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棹歌便决定培养一个女性妇科医生出来,将来视情况再多培养一些女医师,或许就不会出现碍于男女大防,没办法很好地做检查,然后对症下药的情况了。
不过,李奀儿从前没受过教育,还得从蒙学开始学习。
崔筠说:“教一个是教,教十个也是教。”
她提议,在张棹歌给李奀儿上课时,也让昭平别业的婢女来听课,向她学习和了解一些常见的妇科疾病。
对着婢女们,张棹歌就没那么多避忌了,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把婢女们闹得面红耳赤,见了崔筠一副十分心虚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背着崔筠勾搭了张棹歌。
上了两次课后,李彩翠便受不了跑来找崔筠,尴尬地说:“七娘,能否跟大郎说一声,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必要上妇科课程了吧?我就不去上了。”
崔筠做主回绝了她:“姨娘,不是只有生孩子才与妇科学息息相关,实际上,不管有没有进行房事、是否怀孕生子,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有各种妇科方面的问题,就说阴痒和阴疮,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姨娘不学习的话怎么知道要如何预防、治疗?现在大家一起学不会尴尬,等得了病,单独去询问医师,那才叫尴尬。”
李彩翠:“……”
崔筠又说:“姨娘真害羞的话,那下次上课戴上幕篱。看不着脸,总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李彩翠采纳了她的建议。
后来大家看李彩翠戴幕篱,也都学以致用。虽然张棹歌上课时感觉很奇怪,但这种情况下勇敢地提问的人逐渐多起来,说明这种方式更能鼓励婢女们学习妇科知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不仅是昭平别业的婢女,乡里也有妇人戴了幕篱偷偷地来上课。
她们上完课就离开,旁人问起就说是来找崔筠办事的,绝不会让乡里人知道她们在听一个男子讲妇科学。
又上完一节课,忽然有人说:“嗐,我说呢,为何时常觉得那处瘙痒,原来不是我缺男人了,是有炎症了。”
众人把目光看了过去,发现听课的人中混入了应四娘。
应四娘发现众人在看她,讪讪地说:“我听崔七娘子说可以学习妇科医术,就过来了。”
张棹歌面不改色地说:“女子与不爱干净的男子行房,或者用不正确的姿势行房,反而更容易得妇科病。”
朝烟嘀咕:“难怪阿郎每晚都得沐浴。”
她没见过比张棹歌还爱干净的男子,今日看来,张棹歌还是干净一些好,不干净,受罪的岂不是她家娘子了?
“咳咳,阿郎与娘子的房事岂是你可以多嘴的?”夕岚斥责提醒朝烟。
张棹歌:“……”
只要她当没听到,尴尬的就不是她。
朝烟的心思并不在张棹歌与崔筠的身上,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先前与宿雨颠鸾倒凤,难道她也得了妇科病,而不是她被宿雨挑起了情|欲才想求欢的?
或许夕岚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朝烟就在私下问夕岚。
夕岚:“……”
夕岚震惊,朝烟居然跟宿雨做过那档子事?!
“你们磨镜的事,娘子知道吗?”
朝烟心虚地说:“不、不知道吧?”
夕岚觉得朝烟这压根就藏不住事,崔筠不可能不知道。
朝烟问:“哎呀,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找阿郎开药调理?”
夕岚说:“我觉得你没病,你只是缺男人……呃,或者缺女人了。”
朝烟大惊,一副受伤的模样:“我不信,我怎么可能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一定是我病了。”
夕岚:“那你去抓药呗,是药三分毒,看你到时候是先把没有的病治好了,还是先喝出问题来。”
朝烟已经接受了夕岚的说法,只是内心还有些羞耻,想要逃避而已。
她问夕岚:“你跟青溪和离之前,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夕岚说:“不提他,有些晦气。”
青溪已经从长安回来了,夕岚与他共事,见面的次数反倒比以前多了。
只是他们即是共事的同事,又是竞争管事大权的对手,两人一点儿不念旧情,经常因一些事起争执。
这种情况下,别说旧情复燃了,他们没打起来都算体面的。
……
七月,由夏入秋之际,天上接二连三地下起了大暴雨。
滍水受暴雨天气影响,河水出现涨溢。
早春种下的粟还没来得及收,倘若河水不能及时排出,今年的粟产量将会受到影响。
鲁山县的农户忧心忡忡,在为是否要提前收割而争吵不休。
粟还得再种上一个月才能收割,提早一个月收割,产量必然会比往年少。可不提前收割的话,一旦河水继续涨溢,那谷子就会泡进水里,到时候颗粒无收,百姓损失会更加惨重。
张棹歌观察了一天,当即指挥调遣鲁阳镇兵前去滍水疏通下游河道,以及用麻袋装沙子,在低洼处填沙袋。
崔筠也当机立断,组织部曲去把那些被水淹了的田里收谷子。
许是她们起了带头作用,又许是雨停了,乡民得以走出家门,去田里巡视。
有些人家田里的水都快到膝盖了,已经有些谷子泡在了水里,心疼得他们一边哭一边效仿崔筠去把谷子给收了。
张棹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她刚洗完澡,就累倒在床上。
崔筠进屋刚想与她说说话,见她头发还没干,就这么横在榻上,将半个脑袋枕床沿处,任由水滴到地板上,便叹了口气,拿来巾帕,替她擦拭。
许是淋过雨,这么多天来又一直泡在水里,张棹歌的脸色有些许苍白,手上和脚上都磨出了水泡,水泡又破了,导致伤口处呈现红白之色。
崔筠心疼得想去触碰,又怕会弄疼张棹歌,只能盯着它,仿佛这样张棹歌就能很快痊愈。
其实张棹歌没必要去做这些事的,毕竟鲁阳镇军的职责并不包括治水。可她为了能让鲁山县的百姓减少受灾影响,还是带着人去做了。
崔筠喃喃自语:“真是一个又傻又正义,还面冷心热的小傻瓜。”
不知何时,张棹歌的呼吸变轻了,她勾起唇角,抬手揽着崔筠的腰,说:“那你喜欢小傻瓜吗?”
“太傻了,不喜欢。”
张棹歌坐起来,就这么将崔筠拢入怀中:“可是小傻瓜很喜欢,很爱你呢!”
崔筠鼻尖微酸,抓起张棹歌的手,看上面破皮后又被水泡软烂的伤口,问:“怎么不上药包扎?我去给你拿药。”
张棹歌忙喊住她:“我有。”
本来想包扎完伤口再睡觉的,但实在是累,索性先睡一觉。
“你别看吓人,其实不算什么。”张棹歌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安慰崔筠。
“真的?”崔筠面无表情地戳了一下她刚扎上纱布的地方。
张棹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眉毛都快打结了,但还是强颜欢笑:“你看,真不疼。”
崔筠:“……”
她戳着张棹歌的脸颊,笑骂:“浑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
第104章 对戒
包扎好伤口的张棹歌拍了拍床榻, 示意崔筠上来陪她躺会儿。
崔筠没听她的,再拿来一块干的巾帕,继续替她擦拭头发。
张棹歌见状, 便背对着崔筠盘腿坐下,方便崔筠操作。
崔筠忧心道:“这几日你刚好来月事吧?又是淋雨又是泡水的,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没下水, 而且我的月事带是特制的,能防水,七娘可是忘了?”
张棹歌囤了足够多的月事带后, 也分了一些给崔筠, 由于二人用的月事带是一样的,张棹歌光明正大地存放在衣柜里, 朝烟也没发现异常,只当是崔筠占用了张棹歌的衣柜。
崔筠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还有雨衣呢!”张棹歌决定转移崔筠的注意力,说起了救灾时期的事,“七娘,我与你说,这田里的蚂蟥太多了,当时有个镇兵没有把裤脚扎紧, 等他忙完到旁边歇息时, 感觉腿有点麻,还有些痒,于是他隔着裤子挠了挠,挠到了软乎乎的东西,还会动, 他挽起裤腿一看,一腿的蚂蟥……”
突然, 张棹歌感觉头皮一疼,她回过头,发现崔筠的手攥着她的头发。
感受到她的目光,崔筠似是刚回过神,忙松开她的头发。
“吓到了?”张棹歌思索道。
“没有!”崔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大声地说,“不许说了!”
张棹歌:“……”
她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过了会儿,崔筠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张棹歌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巴。
崔筠没好气地帮她“拉开”。
张棹歌嘴角噙笑:“后来……蚂蟥吸太紧了,强行抓不下来,就撒了盐。蚂蟥怕盐,可以以此摆脱它们。”
崔筠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前几天到田里的时候,没有遇到蚂蟥。
“还有呀,一个镇兵看到水里有鱼在游,他以为是黄鳝,便伸手去抓,结果你猜是什么?”
崔筠全神贯注:“什么?”
“结果……是一条蛇!”张棹歌伸手去摸崔筠的手。
崔筠吓得叫了一声:“啊——”
张棹歌的手背成功挨了崔筠一巴掌。
“你讨打。”
张棹歌:“……”
她缩回手,在崔筠愠怒的目光中,继续说:“不过,这河里的鳝鱼的确很多,所以我让人都抓起来,给他们加餐了。你想吃吗?我给你弄个干煸盘黄鳝。”
崔筠面无表情地说:“我未来一年都不想听到跟鳝鱼有关的菜。”
张棹歌讪笑着住了嘴,心中却松了口气,崔筠可算是不再盯着她的伤口了。
半夜,张棹歌嗓子干得冒烟,舔了舔嘴唇,感觉除了嗓子干外,还有点头晕。明明只是初秋,却已经感觉到了凉意。
她悄悄地爬起来,摸出温度计探了探温度,37.8℃。
虽然只是低热,却已经算不妙。
穿越以来,她很少发烧,这次算是栽了。
怕传染了崔筠,张棹歌不敢躺回去,抱着薄被便躺到了外边的榻上去。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属于第二天了,顺手就把今天的卡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