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饶有兴趣的追问：“哦？仙子听过我什么事迹？”
这下轮到白婧雪呆住了，她真的只是客套而已，左使的事迹她完全没关注过，只知道对方替魔尊扛下了大部分事务。
要说事迹的话，那只能说恭喜你从龙的七个女友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她的唯一。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白婧雪只能将目光放在逐渐靠近的樱身上，轻笑一声道：“比如左使您和樱的故事。”
本来还笑着的左使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辛苦干活无人晓，一朝绯闻天下知。
魔宫里边也就算了，这怎么都传到灵界去了，影响多不好。
突然想起樱是一条龙，那这绯闻还有可能传到妖界去，到时候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名震三界了。
樱今天将头发扎了起来，平常爱穿素色衣服的她今日穿了一身黑，但袖口和背面都有银色的龙形刺绣。
这模样倒像和左使穿了情侣装。
樱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白婧雪等人，她十分高兴的打着招呼：“小猫妖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白婧雪敷衍回应：“做任务。”
左使默默远离了樱，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白婧雪几人。
白婧雪被对方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左使您看我是为何？”
左使眼中的光芒突然炽热，她一脸认真的说：“仙子觉得魔宫如何？”
白婧雪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对魔宫的印象都是原著里的描述，但若是书中描述没错，那魔宫当然是难得的去处。
于是白婧雪实诚回答：“自然不错。”
左使对这回答并不满意，在她心里魔宫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但眼下她不会暴露心里的不满。
她按下所有情绪，十分郑重的说：“那仙子会不会考虑加入我魔宫，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白婧雪表情僵硬了，说了这么些没想到左使竟然是想要挖墙脚。
一直沉默的付鸢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她冷了言语斥道：“魔修休要胡言，我倚剑宗的客卿长老也是你随便能挖的！”
可左使一点都没生气，她转头看向付鸢将其上下打量，眸中的光芒更甚诚恳道：“既然长老不行，那这位仙子可愿入我魔宫，你的体质实属不凡，待在那无趣的倚剑宗只是浪费时光。”
付鸢没想到对方还想挖自己，她当场愣住，见对方态度如此，显然不是调笑，付鸢只能冷声拒绝。
见左使那不死心的模样，吕清妍终于从白婧雪背后走了出来，她打断了左使，说：“老师，她们不会同意的。”
在魔宫的时候，左使确实教过吕清妍一段时间，所以老师这个叫法也没错。
左使看了看几人不太好看的脸色，只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惜才之心。
她倒是不介意几人的态度，指着背后城门紧闭的城镇说：“你们是来调查黑河内吃人的生物是吗？这座城已经空了。”
左使将几人带入城中，白婧雪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终于明白对方所说的意思。
寒风吹拂，城墙上的旗帜应声而断，惊醒了在场众人。
在她们来之前，左使已经将这座空城仔仔细细看过一遍。
左使走到城中央的黑河岸边，她轻呼一声“起”，然后从黑河中央飞出一尊小神像。
这次的神像与之前收集的神像都有不同，神像怀中的花束有了颜色不说，那本来面容慈悲的神像竟然扬起嘴角笑，眼睛也不再看向花束反而直直看着前方，就像是在看面前的人一样。
左使将神像递到白婧雪手上，“河底满是新的尸骨，这座城已经成了这邪物的养料，你们所寻的吃人之物或许是这尊神像。”
白婧雪接过神像，她看着神像的眼睛，仿佛神像也在看着她。
心底升起丝丝凉意，白婧雪垂眸掩饰心底的慌乱，她询问左使：“此物可否予我？”
左使点头：“自然可以。”
白婧雪道了一声谢后就把神像放在储物戒里，看着戒指里那一堆神像，她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在发现这座空城后，左使立马就给魔宫中的右使传了消息，右使立即派人疏散了黑河边生活的魔修，并委派了化神以上修为的下属将河中的神像都给打捞出来。
然而打捞过程中却有了更为惊人的发现，越是往上的河段，神像的邪性越大，邪性最大的神像竟然能将河底的白骨组合起来在河中游动。
这事太过重大，右使回信吩咐左使，让左使将此事告知魔尊。
然后她坐在桌案前，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一堆神像十分头痛。
烛光照影，一身黑裙的女子又从右使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她看着桌上那一堆神像眼神略带晦暗。
右使回过头看她，脸色不愉：“蝶影，你出来做什么？”
蝶影毫不客气坐在她身旁，笑着拿起其中一尊神像，漫不经心道：“当然是为了看你头疼的模样。”
右使知道对方是在逗弄自己，她当然不会因此失态。
将蝶影手中的神像拿走，右使看着神像的眼睛忍不住吐槽：“怪瘆人的，你有看出这些神像有什么问题吗？”
蝶影摇头一笑：“你都看不出来，我又能看出什么？”
右使没理会她，将桌上的神像反复检查后还是发现不了什么，右使化掌为刀直接劈向其中一尊神像。
神像毫发无伤。
在右使松开手后，那被劈的神像竟然出现怒容。
右使心头一跳，因为那神像正与她怒目相视。
不安的情绪逐渐增长，右使将这一堆神像分开，又依次封印住。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觉得心下的那些不安消失许多。
想起那些人被蛊惑的理由她忍不住摇头：“求仙之人也信神明，呵，魔修竟然也信。”
蝶影看着她脸上不屑的表情，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不信吗？”
右使觉得她问这话很是愚蠢，忍不住冷哼一声笑道：“如果真有神明，那我们这群罪恶的魔修还能如此潇洒活在世间？”
蝶影淡淡一笑，眼里却满是心疼：“又在说反话，不过我却是相信神明的。”
右使一惊，她忍不住嘲讽：“你竟然也如此。”
蝶影只是淡淡笑着。
右使受不了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干脆别过头不看，忍不住叹息一声开始想念起魔尊来。
虽然魔尊很不负责任，但只要有她在，好像一切事情都是能够解决的，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做好右使该做的事情便足够。
想着想着她长叹一声：“尊上啊，你到底在哪里。”
远在倚剑宗的魔尊打了一个冷颤，她抬头看向坐在屋顶发呆的洛念殇，她很想飞上去和洛念殇排排坐，但无奈的是她顶着凡人的身份。
她轻轻唤了一声：“师尊。”
洛念殇闻声垂眸，随后自屋顶飞下，月色之下白衣若仙姿容绝世。
她落在魔尊面前，或许是收了太多徒弟，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拘谨。
她笑得极浅，但那份冷漠疏离还是少了许多。
“怎么还不睡？”
魔尊差点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她抱着琵琶低头，“心绪烦乱。”
洛念殇带走邀月后便让人调查了对方身世，于是她便以为对方是在伤心过往。
她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承诺：“放心，师尊不会抛下你。”
魔尊抬头，她知道这句话是对邀月说的，虽然邀月如今是她假扮，但还是免不得多想。
洛念殇，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好，这怎么能不让我心生醋意。
可是，我心底又觉得这就是你，这样爱人的你就该被人所爱。
所以，看在这份上，原谅我的自私和占有欲吧。
第105章
委托是完不成了, 这些神像不能交出去，洛念殇自然不在乎委托失败，只是对付鸢感到抱歉。
魔界很难看到星光, 因为左使的关系她们不用遮掩身份，甚至每一座城的城主都对她们礼遇有加。
虽然色调阴暗, 但魔界的夜晚比灵界要热闹许多, 人的欲望与恶意没有任何保留的展现出来。
白婧雪不适应，于是她带着吕清妍离开了人群来到城外。
黑河水底的神像被全部打捞完毕，再也不会发生有人往里边跳的事情，每当她想去做某一件事时却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并不需要她。
人群熙攘, 她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迷茫便因此而生。
头顶是浓重的夜，白婧雪站在一棵枯树的顶端, 抬头却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摸摸怀中小狗的耳朵，得到对方舒服的呼噜声。
白婧雪这才忍不住笑了。
她找了一截枯枝坐了下来, 将小狗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对方高兴得在自己腿上翻了个滚，白婧雪忍不住捏住对方一只耳朵揉了揉。
吕清妍自然随她, 眼角余光看到远处的黑河, 她忍不住想起以前。
前世也是这样，一条河一座桥, 桥上两个人,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俩身上, 偶尔有小车从桥上奔驰而过，喧嚣过后便又是一阵寂静。
白婧雪不喜欢太过热闹的环境, 吕清妍从没想过她能接受自己这样吵闹的人。
但世俗总是说孤僻不好，于是她也会将自己伪装成别的样子在人群之中强颜欢笑, 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是滑稽而拙劣的模仿，他人的视线是困住她的枷锁。
每当迷茫时，她就会跑到那桥上看着奔涌的河水，妄图让风带走所有烦恼。
而那情况和现在如出一辙，只是现在的白婧雪愿意把吕清妍带上。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吕清妍自然知道白婧雪如今所想的事。
她化形成人的模样坐在白婧雪身边。
风似乎也看不过去，它吹起两人的长发，乌与白交缠在一起，诉说着永不分离的誓言。
腿上的重量消失的一刻白婧雪有些失落，她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为了隐藏自己情绪抬头看。
吕清妍将双手放在脑后，她知道这个时候对方需要安静，她能做的也只有静静陪伴。
没有月亮与星星的天空深沉得可怕，白婧雪沉默很久，终于开口：“清妍有想实现的愿望吗？”
吕清妍转头看她，对方藏在睫羽下的眼睛黑得看不见光，这双眼中总是藏了许多情绪。
吕清妍懒腰一伸，没心没肺的笑着：“有啊，那就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无人的场合里，白婧雪不会因为对方的直白红了脸颊，只是她人的爱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
她从未被好好对待过，为此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炙热的感情，可她越是想做好就越是伤害对方。
意识到伤害便忍不住愧疚，愧疚到想要远离。
她这样的人啊，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