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第三代出生,甚至是四世同堂。
耽误的太久,他早该做决定了。
夜深了,画室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雪女忍着悲痛在旁边为一边落笔一边咳血的何意擦拭汗水与血迹,可即使身体颤唞着,何意握着画笔的手也稳如泰山。
何父何母寿命已定,倘若何意不插手,他们……
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是被世界宠爱着的何意也不例外。
《救赎》能温养身体,延年益寿,但它却拯救不了注定要死的人,顶多能让他们死的没那么痛苦。
可何意现在所绘的,却是真正续命之作,在那个以画入道的世界,这种画亦被视为禁忌。好在他当时扮演的人地位很高,足以了解这种画的要法。
苍松有劲,万年长青。
生机勃勃的万年青在何意手下一点点的绘成,何意欣慰的落下最后一笔,咳出最后一口血的同时,也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离他而去。
何意身体一软,瘫靠在椅背上,含笑虚弱的对雪女道:“小雪,等墨迹干了,你将它好好装裱,我要把它送到爸妈身边。”
“哥哥……我会的!”雪女用力点头,小心的擦去何意嘴角的血迹。
“你不用悲伤,索性我这辈子冤家无数,以前我还想着,娶妻生子,让爸妈高兴。”何意缓缓舒了一口气,“现在可好了,我注定无嗣,断子绝孙……”
“另一半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
何意付出的代价是子嗣,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雪女却泪眼婆娑:“哥哥,小主人……”
“什么小主人,是你的侄子侄女!”何意微叹,“没了就没了,只要爸妈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孩子对何意来说,是牵挂,有沧月一个就够了,再多,何意就消受不起了,现在的结果,刚刚好。
只是,何父何母却要伤心了,不过,比起性命,虚无缥缈的子孙算不了什么。
何意瘫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腿有力气了,就扶著书桌站了起来。
雪女想扶他,被他摆手拒绝:“小雪,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处理好这幅画,我还好,你不用太担心我。”
何意脚步虚浮的一步步走出画室,走出门前还朝雪女笑了笑。
雪女望着何意的背影,咬牙抹去了眼泪,开始收拾残局。
书桌下的垃圾桶内,全都是沾满了血迹的纸团和手绢,书桌上也唯有那幅画没有沾染半点血迹,干干净净。
雪女将凌乱的血迹一一擦干净,将一切整理好。
离开画室的何意扶着墙壁,沿着走廊慢慢下了二楼。
何晓何盼小森唯都回房睡觉了,客厅里只有茉莉在待机,手腕上的手链闪烁着待机中的光芒。
何意看了眼茉莉,还是没让茉莉启动,而是自己慢慢挪到厨房开了灯,拿了杯子开启冰箱,倒了点果汁。
果汁入喉,将血液的腥甜之气冲淡了不少,冰凉的果汁也让何意感觉到几分惬意舒适。
何意有点想吹吹夜风,他挪到窗户前,将窗户打开了。
比白日里凉快不少的夜风里,何意双手撑在窗沿上,静静的思索着。
三个小家伙在他的房间睡觉,今晚因为何意特地嘱咐过不能被打扰,所以他们都很安分的睡觉。
唉,乖的时候特别乖,但闹腾的时候也是在让人头疼。
画是画好了,以防万一这幅《万年青》他想亲自给何父何母送过去,但理由有点不好解释,得仔细想一个法子。
何晓虽然把小森唯救了出来,但小森唯的学籍还在岭帝,帮人帮到底,得抽空去给她办一下转学手续。
思绪纷飞,此时虽然过了何意的生物钟,但他难得的清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何意渐渐出神。
时间过得好快,好像昨天盼盼晓晓才刚出生,爸妈也还是年轻的模样……
可眨眼之间,盼盼晓晓长大了,爸妈也老了……
一目连伫立在无形屏障之外,闭目凝神,听着风中传来的资讯,神情温柔而专注。
在这一刻,一目连的内心无比的澄净安宁。
尽管未曾与何意相认,可一目连却很满足。
之前的怅惘担忧都消失了,其实,一目连诞生的意义是为了守护一个人。
而所谓“守护”,并不是一定要插足于他的人生之中。
只要看着他平安康健,幸福美满,不就够了吗?
至于心中的那点僭越之情……
一声叹息随风消逝的无声又无息。
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间很晚了, 隐藏在夜色里的蝉鸣声也逐渐稀疏松缓,好似连蝉也休息去了。
雪女从画室出来,妥善的关好画室的房门,却见走廊黑漆漆的, 灯也没开。
属于妖怪的感知告诉她,何意并没有回卧室, 而是在楼下的厨房里。
望着黑漆漆的走廊,雪女忧虑的走到开关前, 将走廊的灯开启, 走下楼梯去寻找何意。
雪女站在厨房门口,何意已经在关上窗户,转过身来随手将喝完果汁的杯子放到了微波炉旁边。
“哥哥该休息了。”雪女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只有这句话说出了口。
她知道, 在攸关何父何母的事上, 谁劝何意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不过,只要雪女一想到何意未来血脉相连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她的心里面就很难过。
那可是缩小版的何意啊, 也许会和何意长得很像, 也许比较像母亲,但终归是流淌着何意的血,是何意生命的延续。一旦出生,雪女就是孩子的姑姑, 雪女一定会将何意与孩子一个不漏的都照顾好。
也因此, 雪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何意微笑着应了, 走出厨房前还回头看了一眼。
雪女关上厨房的门,有些在意何意回头的动作,便问出口:“哥哥,厨房里有什么不对劲?”
“不。”
何意一边慢慢的走上楼梯台阶,一边道:“我只是觉得,刚才的风吹得蛮舒服的。”
壁障之外,释然之后的一目连转过了身。
紫色的华光在他眼前凝聚,静谧深邃的光华中,好似有星辰点缀其中。
一目连微微正色,察觉到对方来历的他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住了身后的壁障。
光华中有人影汇成,高傲的神明身后浮着弯月与星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无暇容颜上,一双眼眸阴翳的犹如幽深的大海,隐隐暗藏着风暴。
“堕落者,滚出此地!”
荒冷酷的发出驱逐令,暴虐的气息牵动他身后的星辰无序的舞动。
荒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以前荒还能从镜子里看到何意的一举一动,时刻盯着何意的他即使不在何意身边,也能对何意了若指掌。
可自从那天起,何家附近就被无形的壁障笼罩,不仅他进不去,就连召出的镜影也是一片迷雾,看不清一丝一毫。
而且,当荒发现那只犬妖被何意放了进去,后来从里面出来时隐隐又强了几分时,荒不由得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神力探查究竟。
不查还好,一查差点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只犬妖!那只卑劣的犬妖!他怎么敢?!!!
差点被气死的荒想要冲进何家,当着何意的面儿问个一清二楚,但是荒被拦路的壁障挡住,压根进不去!
荒自然要找杀生丸报复了,他们两个虽然半斤八两,但荒找些麻烦把杀生丸绊住让他过不来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何意……
荒气归气,却是只把错怪在了杀生丸头上,在他看来,何意是被逼无奈。
气红了眼的荒认为,倘若当时他能在场,绝对能把杀生丸赶出去!
到了这时候,荒再傻也弄清楚自己对何意到底是什么心思了,千年以来,一直对当初耿耿于怀,自以为恨着对方的他,其实那份恨意早就变质了。
当初那些将他逼入大海的村民,他掀起海啸将整个村庄覆没之后,就再也未曾在意过。
令他难以忘怀的,只有曾经的光,如今的何意。
恨,其实也代表着在意,如果不在意,那就无所谓恨不恨了。
而在漫长的时光中,恨意被消磨,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燎原的爱意。
……
看到一目连的第一眼起,荒就了然了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被人类遗忘的,为了存活下去不得不堕落的可怜虫罢了。
这种神明在荒眼中,最是无能了。
区区人类算得了什么,依靠人类信仰才能活下去,那还算什么神明?
从不在意有没有人信仰他,也不依靠信仰之力存留的荒有资格更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一目连在外界如何折腾都与荒无关,荒也不会在意,可一目连在何家的壁障外停留了如此之久,那就不是无意之举了!
无法弄死杀生丸,又不能对何意亲口答应留下来的鬼切出手,荒已经憋屈的快要炸了!
于是,一目连听完荒冷酷又无礼的话后,性情平和温柔的他没有生气,而是想和对方沟通一下。
毕竟荒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神明的样子,想来在神明之中的地位相当高,被推崇尊敬久了,高傲一点不太会说话也正常。
“这位大人,我并无心打扰里面的人,只是他与我有些因缘……”
荒最讨厌听到突然冒出来的人说跟何意有关系了!
他曾最在意何意隐瞒他,甚至不肯对他吐露背后操控之人的一言半语,即使他猜出来了也不让他说。何意过往那些经历一直是荒最在意又不得不假装不知道的,一目连的话无疑是戳开了含怒未发的炸、药桶,本就很憋屈的荒被一刺激,直接当场发作了!
“因缘?哼!”
盛怒之下,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