和目前来说唯一有交集的姝色的人说一句,只是为了安心。
养了这些天,她前几天就想去工作室看看,只是碍于失忆,免不了产生躲避心理。
卫姝上午还在想,想让北歌陪自己一起去工作室。
陌生的环境里,有个熟悉的人,她能好很多。
不过,就算北歌不出差,卫姝也不打算再让她陪着。
这些天,她摸清了北歌对她的界限,那就是不提过去。只要她不主动提,北歌就当做不知道。
她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但可以主动补偿北歌。
卫姝想,自己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比她对自己还要好。
第20章 工作
晚饭前,北歌回到家,和卫姝一起吃饭。饭桌上,她问卫姝这三天有什么安排。
“去工作室?上班吗?”北歌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不然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卫姝咬着筷子尖,发愁不已:“我不认识他们怎么办?”
北歌好笑地看她一眼:“你们工作室人数不多,你是老板,开个全体大会,每个人汇报三分钟自己的工作,这不就认识了。”
卫姝睁大眼睛,接过北歌面前的碗,亲手给她盛了一碗党参黄芪鸡汤:“您可真是个机灵鬼。”
听她不正经的口气,北歌眉头略微上挑,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还有病,是个患者,工作要是有不顺心的事,千万别往心里去。而且,到点下班,别熬夜,别加班。”
卫姝“哦”了一声,停了半天,小声道:“你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北歌喝了一口汤,抬眼看她。
卫姝揪着桌布的一角,面前散落皮皮虾的壳,北歌没让她多吃,晚饭主要是海鲜蔬菜拌面,她正盯着壳发呆,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心里没底。
北歌擦干净手,在手机上编辑信息:“我给你发过去。虽然我对你工作室了解不多,但工作室班子是你亲手带的,专业,也知根知底。”
卫姝垂下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北歌把知道的全部信息给她发过来。
“你出车祸失忆的事,我只告诉了姝色的二把手,琴姐,比你大十岁,老设计了,我也就认识她一个人,”北歌尽量把声音放轻松,带着点哄人的轻柔,“别怕,她人很好,怕打扰你,这些天只向我问过你的情况。”
卫姝抬眼看过去:“又是问你。”
北歌:“嗯?”
卫姝说:“上次,我住院的时候,于晴问我的情况,也是直接联系你。”
北歌愣了一下:“亲爱的,那是因为你的手机坏了,联系不上。”
“真的不是因为我不好相处?”卫姝眼神里流露明显的怀疑,“微信上,几乎没有人和我主动聊天。”
除了美容院、口腔诊所、网店和公众号的群发消息。
北歌放下筷子,对卫姝的疑问回以不赞同的表情。卫姝除了偶尔对自己冷淡一些,在外面向来很有礼貌。
她斟酌着语气和措辞:“为什么会这样想?你只是性子冷一些,不喜欢与人交际,大部分时间都在独处,所以认识你的人很少主动打扰你。”
卫姝心道你可别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心里多少被北歌安慰到,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