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里他还能活着,这是什么好运气,唇边露出笑意,满是庆幸。
可他,怎么醒来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后背靠在墙面上,趴伏在马桶盖儿上?
耳边传来外面一阵阵的金属乐声,刺耳的不行,脑海里一阵疼痛。
手撑着马桶站起来,身体上的疲惫以及嘴里刺激的酒味,让温庭钧一愣。
手迟疑的摸了摸毫无痛感只感觉胃里难受的的腹部,却没有摸到一丝一毫的伤口,再看看身上一身熟悉的黑色燕尾服,温庭钧一瞬间满脸惊恐的猛的推开厕所门。
差点撞到了外面的人。
酒鬼醉醺醺的看着从厕所里隔间里跑出来的人怒骂道:“神经病啊!不长眼睛的?!”
……
没管骂骂咧咧的人,急切的扑在了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温庭钧愣住了。
这不是他!但却又是他!这是八年前的他,满脸稚嫩,不是八年后的他,一颗心被宴鸣风伤的体无完肤的他。
他这是重生了?重生回自己的身体里了?
社会主义无鬼神论价值观被推翻了,整个人三观都被颠覆重塑了。
哈哈哈...
眼里有泪流了下来,内心大起大落,温庭钧身体靠着洗手台瘫坐在地上。
过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接受了自己回到了八年前的事实。
他也记起这时的继父早已经因为赌牌,整个家散掉了,一穷二白。
十二岁的他就出来捡垃圾,养活自己和他,长大了一点开始做小工。
十五岁到处给人端盘子,洗碗。
十九岁的他,这时候在“迷醉”酒吧里打工,也是这一年遇见了宴鸣风。
后来发生的肮脏事让他把宴鸣风彻底当成了泥潭里的救赎。
因为他,他才免了那么恶心的事,还被带回了“家”被宴鸣风带在身边。
想到宴鸣风就想起他和肖白的事情,心里一阵刺痛。
“八年的陪伴,原来跟个鬼一样,自己过的稀里糊涂的,感情上更是一塌糊涂。”悲戚的声音从嗓子里冒了出来,充满了自嘲,一直以为宴鸣风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爱人,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是骗他的,他根本不属于他。
十九岁的身体住着二十七岁的他,年轻的仅仅只是他的身体。
身体里的二十七岁灵魂的他因为往事苍老而又疲惫。
他记得临死前被毫不犹豫结束通话的电话,眼角有泪,毕竟是爱了多年的人。
死前鲜血从身体里慢慢流失,体温渐渐变得冰冷,无力而绝望之下,心里说着要把宴鸣风从自己心里丢出去。
嘴上说着放下,心里也不可能放下的那么快。
毕竟是放在心里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他的身影在心脏处生根发芽,缠绕着他整颗心脏。
整整八年的青春啊,人生又有几个八年,但他也知道,宴鸣风不爱他,不要他。
重生回到八年前一次,是老天爷的怜悯,是他的幸运,他不能再犯贱,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犯一次蠢一次就够了。
爱一个人卑微的抛弃了自己的自尊,改掉了自己的喜好,牢记对方的喜好。
为对方改变自己,把自己改的面目全非,爱一个人真的,太辛苦了……
最后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变得嫉妒,愤怒,仇视宴鸣风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怀好意靠近他的人。
可错能全是第三者的错吗?没有宴鸣风的纵容,肖白能肆无忌惮的伤他,嘲讽他,鄙夷他,践踏他吗?
哦,他自己才是那个“三”,宴鸣风那些朋友不是说了吗,他只是肖白的替身,是宴鸣风得不到正主,退而其次的选择。
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如果没有人爱自己,那就自爱,自尊自爱,也是温暖的。
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亲情,可他跟瞎了眼,耳朵聋了一样,整颗心里都装了宴鸣风。
明明有时候发觉的他的眼神看向他的模样透着异样,却蠢得一塌糊涂。
没有看清他真的是在看自己吗,他只是透着他的影子看另一个人吧。
傻乎乎的把宴鸣风当成自己世界里唯一的光,所有人都没有他来的重要。
他没有听朋友的话,以为紧紧地抓住自己喜欢的人的手,就能这样紧紧攥住他的心。
可最后才发现,他除了得到一身伤痛,一颗被背叛划满伤痕的心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爱情这东西,可真不是个东西,都说没抓住的叫青春,我看来,”压低的嗓音里温庭钧的话语里充满了自嘲,“明明是后悔的人死鸭子—嘴硬。”
就这一次爱情的伤啊,就要了他的命。
如今死过一次了。
他不想再犯贱了,也不想目光在盯在他一个人身上,此时的他决定一定要将他从自己的心里踢出去。
也许过程会很痛,但他心甘情愿,他不想再爱他了,这份爱,爱得太累了,太卑微了。
眼神冰冷的顺着人流穿过灯光昏暗的大厅,走廊上暧昧的拥抱在一起的人互相拥吻调笑着。
温庭钧硬撑着身体想要走出“迷醉”,这里就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也是他最厌恶也是最忘不了的地方。
这里是他一切悲痛的始源:被强迫的喂了酒灌得烂醉如泥扔到了陌生人的床上,也是他以为救赎的开始之地:被宴鸣风路过拯救搂着他,将他带回了家。
不,那不是他的家,是旅馆,一个宴鸣风累了就回去睡一觉,然后下了床就走的地方。
溪流居里的一切也只是他一个人装修打点,爱护有加的地方。
他不知道今天几号,但他知道他在呆在这里一定会遇见宴鸣风。
拖着疲惫不堪被人灌醉没有多余力气的身体,脚步急匆匆地走在走廊上。
电梯门被开启,只一眼,看清电梯里上来的人的眉眼,温庭钧如遭雷击,浑身一震,猛的回头就要走。
“站住!”宴鸣风看着眼前的少年在见到他时彷佛看见洪水猛兽般的模样,转身逃离的动作惹火了他,冷冰冰的呵斥道。
在这京都,还真没几个人敢拂了他的面子,哪一个不是卖笑卖乖的讨好他。
可肖白就敢抹了他的面子跑出了国,说什么去留学。
眼前的少年听见他的声音,跌跌撞撞的步子更是逃离的愈发急切了。
心里的怒火燃烧越来越烈,肖白是他放在心间上喜欢的人他不好勉强,眼前逃跑的这个少年算个什么东西,搁在怀里人腰间的手用上了力气。
“嘶”,箍的陪酒的男伴儿倒抽一口冷气,“宴少。”
冷漠地推开怀里的人,“给我抓住他。”宴鸣风眼神阴冷,满是肖白走后留下他一个人的怒气。
现在终于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
“这是哪个倒霉蛋儿,撞枪口上了?”角落里有窃窃私语声。
“谁知道呢,宴少宝贝的肖家少爷不是跑出国了吗,宴少这几个月火气大着呢。”
“看来那个男孩儿要倒大霉了。”
“嗯。”
……
上面的人都是闲的无聊的存在,都是看热闹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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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想开的愚人
再次醒来温庭钧是被人一瓶酒水泼醒的。
这时的他过多的兼职工作,休息时间少的可怜,本就疲惫的身体因为猝不及防遇到了宴鸣风,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反应居然就是逃跑,让自己一下子没撑住晕厥过去。
醒来就被身后身着黑衣的保镖反手扣住双臂,双腿跪在沙发前,他低垂着头,冰冷的酒水从头顶沿着柔顺的发丝从他额前的发间滴落,显得狼狈不堪又可怜。
“你很害怕我?”在看见人晕着的宴鸣风不喜欢折磨“死人”。
直接唤人泼醒对方。
从容的坐在沙发上,侮辱性的抬起腿,用鞋尖轻轻踢着眼前身材瘦弱的少年下腭,抬起他的头,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再次听见如此冷漠的声音,温庭钧身子克制不住的颤唞了一下,不是害怕,只是有些精神恍惚。
他才发现原来宴鸣风从一开始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冷漠,原本以为对待自己独属的温和,原来“前世”救下他,声音温柔,态度温和的模样,从一开始就沾了和肖白脸相似模样的光啊。
真是可笑。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男人,现在才发现他是一点也没了解对方的本质。
尤其是他没有忘记对方这次“初次”见面怀里就搂着个貌美少年。
而周围人习以为常的模样,明显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模样。
原来八年前的宴鸣风是这个模样,被他掩盖的过往,冷漠无情,花心滥情。
而他,八年前的他,却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被宴鸣风拦住了强迫的人,温柔又贴心的带回家照料。
温柔的,照顾着照顾着,深陷他温柔陷阱里的他,就那样照顾到了床上,为了配的上他,更加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各种礼仪,只为了能更好的站在对方的身旁。
彷佛大梦一场,一场好梦到头,揭开现实里的丑陋一切,温庭钧透过眼前的碎发,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心里一阵发冷。
怎么会有人这么残忍呢,把一个人慢慢改成他喜欢的模样后,正主回来了,就一脚踢开了他,他的真心原来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怎么不说话?”宴鸣风看着脚下的人,心里原本看见人逃跑,见着人儿乖乖的跪在地上,怒火逐渐消散,但又见人沉默不语,心里又有些郁气堵在心口,眼神渐渐不耐的看着脚下的人发出声,“嗯?说话。”
“你是谁?认识我,还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人沉默不语,他心里逐渐愈发憋闷,难受得很,就好像碰见了一个让他放心不下,又得不到的存在。
笑话,摇了摇头,宴鸣风感到可笑,除了肖白让他放不下,毫不犹豫的出国让他感到挫败以外,其他人算什么东西,一个陌生人有什么让他放不下的。
温庭钧低着头想,他怎么忘了,初遇被改变了,这时的他没被“迷醉”背后的人打理好,弄的干干净净送到人的床上,这时的宴鸣风是不会发现他的模样和那人相似的。
他不应该再碰到他的一瞬间,方寸大乱的逃跑,而应该像个路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回忆起宴鸣风最讨厌人的模样,状似怯懦的发出细弱的声音:“我叫,温庭钧,刚来“迷醉”,有点喝醉了,领事说酒吧里有一位贵客,不能冲撞,我看您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就想着您就是那位贵客吧,我害怕冲撞您所以就跑了。”
刚来“迷醉”酒吧的温庭钧确实是新人,什么都不知道不懂,也被人提醒过。
后来不过几日,被宴鸣风带走后,对方不让他回到迷醉,说这里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现在想来,哪是怕他会想起不好的回忆,而是怕他发现他的风流情