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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说非我良缘 鹤别南山 3596 2024-05-24 00:00:00

如过去与云西相处那般,这时的她温和了许多,最后叮嘱道:“小西,莫要被眼前的迷雾遮住眼睛。”

云西在心中默念了夕裳禾的话,突然安静。

白猫在夕裳禾消失后猛地从夕鎏身上跳下。

喵喵叫着寻找夕裳禾,实在找不到,便跑着出暗室,又往后山山顶跑去。

“阿云姐姐?”

夕鎏有些担忧地看着云西。

她不太明白夕裳禾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却知晓正是这句话让云西陷入了这般沉默中。

夕裳禾离开了,她好似还知晓一些别的事,却不知为何没说明,只能这般提醒。

云西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她们带走了这处的画像和夕裳禾记载着关于‘杏百’的秘密。

后山的花开得正盛,白猫早已回到了夕裳禾的墓前,如以往那般缩成一团。

云西和夕鎏顺着后山往主峰走,路上遇见了站在花丛中施术降雨的华霆。

“神尊。”华霆见云西过来,唤了她一声,随后目光落在与云西同行的夕鎏身上。

看清夕鎏的一身穿着,他犹豫了下,不确定问:“夕鎏宗主?”

云西不奇怪华霆能识出夕鎏的身份,她这衣裳过于显眼,是浣鎏宗最初所定下的服饰。

虽后来颜色上做了修改,可各位长老应当也都见过。

如今还穿着这衣裳的,除去长愿,大抵也只有想出这衣衫的夕鎏了。

之所以这般不确定,则是因为,在世人眼中夕鎏早已消失不见,不会突然出现在二十万年后。

可夕鎏身边跟着云西,有天地间至高的神在,夕鎏的出现似乎又没了问题。

夕鎏点头应下了华霆的话,看着他施展落雨的术法,“为何在此降雨?”

她很是疑惑华霆眼下的行为,若她没记错,当初夕裳禾要种这片花田之时,华霆曾多次提出过对此行为的不满。

如今竟然主动跑来这里施术降雨,实在不可思议。

云西目光由华霆身上移到他所浇灌的花丛上,后山这片花极为娇贵,倘若不满意施术人的浇灌,便会明显能够看出不同。

这片花田被夕裳禾养得有了灵气,而华霆虽看起来严肃又古板,却意外地心细。

沾着灵雨水珠的花迎着阳光绽放,更加明艳了些。

华霆眸光微动,叹道:“过去师妹种这片花时,总是无岸,倾向帮她照看……”

“后来是她的小徒弟们照顾着,如今也只有我还有这般闲工夫了。”

说着,他将降落的云雨挪动位置,继续为下一处施雨。

夕裳禾的陨落太过突然,倾向将自己锁在了西山不见人,而夕玥也越来越忙,‘杏百’的出现愈发频繁,仙魔两族暂时休战,并在交涉中隐隐有了丝共同对敌的走向,而夕玥在其中周转双方的关系。

“花不惧败,身死来年也会重开。”夕鎏扫了一眼这满山的花。

她像是在说眼前的花,又似乎在说过去的浣鎏宗。

华霆望向后山远处正在等待着浇灌的花,惆怅着,眼中深处又似乎映着希望。

“过去,我总说师妹的花太过娇,就像倾向师妹那般,总在身上挂着一堆没用的铃铛,到哪里都会发出吵人的响声,可如今每日不来看看这话,便总觉得缺了什么。”

“人啊,总就是这般,倾向师妹如今不总在各山头来回走了,我又希望她出来到处转一转——”

“还有无岸师弟,我比他们入宗早了很多,初时我总觉得师弟过于聒噪,一说话便停不下,总让他少说话,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华霆是夕裳禾他们那一代最早入门的亲传弟子,他比她们年长太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如此意料之外的变化,再回首时,却发现物是人非。

华霆是这般,夕鎏是这般,云西亦是如此。

在她走向神路的过程中,生死总在于她擦肩而过,她留不住任何人,更救不了任何人。

她本不该因万物离别之苦而悲,神只需看着众生的别离便好了,她不会经受别离之苦,亦不该在意别离之悲。

在她成神这个不算长的过程中,她的心却发生了变化,比起站在高处看着,作为身边人亲身经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这种苦痛,她慢慢弄懂了一些。

只是,神终究是不该偏向万物其一的。

在青州小城中,云西在小院中等了两日,于那天傍晚将最后留下的药拿给了来取药之人。

这段时间里,她想了许多,有夕裳禾,亦有在等她归来的众人,还有惨死在地牢中的夕北鹤,以及选择废去自身修为的夕问雪,最后还有柏衣的离去。

她们都走在一条无法挽救的悲剧路上,在这条路上,这些人曾经都在她记忆中是鲜活的,无法取代的。

若说前者的离去动了她守护万物的信念,那后者柏衣的离去,则真正触动了她的心。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竟有一瞬的空白。

如夕裳禾那般舍弃自己性命却又在守护的人,如夕玥那般恩师离去,亲人离去,心悦之人亦消失,到最后只能独自撑起全部的人,亦有如柏衣那般以善为心行道者,她的善超越了自身的情感。

像她们这般的存在,为何偏偏又走上这样一条没有未来的路。

而她这个天地间守着众生的神呢?

她一直在被这些人拯救着,她的存在好似太过虚弱,太过无力。

在离开小院那一天,云西脱下了陪着柏衣游历时的红衣,连带着落在她手中之物,将其烧成了天地间的一抹灰尘。

神并非不能插手世间万物,她不愿再看着世间的离别,若至高的神不能救世,她便寻来能够救世的神。

云西和夕鎏又往南雪山走了一遭,而后她们便再次踏上了离开浣鎏宗的路途。

*

西海域,白仙客栈。

分明是在熟悉的位置,坐在此处的人亦是曾经那些,云西和夕鎏靠在窗边相对而坐,夕鎏身边坐着夕玥,而后是沈书珺,云西身边则分别是舟禹忆和舟桥年。

同样是六个人,却不再如过去那般。

舟禹忆依旧是话最多那个,比起过去,他似乎稳重了些,但又没能稳重太多。

与他一般性格的夕玥变化当是最大的,她不再惧怕身边的沈书珺,亦不再痛恨其狠心,她对其有些冷淡,却又没有失了大宗门该有的风度。

沈书珺似乎是有话想要与夕玥说的,可她偏偏无法开口,只能无奈与相对而坐的舟桥年对视后叹气。

“夕鎏宗主,我从小就听说您的事迹。”舟禹忆看着众人略显沉重的气氛,主动出口打破这般沉默,“就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跟您学一点术法吗?”

夕鎏笑道:“自然可以。”

她瞥了一眼因舟禹忆这话微微皱眉的舟桥年,“只要你姐不介意。”

“小禹啊,舟家那么多术法宝贝是不给你吗?”沈书珺捂着唇笑,“还要去学人家的。”

夕玥冷哼了声,“想入我们浣鎏宗也不是不行。”

她这话说得太故意,在言语上还是不愿输给沈书珺。

沈书珺倒不与夕玥计较,舟禹忆连忙道:“谁要入你们宗门啊,我就是想跟前辈学点厉害的术法而已!”

云西和夕鎏对视一笑,她们说话时下了隔音咒,不会被旁人听见,目前知晓夕鎏身份的人并不多,她们目前亦在有意隐瞒着夕鎏的身份。

舟禹忆打破这般气氛的话有些僵,好再也缓解了几人的沉默。

“如今仙魔大战结束,‘杏百’神出鬼没,多学点术法傍身免得遇到危险时应付不来。”

舟禹忆煞有介事,这些年他算是见识了‘杏百’的可怕之处,沈家姐姐耗费十年才将家中的隐患尽数铲除,在这个过程中,作为顶尖大族的沈家几乎折了一半人。

而舟家同样存在这样的隐患,因着一些原因,她们暂时留下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隐藏者。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们从来不怕在战场上与魔族生死相搏,却恐惧隐藏在身边的刀,这种暗刀哪怕第一刀杀不死她们,也会使得她们大伤元气。

自云西登上神位之后,杏百中人在各界的游走更加猖狂,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一桩大事,即便如今众人还不知其目的到底为何,却依旧恐惧着这样的存在。

无论仙门正道还是妖魔一族,就连凡人一族都有与那杏百绕不开联系,她们就如遍布暗处的老鼠,偷偷观察着,并意图改变着什么。

这一张网太大,仅靠一族之力根本不可能扭转,而此时原本势不两立的仙魔两族终于缓和了关系。

魔族那边以韦语阑为首,偏向在对抗‘杏百’一事上与仙门合作。

只是她们的意愿还有些不够明确,而仙门这边几大宗门则是各持己见。

以夕玥为首的浣鎏宗,莲窍宗、御兽宗以及舟家、沈家偏向与魔族合作,而以神剑宗为首的一部分仙门正道则反对与魔族合作。

“万物局势大变,如今就连我也看不清未来的走向。”云西摇摇头,面色有些沉,其实自归位之后她便发现了端倪,天地间好似笼罩了一层又一层迷雾。

虽看不清如今的局势,可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走向。

“不可控。”云西在桌上落下‘杏百’二字。

在场众人看着这二字沉默,夕玥道:“小师叔认为我们该与魔族合作吗?”

“万物本无善恶贵贱,恶起于心,非是种族之罪。”云西并没有正面回答夕玥的问题,反而这般说道。

“恶起于心……”夕玥低念着,想到曾在禁地看到的那些。

舟桥年将目光放在夕鎏身上,“夕鎏宗主便是其中的变数吗?”

“没错。”云西应下了她的话。

她知晓舟桥年从来都是敏锐的,在这瞬间便能想清楚其中关键,倒也并不意外。

沈书珺反倒表现得有些懒散,“合不合作,我都可以接受。”

“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那些‘杏百’的人早些死,死得干净。”

云西闻言看了一眼沈书珺,她的执念太重。

沈书珺一生的苦难皆与杏百有关,父母惨死,亲人别离,她有这般深的恨意也不难想象。

“那便与魔族共同对敌。”夕玥道。

若说方才她还有些犹豫,现在却已完全下定了决心。

杏百目的不明,他们所谋划之事是笼罩在所有族群头顶的一把刀,若不将这把刀去除,如何能安心。

如今魔主之位落在了韦语阑身上,对于仙门来说,这反而成了一个好消息。

过去浣鎏宗因韦语阑被众仙门质疑,如今却因着曾经与韦语阑的关系,反而更加容易合作一些。

就算韦语阑如今还不能令所有魔族信服,可她是魔主,住在魔宫之中,她的意愿能够代表大多数魔族的意愿。

作者感言

鹤别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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